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人生》未羊Pothos

115、完结篇3

　　圣诞节当天过后，徐婉想带着朱竞雄兄妹两人回宁城看看，拜祭一下亲人。梁宣绎问了亨利，目前从申城到宁城的铁路还不太畅通，就决定开车去。
　　徐婉就把自己的三个孩子，陈正林和徐令托付给亨利和陈方颐照看。梁宣绎自己开车送徐婉和朱家兄妹去宁城。
　　宁城自大屠杀后一直人气萧条，伪国党政府定都在宁城后稍微恢复了一些人气，但是和徐婉在1934年所见热闹繁华的宁城依然没法比。
　　徐婉凭着记忆找到了季秀秀在升州路上的家，石库门的房子虽然还算完整，但是已经破败不堪了。屋子里完整的家具都不知道被谁偷走了，只留下一些破败的无人问津。
　　徐婉记得徐姝说过当年她将朱家两位老人和季秀秀的尸体一起埋在院子里，用三块木牌做了标识，就让梁宣绎找人过来给朱家人迁埋，让他们入土为安。
　　朱竞雄看到自己曾经的家现在的模样，忍不住哭了起来。妹妹朱毓秀当年离开家的时候太小，没有任何的记忆，只是看到哥哥在哭泣，不知为何感觉到非常悲伤，也跟着哭了出来。
　　梁宣绎雇了人来，按照徐姝当年描述的方位，果然找到了季秀秀和朱家两位老人的遗骸。季秀秀的丈夫朱舜显医生，当年可能是被日本人杀死在工作的东城门医院。
　　徐婉和梁宣绎又带着孩子们来到原来的东城门医院，想问一些线索。东城门医院早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几经辗转才找到了一位幸存的女护士。那女护士说道：“当年日本人进了医院，我家里正好有事，早下班了一会儿才幸免于难。因为我哥哥在宁城的德国公司工作，我们一家人都躲进了那公司，才能躲过屠杀。后来我回去看过，医院已经被烧成了废墟。”
　　几人无奈，只得从医院的废墟上捧了一把土回去，给朱舜显立个衣冠冢。朱竞雄坚持用自己在美国打工赚到的零花钱，给死去的亲人买了棺材和墓碑，并做了法事。
　　站在朱家人新立的墓碑前，朱竞雄和朱毓秀披麻戴孝，给死去的至亲磕头。徐婉和梁宣绎也向墓碑鞠躬。
　　徐婉回想起季秀秀的笑貌音容，心中也是一片黯然，默默说道：“秀秀，可惜你没能看到胜利的一天。希望你和朱家人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你的两个孩子一生平安喜乐。”
　　在宁城呆了一晚后，梁宣绎开车一起回了申城。一路上，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没怎么说话，到了申城才平复了心情。
　　朱竞雄和朱毓秀在1946年随徐婉回了美国继续学业。朱竞雄后来毕业于新泽西州立大学机械系，成为了一名机械工程师。他和徐婉的表哥陈叙文的女儿陈明贞在美国结婚，有两个儿子。
　　朱竞雄退休时，正巧是华国对外开放开始，需要技术人才的时候，他和妻子就回了宁城，受聘于一家企业，在宁城终老。
　　朱毓秀毕业于纽约艺术大学设计专业，后来成了一名珠宝设计师。她在大学里认识了华裔同学，原籍香港的周麦克，并在毕业五年后结婚，婚后生下了两儿一女三个孩子。
　　80年代香港珠宝业兴起，朱毓秀和丈夫移居到香港开办了珠宝公司，成为富豪。后来又把生意发展到华国，还在宁城大学设立了以父母名字命名的奖学金。
　　回到申城后，梁宣绎和徐婉一家又在梁家花园度过了1946年的农历新年。梁宣绎提议带孩子们去裕园逛一下庙会，让他们领略一下华国的风俗。
　　徐婉和家里的两个女孩子梁立丽，朱毓秀换上了旗袍，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坐上了轿车前往裕园。这是战后的第一个春节，裕园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孩子们看到了喷火，耍猴等民间艺人的表演，吃到了生煎，小笼包和馄饨等美食，都十分高兴。徐婉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自己“表姐”，忙回过头去，看到是表妹陈斯宁一家。
　　梁宣绎也认出了陈斯宁和罗天宇，就在附近找了个茶楼请他们一家坐下。点了几样点心和饭食后，徐婉让人泡了碧螺春和龙井，边吃边聊。
　　陈斯宁抱怨战时父母不带自己一家去美国，弄得家里好一段时间生活艰难。徐婉说道：“宁表妹，那时你已经出嫁了，不去美国也是你婆家的意思，小舅和舅妈也不能反对的。而且小舅舅妈临出国之前，把家里的房子和铺面都留给了你，斯年表弟和弟妹也都同意的。”
　　陈斯宁顿时语塞，罗天宇忙打圆场道：“这个都怪我不好，去学别人搞投机，结果赔了钱。”徐婉问了陈斯宁，才知道原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罗天宇开了个贸易公司想囤积居奇，结果被人黑吃黑了。陈斯宁把铺面卖了才算还完了债，现下夫妻二人开了个杂货铺维持生计。
　　陈斯宁问起父母和哥哥在美国的情况。徐婉只是简单说了说陈斯年夫妇在教书，小舅和舅妈帮着他们在带孩子，一家人只是温饱度日。
　　陈斯宁又说起了自己的表舅瞿处长一家。瞿处长在淞沪会战国党军队撤离后，和申城警察局的部分警察自发组织起来打击日本人，最后被日本军队围困在一处仓库壮烈殉国了，瞿太太自杀殉夫。
　　表姐瞿丽娜嫁给了自己父亲的得力部下，丈夫也跟着岳父一起殉国了。瞿丽娜带着儿子逃出了申城，投奔了自己的舅舅国党第七军的参谋长孙兴国，据说后来也参了军。
　　梁宣绎和徐婉没想到看似油滑的瞿处长居然能这样有血性，不由对他大为钦佩。梁宣绎说道：“之后我再去渝都，就打听一下瞿表妹的下落。”
　　一起坐了一会儿，因为话不投机，梁宣绎懒得听罗天宇的奉承话，陈斯宁的大儿子罗承贵又一直在向梁立丽献殷勤，梁立丽也很不耐烦，一直催着父母离开。梁宣绎和徐婉很快就付了茶钱，告辞离开了，留陈斯宁一家继续在茶楼吃东西。
　　之后梁宣绎和徐婉又带着孩子们回了一趟松镇。回到梁苑时，老管家还健在，看到梁宣绎非常高兴。梁苑，徐家，陈家和姜家的老宅在战争中基本没受到什么破坏。因为当时攻打松镇的日本部队是松井真武所在的部队，松井真武凭借自己熟悉松镇的地形的优势偷袭国党军队，很快就占领了松镇。
　　一行人在梁苑住了下来，次日梁宣绎和徐婉又带着孩子们去徐家老宅和粮油店转了一圈。门房的老张和张妈都已经病逝了，现在看着房子的是粮油店张掌柜的弟弟张大米一家人。
　　张大米见到三小姐回来了，忙请三小姐一家进门。徐婉笑道：“大米，和你媳妇不要忙了，我带着孩子们转一圈就走。”说完就和梁宣绎领着孩子们去老宅里转了一圈。
　　陈正林问道：“大嬢嬢，这里是我爸爸小时候住的地方吗？”徐婉笑道：“是啊。我和你爸爸，大伯，小嬢嬢小时候都住在这里，直到我们长大去申城念书。走，大嬢嬢带你去看你爸爸的房间。”
　　徐婉领着孩子们去每个房间看了看，告诉孩子们这是谁的房间，还带孩子们去小花园逛了逛。随后梁宣绎和徐婉带着孩子们去拜祭了徐树成和陈氏合葬的墓地。
　　翌日，梁宣绎和徐婉带着孩子们去了徐家的粮油店看了看。大哥徐隽在去美国之前，就把粮油店转让给了张掌柜。张掌柜在战时苦苦支撑着经营，勉强还能维持下去。
　　徐婉问起了真真服装店的张梅丽和教堂的情况。张掌柜说道：“服装店的张姨前年得病去世了，她后来收养了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张秀真继承了服装店，还在经营着呢。教堂的迈克神父和叶医生在太平洋战争前就回了美国。好像是迈克神父的哥哥死了，没有子女，着急催他回去继承庄园呢。哦，天海大酒楼现在由季家大儿子经营着，生意还不错。”
　　徐婉问朱竞雄和朱毓秀要不要去见见自己的舅舅，朱竞雄说道：“徐姨，不用去了。以前姆妈带着爸爸和我一起回过松镇，两位舅舅不太欢迎姆妈，也不喜欢我。知道他们没什么事，就好了。”
　　致远中学的校长听说徐婉回来了，到梁苑来拜访徐婉，请她给学生们做次演讲。徐婉高兴地答应了。做完演讲后，梁宣绎和徐婉带着孩子们又在松镇住了两天就回了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