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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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地回来，一路上就听村人，无论男女老少，爷们妇女，都在津津有味的讲究谁，瞧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吴夏荷只当是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又喝醉做下什么没出息的事。
顿时心火蹭蹭往脑袋上窜，边拖着疲累身子愤愤往家走，边在心底将赵远舟骂了个狗血淋头。
直到回家，大儿媳同二儿媳阴阳怪气你一句我一句才给她解了疑！
竟然是老四结了官媒！
那人还是获了罪的官眷！
虽是个哥儿，但长得比闺阁中娇养长大的小姐还隽秀！
吴夏荷心头火气消散，掐着手指头算算。
是了，远舟今年刚满二十四…
那个不成器、让她操碎了心的孩子，一眨眼竟然成婚了…
吴夏荷胸中滋味复杂难明，酸甜苦辣咸翻腾。
儿子有了伴儿，她自然是高兴的。
但儿子那不成器的性子，两个人真能把往后的日子过好？说实话，吴夏荷心里实在没底。
而且那来人，听来路就不是个能踏实过日子的，老四能不能拿住他还是个问题，这要是被人家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一脑门官司的她，根本听不出来两个儿媳的阴阳怪气，否则照她脾气，定要好生发作一番才好。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她洗漱一番，拿出箱底过年才穿的衣服换上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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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夏荷叉腰言辞激烈赶走不怀好意在门前游荡的几人。
这几人她都识得，都是附近村子没脸没皮混吃等死的无赖货色，蹲在这里目的不言而喻。
她眉头蹙的老高，还没见面，对周珣的印象就查到了极点。
屁股还没坐热乎，就招蜂引蝶的，以后还得了？
‘不行，得好好敲打这盛京来的货，不然远舟这日子能过安生才怪！’
打定主意，吴夏荷挺胸抬头，甚至贴心的矫正了下两团胸｜脯｜肉的位置。
‘老娘一定要拿出婆母的款儿来镇住他。官眷又如何，没了毛的凤凰尚且不如鸡，何况他一个戴罪之身…’
从院子到屋头的距离，吴夏荷硬是给自己做了好几番心理建设。
说白了，周珣到底同家里头那三个知根知底的儿媳妇不一样。
要知道但凡沾上半个官字，老板姓从心底里就发怵。
推门，周珣同赵婆婆同时抬头。
吴夏荷惊奇：“六姑？”
赵婆婆嘴角噙着笑意朝她颔首，回头拍拍周珣的手背：
“这是远舟的娘。”
“得，你来了老婆子这就回去了，远舟去镇上，小周初来乍到的，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
这句话是对吴夏荷说的。
赵婆婆来做客，一方面是看到了门口那几个不怀好意的混子，另一方面也是怕赵远舟不在，这个新妇受不了村里的穷苦日子跑路。
毕竟…家里的碗筷桌椅、米面粮油，都是从她家借的不是？
“六姑…”
吴夏荷借着去送赵婆婆回家的由头，本想好生向她打听了下周珣的底细。
但是赵婆婆除了知道他姓周，自盛京来，是获了罪的官眷被官府配了官媒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思及刚才匆匆一瞥，周珣那出挑的样貌，吴夏荷道：“不是个善茬儿。”
赵婆婆深以为然点头：
“小小年纪处事不惊，说话滴水不漏，果然大地方的哥儿就是不一样，有见识、有主见…”
她去的时候，本以为周珣会害怕、会无措，没想到人家压根儿没把门外那几个混子放在眼里，捧着盘花生米慢悠悠吃着…
“老大媳妇儿啊，你这个儿媳妇…怕是有点子难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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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没有坐的地方，新晋两婆媳大眼瞪小眼儿，准确的来说是她瞪着周珣，周洵一脸无害的剥花生吃。
吴夏荷：“你有没有点礼数。”
意思是嫌他不主动叫人，也不倒口水给她这位婆母。
周珣赶紧放下手里的花生：
“对不起婆母，娘还没教我该如何孝顺公婆，家就被抄了，流放一路忍饥挨饿、饥寒交迫…”
周珣垂眸拭泪，可晶亮的眼眸却无半滴眼泪，只是吴夏荷瞧不见罢了。
“是我贪嘴了，还请婆母责罚…”
吴夏荷张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心道：
‘我真该死啊……’
语气顿时软了下来：“我…我也没说不让你吃，地豆子而已，又不是精贵物儿。”
周珣低声抽噎，吴夏荷顿时慌了，手脚都不知道往那里放。
家里三个儿媳妇，老大同老二一样，都是炮仗一样的性格，一点就炸，干什么都明火执仗的来。
而老三媳妇则同周珣一样，也是个哥儿，那位是个闷嘴葫芦，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但是会给老三吹枕边风，让他给自己做主。
在同三位儿媳妇天长日久的斗争中，吴夏荷积累和无数战斗经验。
本想一股脑都用在周珣身上，降服之，让这盛京来的尊贵小哥儿乖乖听话，但…
真碰上周珣，吴夏荷颇有种拳头打在棉花包里的无力感。
就比如……
吴：“这嫁了人就得守妇道，三从四德，勤俭持家，绵延子嗣，相夫教子。”
周：“婆母将相公教养的那样好，家里家外操持的井井有条。”
“赵婆婆跟我说，村里人在人前讲究您、笑话您，其实依我看这就是在嫉妒您呐！
他们可培养不出能考上童生、秀才的儿子，家里儿孙也没咱家的懂事、争气、上进，咱们这个大家族有了您的带领，肯定蒸蒸日上！好日子可在后头呢！”
吴激动的一拍大腿，这么多年，这个家终于！终于有人懂她的心了！
不过很快，她笑容还未扩大就僵在脸上。
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吴夏荷轻咳两声板起脸：
“我知你出身高，但那也是从前了，荣华富贵转眼散，既然跟了我们家远舟，就不要端着架子，要事事以他为先、以他为尊，他就是你的天。”
“要定下心来踏实过日子，这个家才容得下你。另外要抓紧时间生下男丁传宗接代，这是你嫁到这个家最大的任务。”
周珣心道：容不容得下是你的气度，能不能让你容下，自有我的手段…
“砰”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吴夏荷好一跳。
“娘，你又在乱说些什么呢，什么容得下、什么任务，就一个破落户，不知道还以为我有金山银山要继承。”
许是有原身的记忆，这声‘娘’叫的很自然。
倒是吴夏荷一噎，差点儿给自己送走。
这个老四好像是上天专门送来跟她对着干的…
“老娘说话哪有你…”
训斥的话，在看到赵远舟放在炕上的两个背篓戛然而止。
她上前扒拉开稻草…
猪肉、猪骨头、猪油、糕点、豆腐、酒…
竟然还有珍贵的酱油？
她顿时眼前就是一黑，继续扒拉，碗、筷子、盘子、竟然还有一匹打眼瞅着价格就不便宜的布匹？
吴夏荷已经彻底忘了要给周珣立威的事，心头火大的厉害，抬手狠狠抽在赵远舟胳膊上。
“你个败家子儿，买这些东西得花多少银子？日子不过了？”
“都有夫郎的人了，能不能让老娘少操点心？混小子日子得细水才能长流…你…你上哪去？你给老娘死回来。”
“别以为分家了老娘就管不着你了，你…”
教训的话，在看到院儿里三大两小一共五个藤筐的时候彻底偃旗息鼓。
她嘴唇轻颤，宁是在酷暑天感到了丝丝缕缕的凉意。
不死心的上前一个个扒拉开稻草。
越看越是心惊，只一味嘴里呢喃着“天爷…天爷…”
“赵远舟！”
赵远舟一个激灵。
“你要死啊！”
“你干脆把杂货铺搬回家得了！”
吴夏荷抄起一捆晒到半干的艾草藤就往赵远舟身上招呼。
“你以为自己是地主老财么？顿顿大米白面？你长那嘴了么你。”
“能挣几个子儿啊你，就这么花钱？你个小王八犊子。”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把地给卖了，统共就两亩半，一次卖了一亩，一次卖一亩，老娘看你能卖几回。”
“没了地你种什么？吃什么？你吃狗屁啊！”
“反正是分家了，老娘才不管你死活！到时候要饭别登老娘的门，你个天杀的混蛋崽子…”
……
吴夏荷明显是被气的不轻，寻常爱惜到不行的衣服也顾不上，抡着藤条追着赵远舟在院里转圈打。
动静大的半个村子都听见了。
“好了，你这是干什么呀，打两下出出气得了。”
吴夏荷瞪眼，奈何气喘吁吁，实在没了力气揍他。
“我买的都是过日子少不得的东西，又没乱花。”
吴夏荷狠狠啐了一口：“粗茶淡饭填不饱你的肚子？红苕、粳米买不到还是怎的？买那些肉干嘛？那骨头光的都能当镜子使，你买它干嘛？你这不是糟践钱是什么？”
赵远舟：“那些东西难吃又没营养，当饭吃天长日久的身子骨都吃垮了。没了好身体，赚再多钱又啥用？等病倒了，银钱流水一样送到医馆，还不如用来补补身体，总好过喝那些苦药汤。”
“你…你…你…”
吴夏荷终于确认，小老四就是老天派来气死她的冤家。
她没好气道：“红苕、野菜、粳米，多少代了日子都是这么过下来的，怎么到你这就吃垮身子了……”
吴夏荷顿住，狐疑的眼神望向猫在屋里剥花生的周珣。
看戏·剥花生·周珣动作一僵：……
完了，冲他来了。
“是不是这盛京来的小蹄子要吃的？是不是他撺掇你的，不然你那个酒鬼脑袋哪里知道骨头汤补身子？”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吴夏荷横了屋门的方向一眼，刚才的好感通通化作泡影：
“还有那匹布，也是扯来给他做衣裳的吧，糕点也是买来给他吃的！好啊，老娘就知道盛京来的小蹄子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刚到家就撺掇你要吃要喝，赶明他要你的人头你给不给？”
剥好的花生豆“咯哒”一声滚进灰堆，周珣抿唇，心道：
请苍天，辨忠奸！这顿骂，挨得实在冤…
跟他…跟他没关系呀！
赵远舟听她越说越难听，从背篓里拿出两盒糕点，拆开一包拈起一块塞进她嘴里，然后一股脑塞进她怀里。
吴夏荷：？
被强行打断施法，眼刀似要将赵远舟砍成肉泥。
但让她吐出来……吴夏荷舍不得。
本来就骂的口干舌燥，这块糕点干的像黏在舌头上，噎的她想翻白眼儿。
“东西都是我要买的，粳米喇嗓子我咽不下去，日子我会过好的，您早点回家，不用操心我昂。”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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