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病》任红尘

4、天赋

　　彦逸的校长姓宋，据说是中英混血，昨晚在浏览彦逸官网师资力量介绍时，郁盏就对这位宋校长印象深刻。

　　因为关于他的简介虽然寥寥无几，但一字万金——

　　宋沈成，彦逸学校校长，剑桥大学经济学硕士，伦敦大学学院教育学博士。

　　除此之外仅有一张照片，上面的男人年约四十，神情温和，眼睛仿佛寂静广阔的大海。

　　此刻这位宋校长含笑看着身前坦然自若的漂亮少年，语气是和官网照片上的神情如出一辙的温和。

　　“郁盏同学，我们的确有这样一条特殊的说明。那么，你的学科特长或者天赋是什么呢？据我们所知，你并没成绩突出的学科。”

　　郁盏棕色蜜糖般的双眼与校长那双睿智的眼睛对视，好像稚嫩的山雀划过海面。

　　“宋校长，我的确暂时没有能够证明的学科特长。”

　　李乐中忍不住开口：“郁盏同学那你……”

　　宋校长笑着打断他：“李老师不要急躁，要听小同学把话说完。”

　　“但是，您刚才也说了，招生的说明里，写的是学科特长或者——天赋。”

　　郁盏露出一个略带狡黠的笑容，那双山雀般的眼睛显得更加明动，他并不正面回应问题，却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宋校长，请问可以从您背后的书架中随意抽取一本书吗？”

　　“嗯？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亲眼所见，或许比我空口所言更有说服力。”

　　宋校长觉得这个叫郁盏的学生很有意思，有教养，有胆识，中考一塌糊涂，加试却相当优秀，小小年纪就写满了谜团的样子。

　　他承认，自己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所以他很爽快地道：“这个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他从椅子上起身，在书架前挑挑拣拣，最终选择了一本《计量经济学》。

　　“然后你想怎么让我们，嗯——亲眼所见呢？”

　　“还要再麻烦您随意从这本书中选取一页。”

　　“另外，鉴于这本书叫做计量经济学，是我从未接触过的，希望您选取的这一页不要包含太多我这个初中生不认识的字母符号或公式，当然，您也可以忽略我这个小小的要求。”

　　在场的四位老师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清郁盏在做什么。李乐中实在忍不住：“那个，郁盏同学啊，你这天赋，该不会是变魔术吧？”

　　就连安迪老师都一副有点啼笑皆非的样子。

　　郁盏抬眼看他，水汪汪的眼睛像含着雾气，看起来有些委屈实际上带着笑意：“李老师，要是我变魔术，你觉得校长会做我的托吗？”

　　宋校长忍不住一笑，翻了翻手里的计量经济学，在众多让人眼花缭乱的符号公式中，还是找了以文字居多的一页。

　　“好了，书找了，页数也找了，”宋校长把书保持至打开状态，递给郁盏，平易近人的面色变得有些正经严肃地道：“郁盏同学，星火计划的招生简章你一定是比任何人都认真研读过的，所以今天才会向招生组的老师大胆地提出要求，才会站到校长办公室、站在我的面前坦然说自己没有学科特长，而不是拿出一堆数学或者物理竞赛的奖牌。”

　　“天赋，虽然难有衡量标准，但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似是而非的东西。真正的天赋，如果你有幸拥有，在彦逸的这间校长办公室里，绝不会被我们忽略。但是——”

　　“我们对天赋的判定，可能比那你想象中更为严格。所以，我们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希望你可并不像李老师说的那样，给我们变一个魔术。”

　　郁盏接过厚重的《计量经济学》，抬头定定地凝视宋校长，轻声道：“相信我不会辜负各位老师的期待，请给我1分钟时间。”

　　然后郁盏捧着宋校长挑选出的那一页，好像只是随意地扫了几眼，把各位老师弄得更加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只有宋校长盯着郁盏的动作，摸着下巴陷入思索。

　　片刻后，郁盏轻呼一口气，把书还给校长，莹白如玉的漂亮脸颊散发着自信和笃定的光芒，有一些红润。

　　他笑着说：“宋校长，您刚才选择的是第71页，章节是3.6——样本容量较小时使用t统计量。”

　　“嗯？记性不错，所以你是要给我讲解计量经济学的知识吗？”宋校长此刻却又有一点调侃地说道，整个办公室略微压抑的气氛顺势一缓。

　　“在剑桥经济学硕士面前讲经济学，那倒的确是一种班门弄斧的天赋。”

　　郁盏狭长的眼眸此刻微睁，稚嫩又秾丽的五官难得正色，因为他需要在场的人集中精力和注意力，并不需要他们刻意营造放松的氛围。

　　“那么接下来，希望您可以认真对比我所要说的，和这本计量经济学第71页上包含的每一个字符——包括文字、数字还有其他的字母符号。”

　　在场的四位老师还有宋校长，他们觉得自己听懂了郁盏的意思，但是又好像没听懂。

　　只是还没等他们心里那个觉得不可置信的猜测浮出水面，郁盏已经开始了让他们眼见为实或者说耳听为实的过程。

　　少年柔和而清脆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

　　“71页引文开始的内容为；‘在3.2到3.5节中，t统计量是和由标准正态分布得到的临界值一起用来进行假设检验和构造置信区间的。这是因为当样本容量较大时，中心极限定理确保了采用标准正态分布的准确性。但当样本容量较小时……检验单个总体均值的t统计量的精确分布为自由度是n-1的学生t-分布，于是可由学生t-分布得出临界值’。”

　　“以上应该是71页中引文的全部内容。校长，我记的对吗？”

　　宋校长是在场所有人中反应最快的，在少年开口吐露第一个字符时，他就已经开始了跟书页上的文字进行了比较。

　　他心里有一些诧异，因为引文部分郁盏背诵得的确一字不差！

　　片刻后宋校长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赞道：“一分钟记忆将近两百字，还是自己全然陌生的知识，记忆能力已经是少见的突出了，但是……”这样的即时记忆能力，其实不上不下。

　　“但是我的节目还没有结束，辛苦校长还有各位老师对照书本继续把关。”不等校长说完，郁盏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宋校长心跳猛地加快了一下。

　　什么叫“节目还没有结束”？

　　不等他问询，下一刻，澄净的少年音便继续响起在办公室中。

　　“引文下面就是正式内容了，也就是3.6.1小节，让我想想……它的题目应该是统计量和学生t分布。”

　　“第一部分的小标题是——检验均值的t统计量。”

　　“然后就是第一部分详细的内容。”

　　“麻烦校长还有各位老师对比一下我记的内容准不准，它是不是：基于数据Y1，Y2，…，Yn，考虑用于检验假设Y的均值为μY，0的t统计量。该统计量的公式见3.10式……由3.2节的讨论知在一般条件下，当样本容量较大且原假设为真时，t统计量服从标准正态分布……又由2.4节知，若Y1，Y2，…，Yni.i.d.且Y的总体分布为N……则对所有的n，Y的抽样分布恰好为……啊，后面没了，71页结束。”

　　直到郁盏戛然而止，在场的招生组老师们才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就结束了？不对，是终于结束了！

　　尤其那位阅卷常识题型的男老师心里简直在迎风流泪，深深地怀疑人生。这种恐怖的记忆力，活该他常识考得好！

　　但是，这个郁盏，怎么能够用这么恐怖的记忆力，把学习搞得一塌糊涂呢？

　　“哎，不过——”郁盏突然又补了一句。

　　而李乐中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麻木，他有一点点呆愣地问：“不过什么？”

　　郁盏略带苦恼地说：“不过这一页还有一个注释，是一个有些冗长的表达式。但如果老师们想看的话，我也可以在纸上写出来。”

　　宋校长沉默了一会，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写了。”

　　“那以上，就是71页的全部文字内容，大概有1000字。”郁盏笑盈盈地看着在场老师还在呆滞的脸，继续道，“看各位老师的反馈，我想我刚才的背诵应当没有出现跟书本有任何出入的地方？”

　　而此刻校长办公室里，宋校长用一种调色盘一样复杂的眼神，仔细地盯着眼前不急不躁的小男生，那眼神，三分惊叹，三分狂喜，三分疑惑，还有一份悄悄隐藏的怜惜。

　　宋校长没有回答他的话，笑道：“郁盏同学，你的确给我们变了一场魔术，堪称人类大脑奇迹的魔术。”

　　李乐中也已经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他此刻用一种参观大熊猫的眼神盯着郁盏，郁盏有点被他盯得炸毛。

　　李乐中围着郁盏走来走去打转，连连感慨道：“我喜欢看武侠小说。小时候最羡慕骨骼清奇的练武奇才，上学后最羡慕过目不忘的冯蘅王语嫣，但是，但是——”

　　李乐中有点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现实中居然真有过目不忘的天才！这难道不是武侠小说里的人物才有的本事吗？”

　　给郁盏送过温水的女老师对郁盏的印象一直很不错，被他惊人的记忆力震撼过后，更是替他高兴，闻言后反驳李乐中：“张衡是我国东汉时期伟大的天文学家，在天文学、地震学、机械技术等领域硕果无数。而在《后汉书》中曾这样描述张衡，说他‘吾虽一览，犹能识之’，可见他就是一位过目不忘的天才人物。现实远比你想象中更波澜壮阔。”

　　“郁盏同学，我知道很多后天刻意训练的记忆力，也能做到犹如过目不忘让人叹服，但那都是记忆和识别图形、事件、数字一类，然后去与正确的进行对应，绝对做不到你这样的——”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般的呼了一口气，“好像一台照相机，与原先分毫不差！”

　　她的丈夫是做竞赛辅导工作的，培养过不少优秀的少年天才，所以她对很多天才故事也有所耳闻。但是她笃定，自家老公口中天赋异禀的学生们，也绝不比眼前少年的天赋更为恐怖突出。

　　外籍女老师安迪也有些激动地看着郁盏，毫不吝啬地赞美道：“conjurer（魔术师）！”

　　而这一词汇在英语中，通常也被用来指代聪慧异常的人。

　　郁盏向来能把人心把控得很好，但是面对真心赤诚不加掩饰的夸奖，润白的脸上少见地浮现了几分羞赧。

　　他掩饰性地捏捏自己耳垂，轻声笑问：“那么校长还有各位老师，请问我的考核，是否算是通过呢？”

　　宋校长却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你展现的天赋是否足以通过考核呢？”

　　“嗯……过目不忘，看起来的确是一个非常唬人的天赋，但我猜，”郁盏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这位宋校长对自己的“魔术”抱有犹疑的地方，于是他看向这位目光如炬的“老狐狸”，心中第一次感到无奈，毕竟都已经亮牌亮到了这种地步，也不在意再出一张了。

　　“您或许是在迟疑，是否我过目不忘的内容，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就像您刚才提到的一个词语——即时记忆，也就是说，您担心我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记下了大量内容，却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立即遗忘。”

　　“你同样拥有敏锐的观察人心的能力。”

　　“彦逸的桂花开得好香。”郁盏闻着风中传来的清香冁然一笑，“既然这样的话，那校长和各位老师不介意再浪费一点时间，跟我玩一个小游戏吧？”

　　看到郁盏还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小模样，宋校长失笑道：“当然不介意，那你是要向我们证明，自己的记忆力并不是短暂性的吗？”

　　“宋校长，您桌子上的盆栽是墨兰吧？”

　　“嗯？没想到你竟然认识。”

　　“宋校长，我知道这盆花是墨兰，是因为7岁那年在小学校长办公室的书桌上，我同样见过一次，他告诉我说这叫墨兰。大千香过有谁并，消受临池洒墨时。”

　　“这能说明什么呢？”

　　“之后我由于个人兴趣，回家后曾检索过墨兰的一些资料。在距当时九年过去的今天，我不仅记得这盆花的外形和名字，我还清晰地记得它的界门纲目科属种。”

　　“或许您可以打开自己的浏览器跟我接下来的说法对照一下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墨兰属于——植物界，被子植物门，单子叶植物纲，微子目，兰科，兰亚科，树兰族，萼足兰亚族，兰属，建兰亚属，建兰组，墨兰。另外，它还是我国国家重点二级保护野生植物。”

　　而经历过先前“一分钟奇迹”锤炼的李乐中，这一次仿佛打通了什么奇怪的大门，比校长打开电脑浏览器还要快地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了墨兰的百科——

　　跟郁盏刚才说的一字不差！

　　就算是凑巧，能完完全全记得一种花的纲目种属也很是厉害。

　　但是，郁盏刚才说的不是玩一个小游戏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郁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惊人的话——

　　“当然，这一盆墨兰不足以说明什么。不过，还是由于个人兴趣，对于一些常见的花草树木或者动物，我都能够进行辨别，准确说出它们的名字，还有它们的界门纲目科属种，或者还有一些别的在百科中出现的信息。”

　　“这个，就是我所说的小游戏，”郁盏把视线转向李乐中，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李老师，您最喜欢的动物或者植物是什么呢？”

　　李乐中此刻有一种考较“武林高手”的兴奋感，他思索了一下说：“我最喜欢北极熊，植物没有。”

　　说完他有点紧张地看着郁盏，北极熊的确是他最喜欢的动物，但好像不能算是特别常见的，会不会太为难郁盏了？万一郁盏回答不出来……

　　然而郁盏不假思索的回答向他证明自己完全是多想了。

　　“动物界，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哺乳纲，真兽亚纲，食肉目，裂脚亚目，熊科，熊亚科，熊族，熊属，北极熊，无亚种，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是世界上现存陆地最大的食肉动物，人类和其他北极熊是北极熊的唯一天敌和捕食者，另外，我也很喜欢北极熊。”

　　李乐中对比着早已找好的页面百科，心里只有一个大写的“服”。

　　其他几位老师显然也被这个小游戏激起了兴趣。

　　安迪打开自己的手机浏览器，早早地准备好了百科界面，她晃了晃手机对郁盏说道：“嘿郁盏同学，流程我已经知道了，那么，我最喜欢的植物是茉莉。”

　　“或白或紫的茉莉花吗？素洁清香，是坚贞爱情和真挚友情的象征。它属于植物界，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菊亚纲，玄参目，木犀亚目，木犀科，素馨亚科，素馨族，素馨属，茉莉花。”

　　“完美的回答！”

　　最后一位出题的男老师呵呵一笑，有一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动植物，但我有特别爱吃的动植物，我爱吃螃蟹。”

　　郁盏：“……”也不是不可以。

　　“螃蟹，动物界，节肢动物门，软甲纲，十足目，腹胚亚目，蟹科，短尾族、歪尾族，蟹属，蟹。蟹黄虽然美味，但是螃蟹性寒，赵老师喜欢可不要贪食。”

　　赵姓的男老师哈哈一笑，转身对宋校长说：“校长，我看这个考核也不用再继续下去了，郁盏同学的优秀，哎说优秀都是轻了，我们几个在场的都有目共睹。至于您担心记得快忘得也快的问题，现在看来也完全不必担心啊！郁盏同学这记忆力，堪称行走的百科全书！这样的天才，不收到彦逸来那怎么能行！李老师王老师还有安迪你们说是不是！”

　　招生组的四位老师一致点头，不能更同意他的看法了。

　　宋校长摇头失笑，温和的眼睛看向从始至终都淡定端然的“小狐狸”，如他所愿地宣布：“恭喜你，郁盏同学。你卓异的天赋得到了彦逸招生组和校长的一致认可，我们决定录取你作为彦逸的新成员，另外——”

　　这位校长一直温和儒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有些得逞意味的笑容：“其实，就算没有刚才的小游戏，你也足够被录取了。小同学，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天赋有多珍贵、多像一种恩赐。”

　　郁盏难得有些茫然，懵懵地看着校长，此刻失去了云淡风轻意味的小脸蛋，才真正有了些孩子气。

　　片刻后他几乎要被这只老狐狸气笑了，输人不输阵，微微昂了昂脑袋，谁都能听出一点傲娇地道：“没关系，我只是想在未来某一天，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对我的录取资格加以指摘。”

　　宋校长纵容地看着他：“放心，彦逸的加试包括现在的面试过程，都有全程录像，铁证如山。”

　　然后他话锋一转，正色道：“只是这样辉煌的天赋握在手里，可不要再弃如敝履了，过去的成绩如此糟糕，显然是你没有利用自己的天赋哪怕万分之一在学习上。郁盏同学，我们不清楚你以前遭遇过什么，也不会去触碰学生的个人隐私。但以后进入彦逸，我们就要对每一个学生的现在和未来负责，希望你善待自己的天赋，更要善待自己——”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灵巧的山雀眼眸触碰到海面天空一样包容的眼睛，少年的眼睫颤动不已，低下头去。

　　半晌之后，郁盏抬头轻笑道：“谢谢校长的教诲，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

　　李乐中带着郁盏走出校长办公室，非要亲自送他出学校。

　　毕竟这是他在彦逸担任招生工作以来遇到的最玄幻的事情、见过的最玄幻小说色彩的学生了。

　　交代了郁盏一些后续的事项后，看着小少年乖乖步行去公交站台等公交的样子，李乐中心里越发喜爱。

　　毕竟这里可是彦逸，北城最顶尖背景的学生都在这里啊，坐公交这种事情，都是他们教职工才会做的事情！这个叫郁盏的乖孩子，跟他一样是个平常人家走出来的好小孩。

　　啊，事实其实是，郁盏预料到自己的卡估计会被那位有些“低龄化”趋势的父亲停掉，所以在没有什么收入来源之前，最近要缩减开支呢。

　　等他上了公交车没多久，外面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雨。

　　北城九月的雨水依旧来势猖狂，像豁开天一样往下倒。

　　郁盏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朦胧的红绿灯，人行道上快速跑过的行人，听着耳边噪杂的汽车鸣笛，脑海中开始疯狂闪过一帧一帧无法切换的画面，像一部三百六十度强行播放的电影。

　　摔倒的女人，她全是鲜血的脸，站在路边不远处遭受巨大惊吓的青年，雨幕中慌张奔驰远去的货车。

　　还有一个不停闪烁的噩梦般的车牌号——

　　SB217,SB217,SB217……

　　郁盏头疼欲裂，眼中闪过隐晦压抑的阴霾。

　　他缩在小小的公交车座上，明明天那么热，却感觉到恐惧和寒冷。

　　宋校长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天赋有多珍贵、多像一种恩赐？

　　恩赐般的天赋吗？到底是恩赐，还是补偿呢？

　　是折磨也说不定吧。

　　而彦逸校长办公室中，闪烁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电脑主人刚才的搜索界面，那是——

　　超忆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