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冷烟花》默上殇

13、第十二章 夜逃

　　五月二十三，夜空中选怪这娥眉一般的弯月。

　　佟临都城厚重的城门缓缓的打。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匹马伴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一起驶出了佟临都城。

　　“这个时辰，出去的是谁啊？”城门上的新兵看着马车疑问，“现在还出城做什么？”

　　“你管他那是谁去做什么。”一个做守卫很多年的老兵靠在城墙上喝着自己的酒，“他既然拿了出城的令牌，我们只管放行就是了。年轻人你只是个守城而已，别给自己找麻烦。”

　　年轻的守卫嘟了嘟嘴，什么都没说顺着城墙坐了下去。

　　“看样子，我们是顺利过关了。”夕梅看见城上的守卫隐去身影后，安心的放下了窗帘，看向另一边的恒默。

　　恒默发着烧，出宫前吃过药现在正安稳地睡着。

　　“主子，”红娇的眼里带出一丝悲伤，“那个皇宫咱们是呆不下去了……”

　　那个皇宫，本来就是迟早都要离开的地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如今真正离开的时候，竟然会带着不舍呢？

　　因为，不是自己主动的离开？因为离开的如此狼狈？

　　五月十九，佟临国皇帝姬天傲在寿辰过后第八天驾崩。

　　皇帝的突然驾崩让整个皇宫陷入混乱。没人想到他们那个身体向来健硕的皇帝会去得如此突然。有人说前几年二殿下去世的时候陛下已经落了心病，如今十五公主自杀更是让老父心碎，悲痛欲绝。也有人说其实陛下身体早不如前，不过一直隐瞒。

　　而恒默他们听到的说法是，陛下被人下了慢性的毒药。

　　药量很微小，却在膳食，点心，补品，茶水里均有，连带着几位因为受宠而经常与陛下一同用餐的妃子也有中毒，包括皇后娘娘。

　　“陛下驾崩娘娘又病重博馨殿下因为十五公主的事情入狱付家更是为了稳住朝堂而分身乏术，若不是赫连殿下，实在是没有人能护殿下周全。”夕梅想到那些不知听命于谁的士兵，他们握着刀冲进烁阳宫，叫嚷着要捉拿十八殿下。

　　原本皇上被人毒杀而非疾病猝死的消息是被皇后下令封锁的，知道的人只有御医付丞相和皇上身边的太监禾安，几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会在这个因为王位争夺已经很混乱的佟临皇宫里掀起巨大的风浪。

　　但纸毕竟包不住火的。不久皇后也因同样的毒药昏倒。随后皇上是中毒至死的，而皇后因毒昏迷不醒的消息不知被谁泄露了，而这个消息就宛如一块投进湖水里的巨石，在宫中激起浅层波浪。

　　先是三殿绍安下不顾大臣反对，将伺候皇帝的侍女太监以弑君的名义全部处死，接下来又是一干被怀疑为主谋的妃子皇子通通入狱，付丞相在朝堂上处处被压制，而三殿下仰仗着握有重兵的将军舅舅的支持，俨然一副未来皇帝的模样。

　　“没想到，没想到皇后也中了那种毒药，这下你该满意了吧，素妃？”坐在窗前的黑影笑得有些放肆。

　　“你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忌惮了。”素妃点燃桌上的蜡烛，烛光照亮了房间，让人能够勉强的看清窗前的人，“我可没想到你会拿那药去害你的父王呐，三殿下。”

　　坐在窗前的三殿下绍安嘴角含笑：“为了得到他我会不择手段，而现在不过是背上弑父的罪名。”

　　素妃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这个男人是可怕的。他杀害自己的妹妹与父亲陷害博馨入狱还杀了一大堆不相干的人，仅仅是为了一己私欲。

　　“皇后是倒下了，但是听说那个白痴殿下已经逃出去了。”素妃看着烛火，它就像多年来一直燃烧在她心底的仇恨一样，虽然不强烈却仍能把心绞出血来。

　　“白痴殿下？你说是十八。”绍安走到素妃身边，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坐下，“十八真的还是白痴吗？我看他自从前些年落水后就精明了不少啊。”回忆起记忆里那个眼神灵动的十八殿下，绍安勾起嘴角。

　　“当年的事情，说起来很奇怪，十八殿下明明已经断气却在两日后又活了过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当年推他跌进莲花池的可是素妃你呐。不过，你不是早就为他准备了药了吗，就算逃出皇宫，也不过多活几日而已。”

　　是的，素妃在常日里送给恒默的点心中下了药，也是慢性的毒药。

　　“其实我一直好奇，你怎么能有这么多毒啊药的。”

　　“不是说了你不会过问那些药的来源么？”素妃起身看着绍安，虽然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但并不表示他们是一伙的，只是某些目的是一样的可以互相利用罢了。

　　“我只是怕哪天一个不小心，我也像父王那样不明不白的就死了。”绍安靠向椅背，眯起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

　　“你若是怕死，那当初就不会选你跟我合作。”

　　素妃说完就离开了绍安的宫殿，而睡在椅子上的绍安不知道是梦见了好事还是听见了素妃的话，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恒默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夕梅看见恒默醒了，连忙伸手摸上恒默的额头。还是很烫。

　　“主子，你觉得怎么样？”

　　“有点头痛。夕梅我们这是在哪？”

　　“在去瑞羽的马车上。”

　　“瑞羽？”恒默皱起眉头，仅是这个动作就让他觉得更加头痛，“好痛。”

　　“殿下，先吃药吧。”夕梅听到恒默喊头痛连忙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颗乳白的药丸。

　　药丸入口便融化开，带出满嘴的清香。

　　“这是什么，味道有点熟悉……”似乎什么时候吃过。

　　“这是百草丹，瑞羽国秘药。赫连殿下吩咐每日要给主子服用两次，可以抑制主子体内的毒
　　素，等到了瑞羽国再找太医医治。”

　　“毒素？”恒默揉了揉太阳穴，总算慢慢把事情回忆起来。

　　他想起来对了，他是中毒了。

　　那天听闻皇帝突然驾崩后，皇后叫他带着红娇去见她。恒默到了皇后的宫殿，还没踏进去便
　　被侍女们急急忙忙地带进内室，居然付丞相和付瞳居然都在，还有一位御医。

　　红娇推着恒默到了御医面前，御医给恒默把了把脉，然后转头告诉皇后，恒默殿下也中毒了。
　　陛下是中毒死的，皇后也因毒病倒，而现在居然连恒默也中毒了。

　　卧在软榻上的皇后，表情复杂的看着恒默，然后挥挥手让他回去了。

　　隔天赫连麟逸以离家太久母亲思念唯有离开了佟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瑞羽国的皇子是不想趟佟临皇位争夺战的浑水。赫连麟逸离开后，三殿下就开始了他的强权镇压。

　　然而赫连麟逸并没有真正的离开，皇后将恒默中毒的事告诉了赫连麟逸，她要赫连麟逸带着恒默离开佟临。

　　“佟临皇宫即将大乱，恒默留在宫里哀家既无法查出是谁下了毒为他医治，亦不能护他周全。既然当初哀家答应了你与恒默的婚事，那么恒默也就算你赫连家的人了。你把他，带走
　　吧。”就算不能解毒救他一命，至少也能让他后面的日子过得安稳。

　　说实话，赫连麟逸觉得他看不透付雅沁这个女人。作为皇后她算得上母仪天下，作为女儿她也为付家尽心尽力，但是作为母亲他却一直无视着自己的儿子，甚至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儿子显得更加的无能，被人鄙视，受人欺负。

　　母亲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的吗？

　　“哀家只不过没有替他选择成为帝王的道路。”皇后娘娘笑得有些伤痛，“为君王者，以祖宗基业为大，以个人私欲为小。哀家不是陛下，所以哀家自私了一回，哀家想让自己的儿子过得自由些。本来陛下已经答应哀家等默儿到了十五岁就封个亲王赏一块封地远离朝堂。或者哀家和陛下还可以在新王登基后一起去那里看看，过过远离争斗的日子……或者……或者……”

　　中毒已颇深的皇后，就在那一个个“或者”中睡去了。

　　看着皇后呼吸越来越微弱，赫连麟逸皱着眉头起身，对着一直站在身边的红娇说：“回去替恒默准备一下吧，我今晚就带他离开。”

　　“殿下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小包子在外面候着，他会带着您去接恒默殿下的。”

　　“你不走？”赫连麟逸奇怪的看向红娇。

　　“红娇从小就伺候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进宫时我也跟着一起进来，娘娘生了默儿，就让红娇一直守着默儿，现在默儿有赫连殿下照顾还有夕梅丫头伺候着，红娇该回到娘娘身边了。”

　　赫连麟逸看着红娇慢慢的跪坐在床头，转身离开。

　　那一晚，赫连麟逸带着恒默离开了佟临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