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镜开[晴雅]》雁过无痕生死两忘

6、第六章 幻境重重，难分辨

　　“晴明，你来了！ ” 晴明，浅笑着用扇划过博雅的刀，发出呛的一声，犹如拔动的琴弦， “刀不错！ ” 博雅正准备说“你！ ” 话未说出，另一位睛明赫然出现，他手持芳月朝晴明猛地一掷 ，晴明的胸口顿时被利刃对穿而过，血涌出来，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 : 血红的天都城，血红的望月亭，血红的月亮，血红的天空，还有血红的吹笛之人手拿血红的叶二就于血红的唇边 ……

　　晴明拼命地一步一步爬过来，一地的血汇成一条血红的河跟随在他身后，正在一点一点增加它的长度。 “不要过来！ ” 博雅大叫一声。满世界无数的晴明围住晴明，抓扯撕咬，刀枪剑戟招招直中要害！ 晴明身上万花齐放般大大小小数十个血洞，同时喷射出血水，博雅急忙跑过去堵，怎么也堵不完，怎么也堵不住！

　　“晴明，为什么？ ” 博雅长啸。 “博雅，我要救你！ 我要你活下去！ ” 晴明又爬一步，一把抓住博雅的手，满手的血！

　　“我不要你救！ 不要！ ” 晴明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博雅拼了命去抓，什么也没抓住！ 晴明越来越透明，完全没办法阻止他变透明！ 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变成雾，又变成烟，博雅双手合拢，死死抓住最后一 缕轻烟，轻烟仍从博雅指缝溜走，什么也没留下……

　　晴明没了，博雅松了手，世界瞬间换了一色的白，无数个晴明爬过来， “不要！ 不要过来！ ” 这些都是假的，晴明已经没了，已经没了！

　　晴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抬了抬下颔，让空气更多地通过道道抓痕的喉咙进入身体， “博雅不要害怕！ 我不过来！ ” 晴明在离博雅最远的位置认真的允诺他。

　　得到承诺的博雅缓缓安静下来，蜷缩着身体乖乖地靠在墙边，慢慢地闭上眼晴！ 好好睡下 吧，两人都是两日两夜 未曾阖眼了！

　　博雅再次醒来已是黄昏 ，司天监司秋内 。大门未关 ，一 妖娆女子款款走来，侧脸瞧去，竟是泷夜 ！ 博雅一手 摸向床 边，刀 和弓箭都放在他枕边还有日常捆妖的绳索 。翻身而起 ，拈弓搭箭 ，箭尖直指泷夜面门 。

　　“博雅大人！ 就是这 样欢迎故人？好歹也是定了婚约 的。 ”

　　“我从未允诺过什么，也请泷夜 法师自重！ ” 博雅逼 进一步，泷夜 轻笑一声，即便是笑，也是没有温度的。便欲退 出。

　　“ 且 慢！ ” 博雅一 箭射出，箭势凌利直扑面门而去。泷夜 着 实没想到博雅说动手就动手，而且 一出手就是这般凌利的杀 招！ 险些没躲过，头急向后仰躲闭，终究是一缕秀 发被利箭擦断随风四散而去。博雅见她下 盘空虚 ，背后绳索出手，迅速套住其双脚 ，运气 往内一 收 ，泷夜 整个人直接往 后仰倒 。不及等她后脑勺着地，博雅跨前一步，伸出左脚一 勾 ，垫上 她后脑勺收箭拔 刀已横于项前 。

　　阴阳寮晴明卧室 ，荧草伺侯在晴明身侧 。

　　“大人，被何人所伤 ？ ” 晴明身上的伤与以往任何一 次都不同，不似兵器划伤 ，也非钝物敲击 ，更不是法术中蛊 之 流 ，却好似 被人掐咬抓

　　挠所制 ！ 东岛最利害的阴阳师 ，在自身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居然被人掐咬得手，而且 还得手无数次 ！ 这说明什么？说明只有一 种可能—— 他是自愿的！

　　晴明未及回答 ，一动未动！ 他已经这 样一动未动很久了！ 连蜜虫进来为他清洗伤口都没感觉到！

　　一 干式神都捧着 心口，难过的看 着 自家大人！ 静 云台诸弟子都预感大师兄又出事 了也是忧心忡忡看向晴明大人！ 而晴明大人则呆呆地望着 那副丹青 ，青松相对，白云为伴 … …

　　而今阴阳寮死气 沉沉 ！

　　博雅所 中之 蛊 是由心中欲念所生 ，博雅心中无念一 切清明，则蛊虫无害 ；一 旦执念生起 ，交错 纠缠 ，越 陷越深，终不能解 。

　　晴明一动未动 、 任其抓咬之时，正是从博雅双眸进入幻境，想伺机迎救。博雅的欲念 ，念念不忘的是自己为救他而死！ 在他幻境中，晴明已为自己万死千生 ，每一 次都死得剜心剔骨、 抽肝断肠 ！ 极可怕的是微风吹过，晴明又复原如初 ，再死一 次 ，又火舌火马 ，驰逐践踏 ，身碾成尘 ，惨叫不断 ，无时间绝 ！ 冷风吹来，晴明再度 复活，又饥吞火焰般铁丸 ，渴饮岩浆般铁汁 ，从内到外烧灼 而死！ 再一 回 ，陷于寒冰之中，随寒冰一 起冻碎 ，再碎为粉尘 …… 种种惨状 ，不一而足 ！

　　博雅大叫， “ 够了！ ” 他赤红双眼，攒足力气对所 有的晴明说 : “ 晴明，我不要你死，我，我要你好好活着！ ” 已不能分辨对面晴明的真假，只见 他紧握双拳 ，一 字一顿，甚至咬牙 切齿地说到 : “ 雁 过，无痕，风有情 ，我与你生、 死，两忘 ，江湖里 ！ ” 生死两忘 ……

　　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说完最后一个字 ，已用完所 有力气。只得拼命抽出宝 刀，以刀 跓地，苦苦支撑 ！

　　大雨瞬间滂沱 ，淋 得两人眼晴生疼 。很快洪水淹过整个幻境，一 干晴明被波浪淹没，消失不见 。水势渐涨没过博雅下颔，博雅任由水涨到鼻孔 。

　　晴明不暇细想 ，立 即化扇为舟 ，把博雅从水中拽出，安置舟尾 ，二人相对而坐 。静 默半晌 ……

　　“博雅，你是认真的吗 ？ ” “我，我答 允你！ ” 晴明心中酸楚 、 声音低沉 ，垂下眼 眸 ，不敢再看向对面的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心生后悔 ！ 晴明给 博雅幻化出最后化烟，握都握不住…… 连魂魄也无处可寻的白色世界，而这世上已没有那个白衣胜雪目如朗星的男子 ，曾与博雅相识 、 相知 、 相守 ……

　　晴明转头看向正方形结界外的目瞪口呆一 众朝 臣 ，包括新皇也一 脸疑惑与尴尬呆立 在地，想是他们只看见 博雅抓挠自己的画面 ，不知每个人都想哪里去了？晴明自认与博雅一直清风霁 月，阳春白雪之 情 ，实在曲高和寡 ，说于旁 人怎能说清 ？也没说清的必要！ 更何况现下好象连知己也不是了？他心里已没有晴明……

　　“ 圣上，现在妖魔 四伏 ，除妖之人除了我二人，就剩明日要来合婚的泷夜 法师 ” ，泷夜 不能指望，新皇自然有数。 “望圣上不避前嫌 ，让我等戴罪立功 ，平定妖魔 后，再问罪不迟 ！ ” 博雅回不了静 云台 ，更不可能再回阴阳寮了……

　　还有几日便是初 七 ，先把他安顿在司天监吧！ 一 则 有处搁 脚 ，二来博雅心中清明之时，确实外能怔摄泷夜 ，内能保卫朝 纲 。

　　圣上 此时无蛊 主控制 ，就没那么想要博雅性命，因此很是圣明宽和 ，也深知情势危急，就准了晴明！

　　晴明扶起睡梦 中博雅，让他靠于自已肩头 ，打开法阵 ，轻轻放在司秋 的红木雕花镶玉的单人床 上，并把 那日细细收好的，弓箭、 刀 、 绳索放于床 边，他触 手 可得之 处 。拿出符 眼正准备贴于床头 ，就愣住了神思 ！ 这，怕是用不着了吧？那铃耳 ，要一齐还了他吗 ？

　　反复几次 ，然而最 终还是放入怀 中……

　　晴明兀 自出神 ，铃耳中突 然传来博雅的声音 ， “我从未允诺过什么……”

　　静 云台弟子惊呼 “大师兄 ！ ” 他醒了，晴明想也未想 ，打开法阵 ，消失于阴阳寮 。

　　满地式神无奈地松开 捂住胸口的手，笑着 摇摇头 ，各司其职去了。晴明出现时，刚好看 到泷夜 的头枕于博雅左脚脚背 ，双脚被绳子缚住，绳子在博雅左 手，而脖上 架着博雅右手 握住的刀！

　　“博雅大人，好兴致啊 ！ ” 博雅抬头看向来人，一 袭白色狩衣 ，一 柄乌金画扇，在金光晃耀 的法阵中半遮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