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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Ch059.约会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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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吧。
蜂形挂牌的光打在栾春脸上,她坐在吧台前面喝酒。
手边点亮的屏幕上显示着曾显刚发来的消息,“20230621这支股跌得太猛,五百只剩下五块了。”
后面附带的那个笑哭的表情,在栾春看来,尤为讽刺。
从搬到南家开始,栾春尝试了一个月,假装江承舟没在她的生活里存在过。结果发现,需要加上“假装”两个字的事情,多半只会欲盖弥彰。
南嘉峪做饭很好吃,但她总是冷不丁地想起,江承舟第一次给她做的早餐,为了让她吃下去还要假装成是外卖。
南嘉峪愿意陪她闹腾不停,总要把她逗笑才甘心,但她更怀念,江承舟一本正经地角色扮演为她胡说八道,集他毕生的幽默感跟她对话。
南嘉峪从来不会对她发火,也不会跟她闹情绪,可她却时常想起,江承舟一个人在阳台栏杆上抽烟,烟蒂燃掉月光的场景。
她越想找回对南嘉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流失得越快。她努力尝试回到过去爱上南嘉峪的场景里,越发让她觉得她跟南嘉峪的感情已经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栾春面前被人摆上一杯特调,没点下酒菜,她用复杂的思绪佐着酒液下咽。
尽管她在公司不着痕迹地避免与江承舟接触,江承舟却越来越多地渗入到她身边人的生活里。
爷爷跟她提江承舟、爸妈跟她提江承舟,就连南嘉峪骂江承舟,她也不觉得那些是他的缺点。
事到如今,她留在南嘉峪身边的理由几乎就只剩下,防止南嘉峪对江家做出过激的事情。
家里人忽然开始跟她频繁提到江承舟,应该是因为江承舟在努力接近他们,就像南嘉峪做过的事情一样,这是一种对南嘉峪的反击。
要是被南嘉峪察觉,他跟江家的矛盾只会被激化。
但是,栾春每次试图提醒江承舟,都会成功被他“引诱”,以至于忘掉原本的目的。
比如刚才,她竟然喝完了江承舟给她特调的酒,并且没有给出差评。抬眼的时候,刚好对上江承舟得逞的勾唇,他掀一下眼就回去继续干他的事情,丢下她迷茫的目光不管。
游予君已经学会自己从吧台拿酒杯,把江承舟调酒的时间让给栾春独处。但她还是从栾春连续喝空的酒杯和极少的交流里,感知到栾春的情绪处在低谷。
她端着酒杯坐回栾春身边,拨弄着她的后颈脖,“我看你白天挑婚纱都没什么精神,不想结婚别结了。你干嘛对保护江家这么执着?实在不行,让他们把南嘉峪控制起来不就好了。”
栾春对着游予君打了一个响指,转过身背对着吧台,“你以为我是在保护江家,其实我是在保护南嘉峪。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控制起来吧?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
“你知道吗?南齐山、南叔叔,在海外逃窜了两年,还是被江家抓回来坐牢了。不要怀疑江家的手段。”
此时,“南齐山”三个字落入第三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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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光岸总裁办公室。
江承舟衣领上还残留着栀子的香味,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栾春心甘情愿被南嘉峪拉走。
栾春告诫他别做会激怒南嘉峪的事情,他没有答应她,只是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跟南嘉峪结婚,能不能再考虑他。
她也没有答应他,只是给他讲了南嘉峪对他爸南齐山谎称“她和南嘉峪已经结婚”的故事。
江承舟当然不会认为栾春结婚是为了帮南嘉峪圆谎。这是第二次从栾春口里听到“南齐山”的名字,他猜测,难道因为南齐山的案子,栾春对江家有什么误解吗?
江承舟紧接着就想到,曾经在父亲江司庭桌上看到的有关南家的资料,以及当年父亲对着他忏悔的画面。
他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江司庭,“爸,南齐山案,是不是有隐情?”
过了快半个小时,江司庭回复他,“有。”
紧接着发来一个聊天截图。
江承舟点开那个截图,看到栾春和江司庭的聊天记录。
栾春:江爸,南齐山的案子,是不是有隐情?
江司庭:稍等。
江承舟看着那句跟他完全一样的问法,他唇角微微勾起来。她的称呼也没有变。
栾春:未接电话
栾春:江爸,不好意思,打扰了,您还有印象吗?
江司庭:有印象,是很大的案子。据我所知,没有。如果你有新线索,可以联系……
栾春:好的,谢谢江爸。
江承舟看完消息记录,再问江司庭,后来栾春有没有联系这个案子的负责人。
江司庭回复说,“她几天前问的,目前还没得到联系。”
江承舟看着江司庭给他和给栾春完全不同的答复,陷入沉思。江司庭说有隐情,指的肯定不是栾春说的这些话。
江承舟:什么隐情?
江司庭:周六回家吃饭,你可以带她一起来。
“可以”的意思就是,也可以不带。
在不清楚栾春手上到底掌握着什么线索的情况下,一个人面对真相当然是最稳妥的选择。因为这个真相还不能确定究竟是好是坏,说不定就恰好与栾春对江家的坏印象重合。
这样似乎就离栾春所说的“两个家庭的结合”更加遥远了。
可是,江承舟还是打算带栾春一起去。不管这个真相是什么,只要是她想知道的,哪怕是她已经知道的,他也想跟她一起面对。
江承舟去办公室找栾春,邀约被她一口答应下来,她说“正好周六打算陪林妈一起逛街,回家吃个饭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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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春没想到还会有这样,跟江爸林妈还有江承舟四人吃饭的日子。依曼姐因为在国外出差,没能跟他们一起。
工作稳定下来之后,好像江承舟陪家人的时间多了,一起吃饭的氛围也很轻松。两个大男人也愿意陪着栾春和林菁聊她们逛街买的东西,就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变过。
所以,饭后江司庭主动找他们两个一起谈话,栾春以为是要讲跟婚姻有关的事情。
直到,江司庭从书房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找出几份文件,拿给栾春和江承舟。
“你们两个前几天都来问我,南齐山的案子是不是有隐情,这就是那份隐情。”
栾春和江承舟靠在一起看文件内容,标题是“南齐山在位期间赃款清单”。栾春一边翻看文件一边计算上面的金额,跟最下方的汇总数字核对。
栾春刚刚算出一个令人咋舌的总金额,江承舟抬头看向江司庭,“这不止判十年。”语气尤为笃定。
南齐山当年有逃窜的行为,说明他的罪名肯定是落实的,不可能有冤情。这点栾春从没怀疑过,但是没想到被贪污的款项竟然会有这么多。
江司庭开始跟他们讲当年南齐山的案子。
南齐山做账和洗钱都很厉害,很多款项以当年的技术很难追踪到,江家花了很多人力和时间去查。虽然他一出事就丢下家人跑了,但是江家查到有好几家国外的公司是以南嘉峪的身份注册的。
江司庭猜测,南齐山努力跟家人撇清关系,实际上是想吸引调查人员的注意,保留这部分财产给家人留后路。
江司庭用这部分财产跟南齐山做了交易。
南齐山回来自首,上交他本人名下所有财产,提交一份跟他有利益挂钩的人员名单。江司庭替他保住南嘉峪名下的公司,抹掉当年系统调查能力以外的款项,为南齐山争取到了十年的刑期,保证他出狱还能见到儿子。
所以,江家根本不是南家的仇人,而是南嘉峪的救星。栾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那笔属于南嘉峪的财产,现在在哪里?”栾春问。
“其实,秋合过世之前资助南嘉峪的学费,还有他过世之后,我们继续资助他的学费,都来自这笔钱。有一部分愿意投资南嘉峪拍片的资方,也是我们安排的。拍片挺费钱的,现在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所以,告诉你们也无妨。”
江司庭说完以后,也有一种久违的轻松。连带着,江承舟的表情也松弛下来,他把这份文件收好,放回书桌的抽屉里,他一边上锁,一边掀眼看向房间中央的女人。
栾春几步走到江司庭身边,“为了南嘉峪的自尊心,您把这个秘密埋藏了这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她目光盈润地看向江司庭,“我想替他谢谢您。”
江司庭回看栾春,轻轻颔首致意,“父母犯错,遭罪的是孩子。”他目光投向江承舟,话里若有所指,“我的话讲完了,你们应该有话要单独讲。”
江司庭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空置的房间,刚刚开启空调没多久,余热之中透着潮味。没了话音之后,蝉鸣格外明显,夏意更盛,令人躁热。
栾春望向桌边那抹清冷的身影,那里是只有一个季节的。从前,她看他只觉得冷,现在,她看他再也不觉得冷。
江承舟的目光浅浅地打过来,眼眸里一瞬的炙热很快在他喉头滚动之后隐去,恢复如常的冷漠和疏离。
栾春想,她给他的冷遇也够多了。
于是,她主动走过去,自然地靠在桌沿上,离他几寸的距离,“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跟南嘉峪结婚吗?”
江承舟被袭来的栀子香气勾低鼻尖,原本只是掀眼“赏花”,这会儿却不想挪开眼了,“嗯。你讲了南嘉峪说谎的故事。”
栾春抬眼迎一下他的目光,“南齐山拒绝南嘉峪的探视,南嘉峪宁可说谎也要去看他、讨他开心。他还花大价钱买回了南齐山最爱的古董花瓶。我想,南嘉峪应该很爱他爸爸,所以我害怕他会对江爸怀恨在心。
“南嘉峪还告诉我,他没办法不讨厌江家,因为我的关系,他才会控制自己。留在他身边,可能是我能帮他的唯一的事情。”
江承舟插袋的手屈肘,似乎要抽出,又被他自己摁住,“你现在,还这样认为么?”
栾春摇摇头,发顶的茸毛也随着她的动作摆动,“早知道江爸这么帮他,哪里需要我来处心积虑。而且他总是针对你,你们是不知道,光岸的宣传片拍得我‘惊心动魄’。”
香味随着她的摆动,再次拨动他的神经。
江承舟抽出那只蠢蠢欲动良久的手,轻轻拨了一下她分乱的额发。没有被躲开。他看她的目光又可以“光明正大”了。
“我没有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没想到你一直这么挂念我。”
栾春一转眼睛,目光斜去房间角落,“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这么一个短暂走神的瞬间,她被江承舟揽进怀里。他下颌在她发顶磕蹭,反复温习那股熟悉的味道。
栾春笑了笑,探出手抱住他,“我也想你。”
江承舟抱紧她,吻她额头,又往下挪到嘴唇,把她抱起来转身放到桌上,又吻一遍,仿佛在确认什么,听见栾春的轻笑,他才停下来,用那种融雪的目光看着她,“你不再爱他了,对吧?”
栾春笑着回吻他,却忍不住逗他,“你不是已经有地下情人的觉悟了吗?”
他垂眼以浅笑附和她,目光却又瞬间清冷起来,“没有夜夜独守空闺的地下情人。”
“我以为送房送车就算。”栾春拍拍他的脸,被他捉住手。
江承舟攥她的手摁在桌上,倾身过来,“你说那是借我的。”
“我不要你还了,”栾春轻易就抽出手来,附上他的脸去描他的轮廓,“让我想想,我们今晚去哪里约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