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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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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确实不会…做饭。
流放这大半年的光景，他的胃肠出了问题，变得挨不了一点儿饿。
轻则头晕目眩，眼前发昏，严重一点肚里便跟翻江倒海一样绞痛。
周珣本想腾一腾赵远舟留给他当中饭的油饼，谁知那灶台仿佛跟他不对付，不是点不着火，要不就是浓烟滚滚…
周珣呛的直咳嗽，放弃了，吃些枣泥糕权当中饭了。
吴坎轻笑，眼尾细纹跟着舒展，是跟前两位妯娌相处时候没有的轻松。
可能因为都是哥儿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周珣生的太好，吴坎对于他有一股天生的亲近感。
“你去试试衣服，我热饭给你吃。”
周珣连忙婉言谢拒，但终究架不住吴坎的热情，怀里抱着两套新衣，被推进里屋。
“三嫂，那就麻烦你了。”
吴坎爽朗一笑，“小事！再说小四都做好了，添把柴的事儿。”
·
“吱”
门开了，吴坎眼睛跟着亮起来。
“呀！”
他下意识想上手摸一下这靓到不像话的布料，后知后觉又缩回手。
“你可真好看，跟我们小四可真般配……”
新衣穿在周珣身上，似晨间第一缕金色阳光刺破半山腰缥缈缱眷的薄雾…
让人心旷神怡移不开眼。
吴坎不知怎么忽然有些紧张，手搓大腿布料的粗纱触感让他回了神儿。
“好，真好…”
吴坎撩起衣襟擦擦手，话锋一转，“不过还是太素净了些，头上有个发饰就更好看了。”
他笑笑，“不过你别急，小四懂事了，你们两个日子肯定越过越好，到时候让他给你打支粗粗的银簪……不，金簪！”
周珣脑海浮现自己头上插着一只浮夸至极的粗金簪模样…
呃…
莫名有些冷…
“好饭了，阴凉下吃吧，挨着井口还凉快些…”
说罢，不等周珣拒绝，端起蒸笼就走到院里。
周珣并没觉得吴坎做这些理所当然，相反觉得很不好意思。
半年多的流放路，他早就不是那个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没人应该服侍、伺候他。
周珣捡了两幅碗筷，跟在吴坎身后走进阴凉。
“三嫂，你也一起吃点吧。”
吴坎笑着摆手：“我吃过了，出来也挺久了，该回了，你自己吃，碗收起来等着让小四回来洗…”
吴坎觉得这小弟媳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不像个会干活儿的，这么好的碗……还是等小四回来干吧，总比碎了强些。
周珣拉着他的胳膊将人按在小凳上。
“这么大的太阳，三嫂你歇歇，喝杯冷酒再走。”
“对了，三嫂你会饮酒？”
周珣提起镇在井里的酒坛，坛子表面很快起了一层水雾。
“哪…哪有大中午饮酒的…”
吴坎不甚明显的喉结滑动，明显有些意动。
周珣斟满一杯，击溃他最后一丝挣扎。
“井水镇过的，解解暑气。”
吴坎接过酒盏，抿了一小口。
果然凉快的很！
不过这酒怎么喝着…
“周珣啊，这酒怎么喝起来有些甜？”
吴坎又抿了一小口，确实有丝丝缕缕的甜，回甘微酸？
周珣自己喝了一小口，眯起眼睛细细品味：“隔壁赵婆婆的孙子摘了好多青梅，我泡进酒里了。”
吴坎惊奇，那酸梅子后山成片成片的，现在还不到成熟的时候，酸涩的也就怀孕害口的能吃的下去。
“没想到酸梅子竟然还能用来泡酒，喝起来味道更好了，你懂的可真多呀！”
周珣跟他碰了个杯，小小的举动中，吴坎体会到了‘尊重’。
在女人和哥儿只能跟小孩儿挤在一桌的这个年代，这种‘尊重’既新奇…又让人无法拒绝。
他惊喜回碰了周珣的杯沿，饮尽那杯滋味甘甜的梅子酒。
“哈哈…”
周珣替他斟酒，吴坎用玩笑的口吻道：
“借你的光，咱村子没有谁家的媳妇儿敢在中午一个人吃肉喝酒的，就算不被丈夫打，也要被公婆念死…”
他这句话说的很轻，不像阴阳，更似在感叹…
周珣没接话茬儿，朝吴坎笑笑，跟他碰了碰杯沿儿。
气氛有些沉凝，吴坎连喝了两杯，舔着嘴唇，视线久久凝视地面摇曳树影。
——明显心里有事。
周珣暗道声“抱歉”，斟酒的动作不停，娓娓道来的语调莫名让人信服。
“三嫂，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吴坎虽然在笑着，但笑意未达眼底。
他长出口气，一饮而尽盏中酒，“这事怎么好意思跟外人讲…”
周珣一挑眉，当有人这么说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开始讲了。
吴坎成婚八年，同老三赵远山只有一个三岁的小哥儿，两边老人没少给他们压力…
周珣轻言安慰吴坎，在酒水的作用下，再加上他顺势引导，让吴坎逐渐敞开了心扉，将老赵家的人、事全都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微风徐来，周珣拢拢额前散乱的发丝，喝完最后一口梅子酒。
竹筷将烙饼撕成大小合适的小块，小口小口吃着。
而吴坎面颊红扑扑的，趴在桌面睡的正熟。
…
赵婆婆不是没给他讲过赵家的人和事，但都是避重就轻，说的都是好话，参考价值约等于没有。
初来乍到，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过得下去，他必须得做些什么，就算不做什么，起码对赵家的情况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抱歉…’
吴坎咕哝一声，抓抓耳朵，换个姿势又沉沉睡去…
·
地里干活回来的赵远山，见自家夫郎还未回来，问了吴夏荷去向，便挑着赶制好的被褥寻了过来。
进门就瞧见自家夫郎脸红扑扑的，还打着小呼噜…
赵远山感觉有些意外，成婚这么多年，竟然还不知道夫郎会喝酒…
小弟不在家，并没有同新弟夫郎多寒暄，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将挑上的被褥、衣衫送到里屋，逃也似的跑出屋。
赵远山闷声开口：“给你添麻烦了…”
周珣轻笑，酡红的面颊与天边晚霞相交辉映：“麻烦什么，三嫂愿意陪我聊天解闷儿，是我麻烦你们了。”
赵远山看一眼夫郎脸上压出的深深印子，失笑。
“我们先回了，得空让小四带你回家。”
说罢，背起自家夫郎，拿起扁担就要离开。
感受到颠簸，吴坎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眼皮重的怎么都睁不开，做惯了粗活的粗糙手掌在他脸上疯狂摸索，似要确认眼前人是自家丈夫…
“山…山哥？”
赵远山老脸一红，顾不得扁担，赶紧抓住吴坎作乱的手。
“嗯…”
就单一个浑厚的音节，便稳了吴坎不安的心，拱拱脑袋寻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赵远山觉得面皮似要烧起来，再不敢回头看周珣，闷着头逃也似的直奔大门而去。
“唉？三哥？三嫂？吃完饭再走啊。”
刚好跟归家的赵远舟打了个照面，赵远山‘嗯啊’两声，言语不详，背影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狼狈？
赵远舟：？？
什么鬼～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好奇，再山上刨了一天药材，他喉咙燥的要冒烟啦！
“咦？脸怎么红红的？生病了？”
赵远舟龇牙咧嘴卸下背篓，奔向井口的脚步顿住。
还算干净的手背贴上周珣额头。
确实蛮烫的…
正思考该怎么办呢，鼻尖忽然嗅到一股酒香，眼角余光恰好瞥见桌上酒瓶。
他蹙眉，“喝酒了？”
两人离得很近，周珣能闻到他身上汗水反复干涸后的刺鼻味道，能清晰看到他皱起的眉头…
‘……咱村子没有谁家的媳妇儿敢在中午一个人吃肉喝酒的，就算不被丈夫打，也要被公婆念死…’
不知怎的，脑海忽然浮现吴坎之前的话。
周珣舔舔唇角，刻意加重呼吸，梅子酒馥郁香气混杂灼热气息喷在赵远舟下颌。
他眉头皱的更深…
“就算不被丈夫打…”
“被丈夫打…”
“打…”
…
周珣心漏跳一拍，也不知道是在紧张还是在期待他的反应。
“臭死了！”
周珣：？嗯？
嘴角抽动，明显愣神一瞬。
“记得用牙粉好好刷刷，免得晚上熏到我。”
周珣：……
直到人没发烧，赵远舟松了口气，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
‘还好是饮了酒的缘故，不然还得花钱去看大夫…’
扯掉酸臭的上衣，嫌弃的扔在地上，赵远舟边提起井水，边嘱咐他：
“流放这一路，饥一顿饱一顿，肠胃遭罪，脆弱的很现在，少饮酒，将养回来再喝也不迟。”
周珣抱着肩膀，看他跟小狗一样，遇到水扑腾的贼欢，溅的哪里都是。
一下子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
索性走到井边小心拉起吊着的竹筐，取下西瓜大的坛子。
赵远舟将木桶剩余的水从头浇下，舒服的长出口气。
“这是……”
就着周珣端着的手，凑近嗅嗅，闻起来酸酸的，舌下津液不自主分泌。
“酸梅汤？”
周珣点头，“婆婆送的，新鲜的梅子泡酒了，梅干煮了酸梅汤。”
赵远舟尝了尝，味道出奇的还不赖！
虽然酸味居多，但在这个没有添加剂的时代还要求什么呢？
“咕咚”“咕咚”牛饮好几碗才罢休。
“哎呀！”
赵远舟后知后觉像是想起了什么，心有余悸的扫一眼自家仅有的不动产——两间小土屋。
还好…还在…没被烧掉…
周珣：…
“三嫂帮忙煮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