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硕，但超英世界》牵牵星

21、第 21 章

　　“等等！为什么这株向日葵幼苗看起来就要一命呜呼了？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吧！”

　　“时！声音小点，它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万一我们大声说话惊扰了它，它没准就会情况更不好了，甚至可能会……死掉。”

　　“真的吗？那我小声点。我之前之听说过实验室里的作物比较娇贵，竟然已经这种程度了吗？”

　　嫩芽躺在地上，看着上方的两个人类一本正经地讨论着它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嫩芽现在也很想像她们说的那样，直接表演一个“情况更不好了”。

　　这两个人类，果然是不会做科研。从进温室到现在已经有将近半小时了，这两个笨蛋竟然才发现它倒伏在土上，这样的洞察力到底为什么能来做科研啊。

　　嫩芽放松身体，任由身体被两人摆弄来摆弄去，它想象自己是一株已经枯死的大树，嘈杂的说话声是森林中的风声……每一句都在打扰着想要安静的尸体。

　　即使用气音也是！

　　两个人类实在是没有眼力见：“那克尔斯汀，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给它用什么营养液？”

　　“你先记录一下它的情况，我先去实验室看看。”

　　接着一只手隔着轻薄的塑料手套摸上它的茎，又撩起它的叶子仔细检查：“茎过于纤细，叶片边缘枯焦，这应该是缺少钾元素导致的……”

　　嫩芽没心情听她接下来的分析，这冒昧的言论已经让它憋了一团火。

　　什么茎过于纤细，听听，这是对未来能够长到两米的向日葵说的话吗？它虽然现在身体不好，但总有一天它会长到两米高的。

　　也就是仗着植物不能说话，这些愚蠢的人类才在植物面前尽情挥洒他们的浅薄学识罢了。

　　菖蒲的叶子轻轻滑到嫩芽的身边，一点一点地在它的茎上敲击。嫩芽一下就读懂了菖蒲的意思——

　　无非又是让它保持安静。

　　可它现在已经非常安静了！没有动，没有说话，绝对不会让这两个没有见识的人类看出一丁点不对的。

　　菖蒲的叶子继续点着嫩芽的茎，这次它的力气用得大了一点，没有任何准备的嫩芽差点叫出声。

　　“嗯？是错觉吗？为什么感觉茎的颜色变深了？”黑发人类敏锐察觉到了嫩芽因生气而变色的茎，但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继续用粗鲁的手法翻着嫩芽的叶片。

　　菖蒲……你公报私仇！嫩芽努力控制着情绪，尽力配合这完全不懂植物之间规则的笨蛋人类。

　　要不是这次的plan B和它确实有关，它早就要发火了。

　　苏铁顺从地任由黑发人类的导师摆弄，看到忍下来的嫩芽，着实是松了一口气。要不是嫩芽的形象实在符合新计划，苏铁一定会选择自己上。

　　毕竟……它可比嫩芽还想要出去。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让嫩芽忍气吞声、放弃保持自己挺拔的外形了，甚至忍受起人类的骚扰？

　　这一切还是要从昨晚说起。

　　**

　　门外脚步声响起时，温室里细长的叶片正乱飞。黑暗中叶片穿梭空气，留下了响亮的裂空声。

　　可菖蒲恨不得再长出百来片叶子，来处理苏铁超凡能力暴动后留下的烂摊子。

　　纤细坚韧的叶片先从苏铁周围的土壤中钻了出来，朝着苏铁周围试验田的作物上扑去。

　　距离苏铁最近的六十五到七十号试验田里种植的都是芸薹，这种草本植物有一个别名油菜。它现在全身焦黑，只要稍微碰一下它的叶子，这脆弱的黑炭就能直接从它的身上掉下来。

　　叶片缠绕住芸薹。原本被球状闪电燎到焦黑的茎叶和叶片一接触，焦黑的外壳迅速褪去，露出了油亮的深绿色椭圆叶片。

　　在菖蒲叶片的包裹中，这些芸薹顶上甚至鼓出了几个绿色的小球；叶片再一抹，小球滚出黄色的花瓣。

　　“等等，过头了，快停下。”苏铁还没从超凡能力暴动后的劫后余生缓过气来，就看到周围的芸薹全都开出了花：“之前它们哪里有花？”

　　它强撑着透支的超凡能力再放了一簇电流，将已经修复好的芸薹再度电焦：“重新来，你快点随便修一点，然后明天让那些人去猜就行了！”

　　菖蒲只能故技重施，重新包裹住芸薹开始修复，只不过这一次修复地草率了点，许多芸薹叶片边缘都留下了焦黑的痕迹。

　　“快快快，他们好像在检查外面的警报器了。”菖蒲疯狂挥动叶片，总算把那些看起来着实有些过分焦黑的植物恢复了：“剩下的等下再搞，现在我们都别说话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

　　黑暗温室中，三株植物安静地站着，只有屋顶上的火警报警器扯长了嗓子在吆喝着。

　　一门之隔的走廊中有光束晃动着，脚步声靠近了，他们一共是两个人，一个高一些约有一米九，另一个矮一点一米七的样子，男性……

　　等等？菖蒲不信邪地将自己贴紧地面的叶片抬起，又重新贴了回去。

　　可听出来的结果依旧是刚刚那两个男人。

　　“情况有变。”它只来得及提醒这么一句，就听到了温室门门锁滑动的声音。

　　温室是由两道锁锁起的，其中一个锁是普通的黄铜锁，另一把锁则是刷卡才能开的电子锁。但现在，这两个锁似乎没有迎来他们配套的钥匙。

　　菖蒲听到门外几声滴滴滴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仪器的声音。接着矮个子拿出了一把挂满了钥匙的黄铜圈，一把一把试起来了。

　　这两位不速之客完全没有半点闯入别人实验室的慌张，他们哼着歌、说这话，就连没有菖蒲那样敏锐探查能力的苏铁和嫩芽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醉醺醺的男声沙哑，好像嗓子里含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痰：“真是捡到大便宜了，来这里拍张照竟然可以获得一千刀。”

　　年轻一点的男声：“是啊，而且还给了五百定金，也给我们邮了磁卡。甚至还许诺帮我们把监控黑掉。天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来钱这么快的工作啊！”

　　“其实这种来钱快的，大多都是卖命钱。”

　　沙哑的男声一顿，钓足了听众胃口后哈哈大笑：“骗你的，我早就问过这里那个金发女生，她一副老实的学生样，告诉我这里是研究植物的，还是纽约大学的实验室——我猜，让我们拍照的多半就是这个实验室老板的竞争对手……想要提前发论文。你也知道，学术圈也非常乱的。”

　　苏铁呆住了。

　　它的超凡能力是控制电流，进阶能力是能够操控网络。

　　她刚刚完全没有感觉到这栋大楼里有其他的黑客，就当它技不如人……可顶楼的监控掉了，也只是因为它的超凡能力暴动使得电闸跳了。

　　那给这两个人类发消息的，是谁？

　　苏铁本以为自己是藏在黑暗中的猎手，操控着猎物步入陷阱；但它从来都没有想过，它也是被某个生物操控着，不由自主地滑向被写好的剧本。

　　“嫩芽，你制服他们。我想到了一个新的计划。”它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它始料未及的果断。

　　“真的！”嫩芽兴奋地直起茎，它抖掉菖蒲没来得及盖好的泥土，又伸出一根细小的根，把周围的泥土抚平，全身都写满了跃跃欲试。

　　*

　　“吱——”门开了。

　　两个穿着安保制服的人出现在门口，手电筒的光把他们的影子照得短短的。

　　“这就开了。”詹姆斯还弯着腰，保持着试钥匙的动作。

　　“简单的开锁就意味着里面的东西没有太大的麻烦。”他的上司汤姆醉醺醺地打了个嗝，用手里的手电筒轻轻戳了下他的肩膀：“好的，我们的英雄詹姆斯，你去看看这个温室有什么玄机吧。”

　　詹姆斯没动。

　　从对话就可以知道，他俩的关系非常简单——上下级关系。

　　汤姆是这栋写字楼的保安队队长，四十多岁的白人。

　　有着□□美国白人男子的通病：吹牛、说谎、偷懒、抽烟酗酒、种族主义……也不知道像这样一个浑身坏习性的人是怎么当上保安队长的，或许是因为他的肤色？

　　而詹姆斯则是保安队伍中最常见的黑色皮肤。

　　照理来说应该是汤姆厌恶的对象，但他却神奇被钦点为汤姆的跟班。这个结果让他的同事们大开眼界，但詹姆斯清楚地知道自己成为汤姆跟班的原因——就是这个上了年纪、身手不如从前的老白男在做私活的时候希望有一个助手。

　　初出茅庐、没有任何依仗的詹姆斯就是最好的人选。

　　他们每每在写字楼彻底黑暗的深夜，穿梭在皇后区的小道中。

　　有时是帮忙传递一些东西，有时是到特定地点拍两张照片。无论怎么说，都是不违法的轻松活，几乎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收获几百刀。

　　不到一个礼拜，詹姆斯就积攒了不少家当。

　　他也和汤姆有了默契。

　　“啧，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汤姆从裤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币，粗鲁地拍在詹姆斯的手上：“展开看看，我汤姆向来是不会忘记兄弟的，即使你是一个黑人。”

　　这后面充满种族主义偏见的话语，詹姆斯没有听清，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那张皱巴巴的纸币上。

　　他咬住手电筒，让光柱照向他的侧下方，然后展开纸币——先是富兰克林的头像，再是头像旁边的亮蓝色防伪带。

　　詹姆斯来回倾斜纸币，防伪带上的自由钟慢慢渐变成了数字100。

　　这是真货！

　　他急匆匆地把纸币叠好，塞到了外套内袋里，激动的呼吸声响得几乎让他害怕，以前汤姆在做事前给的定金也无非是十几刀，这次的尾款一定会更多。

　　“这下你相信我了吧。”汤姆在裤口袋里摸索了片刻，抽出一支烟，思来想去又放了回去：“快去吧，等你拍完了我们哥俩去喝一杯。”

　　穿着保安服的黑色身影进了温室，汤姆依靠在门框上等着。

　　每块试验田都拍一下。这样的累活他才不干，正好全都推给詹姆斯那小子。

　　希望等全部试验田的照片发过去以后，那人能如约多转一些钱。也不枉他放下身段，和一个黑人称兄道弟了这么多次。

　　他把玩着手电筒，耐心等待着詹姆斯回来。

　　可能是酒劲上头，没一会汤姆就开始眼皮打架，最后竟然靠着门框睡着了。

　　“……”

　　“几点了？”

　　汤姆的头猛地一点，他醒了。

　　小憩一觉后，浆糊般的脑子也难得清明了几分，不过也就只有几分。汤姆皱着眉，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眯起眼看了看时间。

　　现在已经是快凌晨三点了。他好像是……几点来的来着？不过应该也没睡多久吧。

　　不过詹姆斯怎么还不出来。果然黑人就这样，一不监督就开始毛手毛脚。

　　“詹姆斯，你还在里面吗？”

　　汤姆吸了口气，扯了扯肥硕肚子下的腰带，悠闲地逛进了温室：“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这么久了还没出来。”

　　他举起手电筒向前一照——

　　白天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温室，在夜晚则成了怪物的洞穴。或高或低的植物就像是洞穴里的护卫，手握武器像是要冲上来砍他。

　　每棵植物都像是人，在汤姆的走动中摇动着枝叶，阴森的声音搭配着火警震耳欲聋的响声，听起来就像是在地狱穿行。火警声则是地狱里受刑的恶魔的吼叫。

　　“见鬼，詹姆斯怎么不关火警？”

　　汤姆穿梭在树枝阴森的影子中：“詹姆斯，你是黑人，不要在这个地方和我我捉迷藏！”

　　他走过实验田间的田埂，终于在最西边看到了半蹲着拍摄实验田的詹姆斯。

　　“你这家伙！不会就在这蹲到现在吧？十号……你这小子拍了这么久不会就拍了十张照片吧？”

　　他挥着手掌，就想往这位不听话的助手身上吆喝。

　　“我说话了。”

　　詹姆斯好像身后有眼睛，转身抓住了汤姆的手腕，他以不带任何起伏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话了。”

　　骇人的黑色瞳孔映照着汤姆的面孔。

　　“你这是什么说话？”

　　可酒壮人胆的汤姆完全没有察觉出任何的不对。

　　他抬脚，刚想给这个不长记性的黑人来一脚，就突然感觉到脖子后面一痛。

　　詹姆斯收回手，一根细小的丝蔓从他的手心中攀爬到了汤姆的脖子上。

　　在汤姆失去意识前，听到了一个响亮的声音：“看吧，苏铁，我做到了。你也要兑现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