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弟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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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双目赤红，瞪着宗也的眼里还带着隐隐水渍，脖颈上青筋暴起。
病房内回荡着宗屿的厉声质问。
那双充血的眼睛恨不得将宗也瞪出一个窟窿。
“你刚才去哪里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而和盛怒的他相比，宗也显得十分平静：“我去吃饭了……诶，你应该也饿了吧，忘记给你带碗面回来了。”
他不敢置信道：“你再说一遍，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宗也：“？”
宗也以为他没听清，走近了几步，站在宗屿面前重复：“我说我饿了，刚才吃饭去了。”
病房内安静了好几十秒。
宗屿：“哈？”
他简直要被宗也给气笑了：“宗也你什么意思？我因为你躺在病床上，我昏迷不醒，你跑出去吃饭！！！”
宗也不能理解他话里的逻辑，闻言点了两下头：“嗯。”
他轻描淡写的反应，毫不在意的态度，衬得情绪激动的宗屿像个小丑。
病房再次陷入沉默。
又来了，这两天每次和宗也待在一起时，那种有什么东西脱离掌握和控制的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
宗屿前胸怒而起伏。
他望着宗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应该是这样，宗也就应该像赶不走的狗一样守在他床边，应该在他睁眼的瞬间就一脸急切地扑过来询问他的情况，他应该一脸担忧，应该眉头紧锁，应该目光怯懦，应该在提到他的腿时满脸愧疚！
他得低着头，弯着腰地检讨自己没有保护好宗屿，乞求他的原谅。
而不是这样，坦然地告诉宗屿，他吃饭去了。
这会让宗屿觉得，自己在他心里，还比不上一碗面条。
宗屿狠狠磨着牙，在面对宗也时，他从来没有这样烦躁过。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无处发泄的燥意，让宗屿的精神力大量外泄。
如果医生在，就会第一时间提醒他精神力的失控，他的精神力本来就不比正常人，在腿部创面极大的情况下，更应该控制，精神力的大量流失不仅会影响他腿部伤口的恢复，也会让他的体质加速下滑。
但可惜，病房里只有一个宗也，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对他人的精神力格外敏感，这让他即使身处宗屿精神力旋涡的中央，也不会感受到任何压力。
宗屿不说话，他也就没再说话，专心补充着水分。
宗屿见他旁若无人地喝起水，心里焦躁更甚。
下意识地喊了声哥哥。
宗也转头看过来。
他脸上没有平时偶尔听见宗屿唤这声哥哥时的受宠若惊，甚至连手里的水杯都没放下。
他从进入病房喝了不下十来杯水，水缸都没这么能喝！
宗屿太阳穴发紧，一阵一阵跳着。
他闭眼压下心里沸腾的火，放缓了态度：“你还记得，我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吗？”
宗也的目光顺着他缠满绷带的手，落在掌下空缺的右腿上。
系统：“他还有脸提醒你？”
宗也：“……”
宗屿唇角紧绷，几乎要咬碎一口牙：“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宗也问系统：“我应该记得吗？”
系统翻出原主资料：“……至少原主不会忘记，宗屿六年前被星盗绑架，当时原主11岁。”
在宗家拒绝用能源矿脉去换宗屿时，星盗打算撕票，原主背着宗家私下联系星盗，提出用自己去交换宗屿的条件。
和十岁时默默无闻的宗屿不同，原主从小就很优秀，给宗家带来了无数的赞扬，他反复向星盗强调家人对自己的看重和宠爱，让他们以为用他为条件，宗家绝对愿意支付一条能源矿脉做酬金。
在去交换的路上，他不断地向星盗确认宗屿还活着。
但大人惯会出尔反尔，在确认他是一个人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之后，星盗单方面撕毁了和原主的约定，不仅没有放过宗屿，还将他一起绑了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儿子，他们不信宗家会不愿意。
除了能源矿脉，甚至狮子大开口开出了另外的条件。
但事实是，相比于宗屿，宗家更不在乎原主的性命，这是双方掌握的信息差，原主用它来迷惑星盗，带着宗屿逃出了关押他们的房间。
幸运的是那艘飞船很大，提供了很多可供他们躲藏避开星盗搜索的地方，原主全程都没有放开过宗屿的手，永远让他藏在自己身后，他在前面观察情况。
不幸的也是那艘飞船很大，他们耗费了许多时间才找到停放在仓库的备用飞艇，因为拖得太久，他们被发现了。
原主带着宗屿在星盗手中极限逃生，但对于驾驶飞艇的生疏，让他没有及时避开飞船的撞击，飞艇坠毁在混乱区的一颗星球上，宗屿因为撞击前想要抢夺原主手里的飞艇控制器，挡在原主身侧，即使原主及时将他护进自己怀里，宗屿依旧承受了大量冲撞伤害。
他那条腿因此受伤，又因为后续救治不及时大面积组织坏死，不得不截肢。
宗也越是沉默，宗屿越是无法形容自己自己心里逐渐扩大的恐慌。
他呼吸有些发急：“哥哥，你需要我提醒你吗，如果不是我替你挡住了伤害，截肢的人就应该是你。你应该清楚，如果你在二次分化前体质下滑，你已经被抛弃了。”
“是我救了你，因为我你才能健康地长到18岁，你才有学可以上，你才可以去捯饬你那些破铜烂铁。”
他声音很柔，望向宗也的双眼却带着强烈的恨意。
宗屿说：“你欠我一条腿，你不会忘了吧，我的好哥哥。”
“欠你个狗屎！”系统没忍住，狠狠爆了句粗。
它见宗也一直没吭声：“宿主？”
宗也轻轻皱眉：“不对。”
他这句话并不是在和系统说，而是对宗屿说的，后者冷笑：“确实不对。”
“你何止欠我一条腿，宗也，你欠我一辈子。”
宗也摇头：“还是不对。”
“小屿。”原主通常这样叫宗屿，宗也也学他。
他平静地和宗屿对视：“不是我欠你一条腿，而是如果不是我去救你，你连命都没有了。”
宗也话也很轻，他用无波无澜的语气，纠正着宗屿逻辑上的错误：“如果非要说谁欠谁的话，那也应该是你欠我一条命。”
宗屿呼吸一窒：“你说什么？”
系统也被他这逻辑完美的发言给震撼到了，它的宿主好像突然就有了脑子。
宗也和系统吐槽：“宗屿是不是耳朵不好，怎么老是听不清我说话。”
系统：“笑死。”
宗也：“？”
系统解释：“他不是耳朵不好，他是只是不敢相信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宗也懂了。
他耐心地给宗屿解释：“小屿你看，如果不是我去救你，你早就被星盗撕票了，根本不会存在登上飞艇这回事。而且在飞艇上，你本来是在我身后的，是你自己在飞船撞上来之前扑过来抢我手里的控制器。”
“如果你不抢，我们大概率是可以躲过那次撞击的。”宗也看着他的眼睛，“你的腿会变成这样，是你自己造成的，和我没有关系。”
病房里鸦雀无声。
一直以来被大家潜意识忽略的真相，被毫不留情地撕开，被当事人直白地摆到了明面上。
宗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望着宗也的眼里布满血丝。
“宗也……”宗屿低声笑起来，一声一声的笑闷在胸腔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哥哥，我叫你一声哥哥，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吗？”
“你一个携带基因病的劣质，没有我们宗家，你觉得你是什么东西？”
“养你这么多年，救我不是你该做的吗？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说我欠你一条命？你也配！”
宗屿突然拔高了声音，猛地掀翻了桌上所有东西，输液管被他剧烈的动作晃得哐哐响！
“就算是我去抢你的控制器又怎么样！我会抢控制器还不是因为你连艘飞艇都开不好！你如果能甩掉星盗的飞船，你如果不东倒西歪，我怎么会去抢控制器！”
“我的腿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想撇清关系？你休想！做梦！”
他裂眦嚼齿，面色扭曲，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手边能砸的东西全都被宗屿砸了个稀碎，病房内一地狼藉，但他仍不甘心，单腿跪在床上要去拽宗也衣领。
宗也被他突然发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宗屿抓了个空。
空荡的掌心让无言的愤怒充斥在他心中，宗屿往前微扑，膝行时忘记右腿上的伤，伤口创面按在床上痛得他龇牙咧嘴，身体失衡从床边滚下去。
宗屿狼狈不堪，但更让他恐慌的是宗也的态度。
他完全没有要扶他的意思，站在一旁冷眼相看。
宗屿不知道自己心底的害怕从何而来，他只能将那种紧张的心情转化为怒意。
“宗也，你连这个名字都是偷来的！你又算什么东西！”
宗屿随手捞起手边的东西掷过去，他像这样斥责过原主太多次。
他砸过去的东西，在原主身上留下过许多或大或小的痕迹。
但这一次，那个原本装着水果的小碗，连宗也的头发丝都没有碰到，他轻轻侧身一避，瓷碗在病房门上猛地炸开。
屋里的动静实在闹得太大，惊动了外面的医护和保镖，但没有宗屿的命令，谁也不敢闯入病房。
宗屿的主刀医生反复敲门：“小少爷，您的精神力过于失控，连走廊里也能感受到，非常危险！”
“小少爷？二少爷？二少爷能听见吗？小少爷现在必须控制住情绪！”
宗也看了眼病房门，走过去。
宗屿：“不准开门！我叫你不准开门听见没有！”
宗也：“但他说你现在很危险。”
宗也拉开病房门，一群人乌泱泱地涌进来，上到院长主任，下到负责这间病房的护士保镖，他们忧心忡忡，生怕两位少爷出点什么意外牵连到医院和自己。
却在进屋后将宗屿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但因为身体发软屡次失败的狼狈尽收眼底。
宗家小少爷，天之骄子的世家子。
在一群他从来不放在眼里的普通星民面前，瘸着一条腿，连站都站不起来。
场面过于触目惊心，一时间，连个搭手扶他的人都没有。
他们震惊、恍然，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弟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