《易冷烟花》默上殇

14、第十三章 花谢

　　恒默坐在马车上，双唇紧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主子，一路奔波让你受累了。”夕梅守在一旁看着恒默苍白的脸色就是一阵心疼。

　　夕梅知道恒默身上还带着毒，但是毒性尚未发作找了几个大夫也无法诊断出是何种毒药，目前也只能把赫连麟逸的百草丹给恒默当糖吃，就算百草丹不能解毒，抑制还是可以的，当然“夜笙箫”那种除外。

　　“我们已经快到干路关了，只要出了这个关口就算踏进了瑞羽国，到时候我们就不必再这样躲躲闪闪的了。”

　　“什么躲躲闪闪的，”赫连麟逸掀开马车的帘子坐了进来，“恒默可是我瑞羽三皇子的妃
　　子，我带他回家天经地义谁敢阻拦。”

　　他看着恒默的脸色苍白，分不出是因为车马劳累还有因为体内沉积了毒药的原因，索性顺势将恒默拉来靠在自己身上，让他在马车上坐得舒服一些。

　　恒默看了一眼赫连麟逸，不经笑出了声。这几日来赫连麟逸说话总带孩子语气，以此安抚恒默主仆，同时也安慰自己。

　　他知道，当初绍安既然说出让他带恒默走的那番话，也算表明他不会对恒默动手。但是他不动手不代表其他人也不会动手，那天他要是再晚点到烁阳宫去，说不定看到的就是恒默的尸体。
　　“你冷吗，怎么在发抖？”被赫连麟逸搂着的恒默自然能够感觉到赫连麟逸的颤抖。

　　“没有，只是快到家了有点激动。”一路奔逃，小心的选择路线，只要踏出了这干路关城门
　　就进入瑞羽国土。赫连麟逸早已经吩咐先行回国使□□遣精兵到边界上来接应，只要过了这一关，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恒默了。

　　不过俗话常说，人算不如天算。

　　“赫连殿下有礼，本皇子以再次恭候多时了。”

　　灿烂的阳光撒在干路关的城墙上，而城墙上站着的是佟临三皇子。

　　“你早就猜到我们这个时候会出现？”

　　“没有，我等了好几天了。”绍安对着赫连麟逸微笑，“如果说你们一路上拼命直奔干路，或许早就出城了，我也只能扑个空，谁知我运气好，你们这一路走来想必格外小心，生怕露了性急。其实说来我也不想跑这么大老远的来追十八，毕竟凭他的地位在宫里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无奈有位娘娘老挂念着，若不把恒默带回去我怕是连觉都睡不了。”

　　赫连麟逸听绍安的话，显然那个佟临皇宫里还有一个深藏未露的幕后者。

　　“恒默已是我瑞羽过的三皇子妃，那位娘娘若真心挂念麟逸必将三皇子宫装点一翻，以待贵客。”

　　“赫连殿下说笑了，恒默现在可还是我佟临皇子。虽然你向父王提出婚事，父王也已答应，但并未立下文书，两国联姻岂能如此草率。”

　　“三殿下你……”

　　“三哥说得极是。”夕梅扶着恒默从车上下来，打断了赫连麟逸的话，“三哥不远万里追寻恒默而来，恒默怎么不领三哥情谊？我跟你回去。”

　　“恒默！”

　　“主子！”

　　“赫连麟逸，我本就没有说什么要嫁你做妃子。”恒默狠狠的一句话制止了赫连的所有动作，“我佟临皇室的事怎能要你一外人插手！”

　　“这样也好。”绍安拍拍恒默的肩膀，“赫连殿下牵扯到我们的家务事里确实不妥。”

　　“三哥，你也别废话了，我早就看见那个站在后面的小太监了，他手里拿的是圣旨吧。”

　　“十八弟心急了。”绍安招手唤过那名太监，“宣旨吧。”

　　“佟临十八皇子，姬恒默接旨－－”

　　太监宣号，恒默甩开衣摆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十八殿下为下毒弑父之幕后元凶，今除其皇室名号，入皇陵天牢，待新地登位之时问斩。钦赐。”

　　“呵呵，”恒默跪在地上不由得笑了出来，“三哥啊三哥，我还说是哪位哥哥继位了，如今父皇以逝，新皇未立，你这圣旨是哪里讨来来的？”

　　“哎呀，十八弟这不过是个过程而已何必拘泥于细节。”

　　“倒也是。”

　　“恒默！”赫连麟逸在一旁气极。那份圣旨明明就是假的，而恒默却像是在跟绍安讨论菜品的咸淡，而非他自己的性命。

　　“咦，赫连殿下你怎么还在这里？”恒默一脸奇怪的样子，“三哥，赫连殿下来佟临多日了，应该回瑞羽了。”

　　绍安立刻明白了恒默的意思，打手一挥招来几个士兵拿出架势逼着赫连麟逸踏出干路关。

　　“干路将领听令，瑞羽三皇子赫连麟逸以完成使团出使佟临之命，今日归国。日后若发现瑞羽兵士在边境集结或三殿下带兵入我瑞羽，一律以敌国入侵对待。”

　　赫连麟逸睁大眼睛看着恒默，可恒默却偏过头去。最终赫连麟逸一咬牙转身拉过自己的的马
　　翻身上去，马鞭一挥惊起骏马四蹄绝尘而去。

　　“他走了。”

　　“三哥可要派人守好干路关啊，别又让他混进来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他来救你？”

　　“他是瑞羽皇子，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一国而非他自己。他若出面救我，那就不仅仅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而是瑞羽和佟临的事情。两国开战，受苦的是百姓。”

　　“我倒是不知，十八弟何时有了这般悲天悯人的心性和对局势分析的聪慧？”绍安一直觉得这个十八弟和最开始的时候不一样了，从他落水之后这个人就变了，虽然还是时常被人欺负，但次数明显变少了。他时常给人一种“我很好欺负”的感觉，而带有这种感觉的人，往往欺负着欺负着就觉得没劲了，不如那种骨子里带着倔强的人会越发的让人想要去欺负去侮辱。

　　“三哥很感兴趣？”恒默偏头问。

　　“是有一点。”

　　“但是，恒默感兴趣的是，是哪位娘娘想要见我。”

　　说罢叫上夕梅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绍安摸摸鼻子，笑着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恒默，是在他之后另一个让绍安觉得有趣的人。

　　“启程，回宫！”

　　夕梅挑起窗帘的一角，看着窗外将马车守得严严实实的军队心中满是担忧。

　　“就将窗帘挑起来吧，我想看外面的风景。”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一些面貌凶煞的士兵。”夕梅嘟哝了一句。

　　“我怕回宫后就没机会了。”恒默斜靠在一块垫子上。

　　“赫连殿下一定回来救你的。”

　　“我到希望他不要来。”恒默目光飘出窗外，“我和他非亲非故，他何必为我冒险，还会破
　　坏两国的关系。”

　　“可是赫连殿下他……他和你毕竟有着婚约……”

　　“就像绍安说的，未立下文书，两国联姻怎么可能口头上就订下来。”恒默打断夕梅的话。

　　“主子，难道你就不担心吗？这次被抓回去可是凶多吉少啊！”

　　回去哪仅仅是时凶多吉少，弄不好就是难逃一死。

　　恒默歪了歪身子不再说话。

　　窗外，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火花朵点缀在碧绿的山头草地。强风袭过山头，卷起花瓣漫天飞舞。

　　“那是火凤花吧？”恒默看着那些飘舞的花瓣，“佟临五月的风最大了，可以吹落无数的火
　　凤花，当风把花瓣全部吹掉后，也就算花谢了。”

　　夕梅实在想不通恒默怎么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却去关心那个什么花开花谢：“主子，你难道真的打算就这样回去，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有说我要回去送死吗？”恒默向夕梅笑笑。

　　夕梅愣了：“主子，你的意思是……”

　　“博馨哥被关押，红娇也留在宫里，我现在又了中毒，而能解毒的最快方法是回去找那个给我下毒的人。”

　　“啊！”夕梅惊得捂住了嘴，“主子，你是说……”

　　“赫连麟逸找过大夫给我诊脉，均无法得出结论，虽然他说到了瑞羽会叫瑞羽最好的御医给我医治，但也不一定能够治好，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找下毒的人拿解药。”

　　“但是现在是谁下的毒都不知道，而且既然那人下了毒，会乖乖拿出解药吗？”

　　“我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下的毒，虽然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下毒。”恒默拿起一旁小几上的瓶子，那是赫连麟逸给他的百草丹，“既然她让绍安带我回去，那么怎么我也要去见见她才不枉费她多年来的心意。”

　　“那，赫连殿下……”

　　“他一定会有所动作，但是他会怎么做呢？”恒默像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勾着嘴角看着窗外的风景。

　　佟临皇宫。

　　素妃在院子里接到了绍安传来的书信，信上说他已经抓到了恒默，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素妃看着那张纸条，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地把信揉进掌心，转身进了屋子。

　　素妃的寝殿里，有一间不准任何人进入，也不用打扫的房间。那里供奉着两块排位，用的是上好的木材却没有刻上名字。

　　素妃在排位前站了一会，转身向旁的柜子。那是一个有很多格子药材的柜子。素妃拉开期中一格，从里面拿出几包药粉。

　　淡粉色的晶体包裹在白色的纸包里，被素妃死死的捏在手上。

　　“杏儿，在等等，过不了几天娘就让恒默去陪你。让付家那个女人也尝尝丧子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