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拨舟》绒针

63、Ch062.下酒菜

　　蜂吧。蜂型挂灯照亮吧台上面一排酒杯。

　　“所以，你根本没有想帮南齐山复仇。那你干嘛花那么多钱买回他最爱的花瓶？”
　　游予君端着酒杯，眉头拧在一起，一脸困惑。

　　南嘉峪犹豫地端起面前这杯特调，喝了一口，不禁发出“我靠，这特么也算酒”的感慨。

　　栾春一挑眉，那眼神显然是“我说什么来着”的样子。

　　南嘉峪把特调递回给江承舟，用别的酒洗了洗喉咙，才开始回答游予君的问题，“那对花瓶从我出生就摆在门口那里了，我从小看着它们长大的，多少也有点感情。家里缺了这个东西，我感觉很不习惯嘛……”

　　他下意识顺手又端错了特调的酒杯，喝了一口下去，舔了一遍牙齿，“好像也还行。”

　　现在，栾春又变成唯一一个理解不到“江承舟特调”的人了。所以江承舟还是把栾春面前那杯倒空，主动给她换了一杯新的，再继续去尝试别的配方。

　　“还有，”游予君碰一下南嘉峪的杯子，“你为什么要为了探视齐山叔说谎呢？”

　　“三年前那个时候，他病重了一次，我听说他快死了。就想着，怎么着死之前也得见一面吧，于是就编各种谎话想见到他。”南嘉峪把特调喝完了一半，“唉，要不是小春把那些事情告诉我，我真的以为他早就抛弃这个家了。说实话，我对他早就没什么感情了。是不是特冷血？”

　　游予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端高他的酒杯，“喝酒，喝酒。”

　　栾春忽然把目光从江承舟身上收回来，也加入这两人的碰杯之中，“南嘉峪，我陪你一起去看南齐山吧？劝他保外就医。就算是还他资助你那么多钱的恩情。”

　　南嘉峪狡黠一笑，伸手要揽栾春的肩膀，“那你可得假扮我老婆了，不然他肯定不听劝。”

　　江承舟的眼刀，比南嘉峪的手，更快抵达。

　　南嘉峪动作停住，手指抽动两下，规矩地收回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可以，送你们去。”江承舟摆了第二杯特调到南嘉峪面前，和上一杯的配方完全相同。

　　南嘉峪扫一眼杯子里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冰块，“能不能少加点冰，江总，真的很冷欸。”

　　江承舟丢了个勺子出来，让南嘉峪自己挑走。

　　南嘉峪一眼注意到，丢勺子的手骨节根上一枚光洁如新的银戒，就在无名指的位置上。再扭头看旁边，在跟游予君碰杯的栾春，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钻戒。

　　明明还没有结婚，一点都不知道矜持的小情侣。冰块被南嘉峪狠狠丢进铁通里，发出哐哐响声。

　　游予君和栾春不知道他又生的哪门子气，但依然觉得这一幕精彩，所以当成下酒菜碰杯。

　　-

　　原本说好的两对婚礼没能实现。

　　怀着对君君和老沈的歉意，栾春只好自告奋勇地替他们分担婚礼准备的工作。南嘉峪和江承舟当然也跟她一起。

　　琐碎工作分散以后，婚礼准备进程加快。婚礼前一周，所有准备工作告一段落，两对情侣聚在南家吃饭。

　　江承舟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见餐桌旁的栾春发起牢骚，“又是婚房婚服婚车，又是喜糖喜烟喜酒，真的事无巨细……为什么我结婚的时候没这么麻烦？”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游予君靠过来，揽住栾春肩膀，“你岁月静好，有人替你负重前行？”说完她撇一眼栾春旁边摆盘的男人。

　　栾春也跟着游予君的目光看过去，江承舟也看她，并没有否认。

　　栾春挑眉，“那下次别搞这些东西了，太麻烦了。”

　　“如果是自己的婚礼，你会乐在其中。”江承舟这么说。

　　“是吗？君君，你乐在其中？”栾春回过头来看游予君。

　　游予君撇嘴，“刚开始还好，到现在确实有点乏了。”

　　沈从心和南嘉峪一起，一人端了几个菜出来。

　　栾春对着沈从心挥手，“老沈，赶紧过来好好犒劳你老婆，她累到不想结婚了。”

　　沈从心骤然严肃起来，把游予君爱吃的菜都挪换到她面前，“我是觉得婚礼流程可以再精简一下，但是又怕委屈了小君。主要还是我们两个平时太忙了，很难抽出时间。”他碰了一下游予君的发顶，又把她从椅子上抱到沙发上去，替她捏肩捶腿去了。

　　栾春小小地惊叹一声，也不管小情侣的亲热，一个人默默偷尝桌上的菜。

　　江承舟和南嘉峪把剩下的菜都端出来，就看到沙发上令人羡慕的一幕，南嘉峪过去揶揄他们。而江承舟从厨房给栾春分配了独一份碗筷。

　　几人再上桌的时候，都谴责栾春吃独食。江承舟默默给栾春夹菜，并且告诫大家，再不吃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南嘉峪手里也没停下。

　　没多久，栾春碗里就堆满了两个男人给她夹的菜，她甚至分了两个碗。

　　游予君看着栾春的碗笑了几声，“你干脆把人也分成两个好了。”

　　栾春明白游予君的意思，说她在南嘉峪和江承舟之间端水，但她只是不想糟蹋粮食罢了，“我就算分成两个，两个也都只爱江承舟啊。”她依旧吃得开心。

　　沈从心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出来。他说这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江承舟开始默默分摊栾春碗里的菜，主要是分摊南嘉峪夹给她的那部分。

　　南嘉峪看着栾春，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你们现在是打算好了，一起组团虐狗是吧？我当初谈恋爱的时候，可没像你们这样带着对象来吃饭。”

　　“你哪是为单身狗着想，你是怕小春跟你女朋友打起来吧。”游予君向来不爱给人面子。

　　沈从心：“既然不想我们来蹭饭，那我和江承舟，干脆来南嘉峪这里报班好了，有时间就过来跟南大厨学做菜。我看她们都挺喜欢你做的菜的。”

　　江承舟回看沈从心致意，没有拒绝他的说法。

　　南嘉峪给沈从心倒酒，“我拒绝。这两位大小姐都快被你们宠上天了，为什么不让她们自己过来学？”

　　江承舟拿起南嘉峪刚放下的酒瓶，给栾春倒酒，也给他自己倒了一些，“小春更爱吃我做的。”

　　“就你那个水平……”南嘉峪嫌弃得很明显。

　　“但她爱吃。”江承舟语气笃定。栾春在旁边为他点头，跟他默默干杯。

　　两只碰杯也能挨在一起的手上，婚戒交相辉映着流光。

　　他夹给她的菜是这两个人的下酒菜，他的感情也是。南嘉峪这么想着。后半场，他没有再给栾春夹过菜。

　　-

　　次月，就在游予君和沈从心婚礼之后的第二周，光岸科技在海明市的分公司正式开业。

　　栾春和游予君一起坐上去海明的飞机。栾春作为光岸董事长出席新公司的开业典礼，而游予君则是去沈家省亲。

　　开业典礼在分公司的前台门厅举行，巨大的高清荧幕上循环放映着南嘉峪为光岸拍摄的宣传片，往来宾客对这个随处可见的广告赞不绝口。

　　除了必要的剪彩仪式和演讲的部分，栾春并不想在新公司久留。她跟游予君约好了，典礼结束就去海明新开的主题公园游玩。

　　尽管栾春计划之中是这么想的，演讲结束之后，她还是被几个管理和投资人留下来喝了几杯酒。

　　其实她知道，这些人只是凭着她背后“栾氏集团”的背景才会对她这么客气，这种“客气”对光岸的发展并没有坏处，所以她愿意陪他们客套应酬。

　　按理来说，唐蕖应该比她更忙才对。

　　栾春等到围着她敬酒的人散去，唐蕖一个人端着酒在那，显得孤零零的，还在人群之中寻找着什么。

　　唐蕖目光对上栾春的视线，忽然就锐利起来，“为什么来的人是你，不是江承舟？”

　　栾春无辜地眨眨眼，“你老公在跟那几位投资人喝酒，你在这光明正大找别的男人，不太合适吧？”

　　“我只是对总裁不出席开业典礼感到好奇罢了。”

　　“如果你不清楚他为什么没出现在这，只能说明你对公司的事情还不够了解。以及，江承舟认为你没必要知道。”

　　栾春态度依旧孤高而且平和，以波澜不惊直面唐蕖的刻意刁难。

　　这番态度引得唐蕖更加愤愤不平，捏酒杯的手开始泛白，她咬着牙齿，“我老公在这陪我，你老公却不见踪影，看来你对他来说，也没有多重要嘛~”

　　栾春执起唐蕖的手，露出和善的笑容，凑近唐蕖把声音压低，“他想开除你，是我把你留下来的。不信你看手机消息。”

　　唐蕖顺从地掏出手机，点开她跟江承舟的聊天记录，果然有一条未读消息，“再有下次，滚出光岸。”

　　唐蕖艰难下咽一口。

　　栾春以酒杯碰她的酒杯，语气轻松，“好好干吧，小唐总。”

　　这话的尾音能翘到唐蕖头顶，偏偏在最后，留一下一句无声的嘲讽。

　　唐蕖死死盯着栾春开合的嘴唇，辨认出来她说的是：“祝你永远回不到总部”。唐蕖气到跺脚，杯中的酒液溅落在她鞋尖上。

　　栾春佐着唐蕖难看的表情和狼狈的样子，把杯中酒饮尽，撂下酒杯，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