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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暗流 ...

  •   [翌日]
      医生与护士们早早地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莫闻,在几人的协助下,莫闻颤巍巍地坐上了轮椅,随即在签署了一份医疗保证协议书后,他便被护士推出了病房。
      谢初已经等在门外了,而且他的那位“优秀学长”居然也在旁边,还冲他友好地挥手,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莫闻有点吃惊,同时也挺无奈,“陈……陈学长,你怎么也在?”
      “学弟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肯定要来啊。”陈玄笑眯眯的,“顺便看看能不能做个小采访……”
      谢初伸手在青年后脑轻拍了一下,“当初你死皮赖脸要跟过来的时候我怎么和你说的?”
      “身为总台专项报道记者,非作证场合不得随意说话,不准在公共场合采访,不准询问案件相关进展,不准泄露相关机密。”陈玄秒变冷漠脸,没好气道,“我这不开个玩笑嘛,老谢你就是没点幽默细胞,纯铁疙瘩一个。”
      “谢警官,虽然应你们的要求,我们让病人提前出院了,但是这伤口仍需注意,两周后需及时回院拆线上药重新包扎,之后再修养一周才能痊愈。”医生提醒道,“切勿再让病人在这期间跑跳!”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多留意。”谢初点头,“离院手续都办完了吗?”
      “我们已经极尽简化,只要您在这里签名就可以了。”医生递出纸笔和刚才莫闻签字的那份保证书。
      谢初接过后草草地签了个简化签名,随后向医生点头致意,“那我们先告辞了。”
      陈玄忙小跑几步到轮椅后扶住把手,“来来来学弟,咱们走着~”
      莫闻:“……”
      总感觉这波出院有点过于不符合章程了,难道这就是特殊时期特殊办法?
      三人坐电梯下楼,警车就停在医院门口,搞得莫闻在被两人合力搀扶上车的时候还引来了不少注目。
      不过,随着车门的关闭,那些视线也被隔绝开了,陈玄往副驾靠背上一躺,颇有些忧郁,“现在一坐车就能想到那天我惨死的爱车……当初攒了快一年才买的……”
      谢初把轮椅折叠塞进后备箱,随后钻进驾驶座发动汽车,刚好听见这句话,“人没惨死已经是幸运中的幸运了,再说你不是还有车险吗?”
      “车险?”陈玄冷笑,“提起那个我就来气!昨天我去了保险公司,你猜人家怎么说的?‘哎呀,这是由于不可抗力导致的车辆损毁哈,因为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被定性为暴乱了,所以这种因为恐怖活动而导致的车辆损坏我们是无法赔付的——’”
      他在模仿保险公司职员夹着嗓音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拖了长音,搞得谢初和莫闻两人脸上都没能绷住。
      警车驶出医院,莫闻看着车窗外向后倒退的景色,发现每个路口现在都停了一辆警车或军车,身穿防弹背心的军警荷枪实弹地不断巡视周边,以往祥和的街道如今变得一片肃杀。
      警车的车载无线电也一直有嘶嘶的讲话声,虽然音量被刻意调低了,但莫闻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到只言片语,其中他听到最清晰的声音是一段女性声线的警情通报,“各位在外巡警注意,XX区XX街道158号超市有人报警称几人爆发激烈争吵,有上升为斗殴事件的可能,请距离最近的警号121547立即前往调解!”
      “121547收到。”
      斗殴,这个字眼莫闻现在听起来就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他迟疑了一会儿,觉得如果直接问谢初,可能谢初不方便透露太多,于是他转而去问陈玄,“学长,最近那么多事,你们电视台那边是不是忙坏了?”
      然而,一向健谈的陈玄却没有回应,莫闻觉得奇怪,探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位好学长已经瘫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莫闻:……
      刚才不还活蹦乱跳的么,秒睡啊!
      不过,刚才他还没注意,现在端详之后,他才看见陈玄眼睑下那浓重的黑眼圈和并不算健气的苍白脸色,衬得这副秀气的面庞此刻如瓷娃娃般脆弱。
      盯久了,莫闻才后知后觉地缩了回去,同时为自己的不礼貌而赧然。
      “让他睡会儿吧,”谢初有意无意地说道,“这几天一直不太平,弄得他们这些干新闻的也跟着四处跑,今天来警局作证反倒让他放了一天假。”
      看起来是如此了,莫闻尴尬地笑。
      一段沉默后,莫闻开口问道,“谢警官,您方便直接和我说吗?”
      “说什么?”谢初转动方向盘让汽车拐进警局。
      “……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对吧?”
      谢初不语,过了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具体的我不便明说。”
      “但经过昨天一天的整理分析,再次发生大规模暴力袭击的可能性非常大。”

      【N市警察局】
      警车缓缓在停车位上刹稳,谢初肘了一下旁边的青年,“喂,到了。”
      陈玄一个激灵,就差没从座位上蹦起来,半天后他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哦,啊……抱歉啊,这几天我没休息好。”
      “无妨。”谢初下车帮忙把轮椅展开,将莫闻扶了上去,“实在不行,去医院看看吧,开点安神的药。”
      “瞎说,我好得很,就是有点失眠罢了。”陈玄嘟囔道,抢着将谢初挤开,“我来推。”
      谢初叹口气,走前面帮忙撑着门去了。

      三人进入警局后,前台执勤的警员立刻起身,“副队,白队长和专家们都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抱歉我们来晚了,路上接人花了点时间。”谢初回头对二人说道,“跟我来吧。”
      警局内非常安静,大多数警员应该都被派出去巡逻和□□了,莫闻跟着谢初一路弯弯绕绕,终于在走廊尽头站定。
      没等谢初敲门,会议室的大门就已经被拉开,白午神色凝重地扫视了三人一眼,迅速返回室内,“快进来吧。”
      莫闻走在最后,带上门后,他发现会议室里简直可以算是人满为患,除了像白午这些身着市局警服的干部,还有不少穿着浅绿色军队常服样式的人和穿白大褂的人列席在议桌两侧,见他们几人走入室内,齐刷刷将目光移了过来,及其有压迫感。
      “证人已经到齐了,”白午走回讲台,身后灰白色的屏幕上此刻正显眼地播放着一段执法记录仪内容,“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提出‘神经致幻’推论的刑侦大队副队长谢初同志,这位是市总台专项负责记者陈玄,这位是这起案件的重要证人与目击者,莫闻。”
      一位身着军队常服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白队长,收集证词应该去旁边讯问室就可以完成了吧,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这场会议可是有密级的。”
      “因为时间紧迫,加上市局和各区派出所的人手根本不够用,现在市局无法抽出人力再去负责证人的安全和证词收集,除了我们几个在这里开会的干部,其他人已经全部被派出去外勤□□了。”白午面无表情,“莫闻作为第一目击者和事件幸存者,他的证词至关重要,同时也是我们的首要保护目标,把他放进这个会议室处在所有人视线底下才是明智之举。”
      坐在主位上的一位老人则呵呵地打着圆场,“小白说话比较直接,各位多包涵一下。不过请各位相信,我们的保密工作绝对不会出问题。”
      没人再有异议,谢初大步走到为他留出的空位上落座,而莫闻和陈玄则和几位看起来像助理或警卫员的年轻警员、军士坐在角落。
      陈玄一坐下就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平板开始记录会谈事项和参与人员,工作范十足,莫闻则头一次来到这种严肃的会议场合,显得有些局促,只能通过四下偷瞟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好了,那我们现在正式开始。”白午向隔着一层玻璃的演播室举手示意了一下,他身后灰黑色的大屏幕上便立刻弹出了一张PPT,“在谢初同志到来前,我们已经分析过这些袭击事件各自的异同,还有袭击者们做出疯狂举动之前的行踪。”
      “总而言之,袭击者们虽然身份各异,且相互之间没有太多关联性,甚至互不相识,但是我们的分析员发现,他们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相互接触时间。这一点,大家都没异议吧?”
      在得到众人肯定的答复后,白午推出下一幅图片,“这个是我们整理的关于XX小区发生的袭击事件,袭击者王某当天的活动范围和高架桥袭击事件的袭击者之一,何某,有着一处重叠,那就是XX步行街,而当天下午,该步行街也发生了一次暴力袭击案件。”
      “我们从现场监控中能看到,这两个人都在袭击现场的围观群众中,而且当时他们的行为举止都非常正常。”白午展示了大前天下午步行街的监控,同时特意指出了那两人的所在。莫闻从监控中又认出了自己,以及之后一系列噩梦的开始,不由得低头移开了视线。
      “所以,为什么他们这个时候不跟着一起加入暴行?反而举止表现都与常人无异,而且,后续警察赶到进行人流疏散的时候,他们也非常配合地退出了步行街,说明这个时候他们的沟通能力并没有出现问题,也无任何暴力倾向。”
      “会不会是临时起意,看到别人犯罪后想要成为模仿犯?”底下有人发出疑问。
      “不太可能,”谢初指向行踪路线图,“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那未免太巧合了,因为袭击者相遇的地方,和他们之后发生袭击的地点,期间的时间差刚好是二十小时到二十四小时这个区间,他们怎么会心有灵犀到想要模仿犯罪,却选了几乎同一个时间点在各地同时发动袭击?”
      白午跟着解释道,“就拿王某和何某举例,在步行街的时候,监控并没有发现两人之间有任何言语上的沟通交流,甚至他们之间的站位也隔得有些远,且在事发后,二人离开现场后相互之间也没再联系了,因此两人串通的假设也无法成立。”
      “我记得最典型的应该还是发生在市医院卫生检测中心的袭击,从事发地的监控来看,最开始是源于急诊病房,袭击者李某在进入医院时已经出现情绪激动的行为,还和多人爆发了争吵,随后,在挂完号进入病房就诊时,他用殴打与啃咬的方式袭击了当时为他看诊的医生并造成该医生喉管破裂死亡,随后李某冲出病房,开始攻击其他人。”白午再次调出一段监控录像,而这段录像则是带声音的,一打开播放,那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与大笑还有各种不堪入目的污秽词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所紧了眉头。
      莫闻厌烦地挪开视线,但当视线移到一旁的陈玄时,他发现青年抓着平板的手在微微颤抖。
      “而据我们调查,李某就是在XX步行街袭击事件中,除了莫闻以外的另一名受害者,也是莫闻进行正当防卫的动机之一。”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阵嘤嘤嗡嗡的互相低语,众人面面相觑,白午适时调出图片询问道,“莫闻,当初你之所以挺身而出,应该就是看到了这个人被当时的凶手袭击了吧?”
      莫闻当然忘不了那天下午的场景,没有犹豫地点头,“是这样。”
      “而他到了医院以后却从受害者变成了行凶者。”刚才的那名中年军人声音低沉地说道,“没有作案动机,没有行凶征兆,甚至行凶方式都选择了一种非常原始的方式——抓挠啃咬。”
      “因此,根据我们的判断,李某极有可能是在被袭击的过程中被凶手用什么手段影响了,从而导致他逐渐失去理智,最后发狂袭击他人。”谢初道,“但从当时监控录像显示,凶手并未对李某有什么比如注射药剂、挥洒药粉等动作,他只是简单地袭击了李某,随后李某就仿佛变了个人。”
      “简直和丧尸一样……”
      众人愣了,又齐刷刷看向说出这话的那个中年军人。莫闻听旁边一个稍年轻些的军士偷偷向同伴吐槽道,“韩主任还知道‘丧尸’这种东西啊,还以为他就是个保守的铁疙瘩呢……”
      男人见状不太好意思地咳嗽一声,“咳,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采用了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行为而影响了李某?”
      白午点头,“这种可能性极大,”他再次转向莫闻,“在你的记忆里,凶手袭击李某的时候前前后后有没有发生什么?”
      莫闻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回想了一遍,随后答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当时那个人咬掉了他的一截手指,还放在嘴里嚼……”
      “所以李某才会着急去医院。”白午出声打断道,“这样前因后果就对上了。”
      “所以只要被前一个袭击者咬伤,在一段时间后就会同样失去理智?”
      “我是在看什么丧尸电影吗?”
      众人议论纷纷,白午不太高兴地敲了敲讲台,“请各位保持安静。胡医生,这样的方式在医学角度看是否能成立?”
      一位医生从座位上起立,“很遗憾,白警官,我们对袭击者的尸体都做了尸检和解剖,但除了检测出患者肾上腺素和甲状腺激素异常分泌、人体多巴胺异常分泌以外,我们没能发现任何能证明患者受到药物影响的证据。”
      “但是,从疾病学上看,这种通过血液来传播的方式是存在的,例如狂犬病和登革热、埃博拉病毒等,都可以通过患者之间的血液进行传播。”
      “所以,你是说这可能是一种能致幻人的‘病’?而且相互之间可以通过血液进行传播?”白午立刻抓住关键点。
      “而且,据我们的观察,”胡医生缓缓说道,“在市医院发生那起袭击事件中,我的一名同事被一个发狂患者袭击,他虽然及时进行了自我包扎,同时还向当时在家休息的我通了电话,但之后,他的通话语气和内容一致在慢慢变化,每过一小时他打过来电话,都在逐渐变得狂躁而无法自控,”
      “最后,在第二天的第十五通电话里,他说他知道我家的地址,很快就会冲出医院来找我,同时向我发出了人身威胁。”胡医生声音微微颤抖,“我很确信,当时的他已经和从前的他判若两人了。”
      “也就是说,这种‘病’,大概是存在潜伏期和发病过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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