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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白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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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蓝色的天空,大朵大朵的雪花落下,不远处的山峰隐于雪中,仿佛随时会窜出一只妖魔将人捉了去。地上厚厚的一层雪,马蹄踏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
上一次走这条路是初夏,如今已寒冬,季节前后差别太大,寻不到之前看过的风景。
明日就能到张掖郡了。
此刻雪大,风雪无眼,能见度极低,车夫早就被他们遣回去了,鹿月青慢悠悠地赶着马车。
涂禾在马车里小憩,马车里很暖和,安神香也让她睡得很安稳。
最开始涂禾就想骑马而来,可是拗不过解初程表哥的身份,乖乖赶了马车,不过也是因为有马车,鹿月青这一路一直在调养涂禾的身体,现在已经好多了,可以应对之后的血雨腥风了。
车帘掀开,涂禾走了出来,坐在了车辕上。
“怎么出来了?外面冷。”
“出来透透气。”
鹿月青知道拗不过涂禾,“看好马车。”
他走进马车里,里面响起一阵翻动声,随后他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毛裘,“天冷,好不容易调养回来,还是穿上保暖一点比较好。”
他将毛裘披在了涂禾的身上。
毛裘很暖和,柔软的毛贴在皮肤上软绵绵的,一点风都吹不进来了,涂禾方才没看,这时穿在身上她才注意到这个毛裘看着甚是熟悉,她低下头仔细观看,这才发现她现在穿着的正是中秋佳宴上龟兹使者送来的吉光毛裘!
可是她当时出宫明明什么都没带啊!
涂禾的眼皮在抽动,鹿月青发现了涂禾的异常,“怎么了?”
“没事。”
简短的两个字,即使在极力忍耐,还是听出了她的慌乱。
她裹紧了毛裘看向了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鹿月青识相地没有再说些什么,他知道她的慌乱与李观棋有关。
无边飞雪萧肃下,心都跟着寂寥了几分,涂禾听着雪声,紧紧抓着毛裘的一边,慢慢闭上眼睛掩盖自己的失常,不知道京都下雪了没?
晚上在临近的驿站休息过后,第二天走了大半天,他们如期到了张掖郡,还没到城门,就看到了陇右副节度使魏江谷在城门外巴巴地张望着。
看到涂禾的马车时,屁颠屁颠地就迎了上来。
魏江谷和涂禾差不多身高,身材看着很是健壮结实,他脸上挂着期待和开心的笑容,拱手作揖道:“节度使大人,您可算来了!下官可是在这城外一直等您!生怕错过了!”
不同于他的殷切,涂禾表现的很冷淡,只是以点头回礼,“有劳魏副使了。”
可是这也丝毫没有影响魏江谷的热情,“诶,您这话说的可是见外了。”
魏江谷看到了鹿月青,“不知道这位是?”
“鹿月青。”
姓鹿,又跟涂禾在一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人便是鹿争之子,今时不同往日,丞相解文芝以死伸冤,动摇了所有人对二十年前的看法,况且二十年前的事情本就蹊跷,就算南宫津平真的通敌叛国,也应该压到京都去审判,而不是被抄了家。
魏江谷自然客套了起来,“原来是鹿家公子。”
鹿月青从马车上下来,回了一个揖,“魏副使。”
“下官晚上在酒楼为您准备了宴席,您可一定要卖下官这个面子。”魏江谷殷勤地说道。
“好,不过现在时辰还早,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不知道大人您要做什么呢?”
“去一下我的宅院。”
“大人已经买了宅子?”
涂禾没有说些什么,进了城。
魏江谷跟在身后,“不知道大人的宅子买在了何处,需要下官引路吗?”
“不用,我认识路。”
魏江谷心里好奇,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涂禾来到了白府的门前。‘
魏江谷左看看又瞧瞧,这一片说得上的大宅子只有白府这一个,节度使这是买了哪个宅子?
他心里还在嘀咕呢,就看着涂禾目不斜视,直直朝着白府的大门走去。
!!!
原来她是奔着白府来的!
魏江谷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转头就跑,还是该拦一拦,一个是前节度使,他的上司,一个是他现在的上司,他哪个都得罪不起。而且要命的是,若是二十年前真的是冤案,那么白展志很大程度上就是叛徒!毕竟谁都知道,当时是白展志大义灭亲。
咋整啊!怎么刚一来就玩这么刺激的!他猜到了涂禾来张掖郡一定是为了当年的事情,但没想到她这么虎!
魏江谷硬着头皮跟在涂禾身后,来到了大门口。
涂禾气势汹汹,看门的护卫见来者不善,直接出手相拦,“什么人!竟敢擅闯白府!”
涂禾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自报家门:“现任陇右节度使,南宫媚荷。”
南宫?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惊恐,但他们还是行礼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见谅,不过这是白府,夫人最近一直谢绝见客,还望大人海涵。”
涂禾淡然地看着他们,“我想你们理解错意思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收回我的宅子。”
两个护卫腿一软,人差点跪下,收宅子???
两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下。
魏江谷默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来之后的日子好过不了多少了。
涂禾不想在这里浪费很多的时间,“是你们体面地请她出来,还是我不客气地进去?”
其中一个护卫想了片刻,“大人您稍等。”
很快刘氏就出来了,她状态很差,人看着很憔悴,接连失去了丈夫和女儿,看上去比上次见面的时候不知道憔悴清瘦了多少,走路颤颤巍巍的,像是随时都要过去的样子,她身旁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搀扶着她,她眼睛看着是红的,应该哭过,她看向涂禾的时候,眼神复杂多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限你们三日之内搬出去。”涂禾没留任何情面。
“凭什么!”刘氏恶狠狠地瞪着涂禾,“这是臣妇的家,臣妇哪里都不会去的!”
“白展志若是还在,你看他敢在我面前这么趾高气昂地说这是他的家吗?”
“你不要欺人太甚!”刘氏气得身体都在发抖。
涂禾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氏,“这个宅子是我南宫家的,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不管你是否知情或者参与其中,但从现在开始,属于我的我都要拿回来,这个宅子就是第一步,你三日之内搬走最好,否则我不介意让三日之后送出大门的是你的尸体。”
刘氏被涂禾的气势完全摄住了,眼泪疯狂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来,她死死咬着嘴唇,“你怎么敢!”
涂禾的眼睛就像一个黑洞,平静、冰冷又瘆人,她唇边带着一抹挑衅的笑意,“上一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是你女儿。”
刘氏听到这句话眼睛瞪得溜圆,做为一个母亲让她爆发了巨大的能量,她干瘦的手指抓住了涂禾的胳膊,“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是你杀了乔儿?是不是你?”
涂禾挣开了她的手,刘氏摔倒在地。
“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涂禾懒得再跟她废话,她拿起门后面用来抵门的棍子,将白府的牌匾杵了下来,牌匾应声而落,砸在了刘氏的不远处。
涂禾一脚踏在牌匾上,“奉劝你一句,别惹我,你但凡动动脑子就应该知道,我对你绝不会心慈手软。”
涂禾扬长而去,只留下刘氏还在地上,怀疑人生。
在白府耽搁了一些时间,等赶到聚宝楼的时候,陇右军队里的副将、军师等一些有官职的将士都已经到了,不同于魏江谷的热情,他们全都不把涂禾当一回事,涂禾进到包厢里以后,他们该干嘛干嘛,根本不拿她当回事儿。
魏江谷尴尬地站在涂禾的身后,一直朝着那群将士使眼色,那群将士就当没看到。
魏江谷只能干咳两声以作提醒。
有一个将士不满道:“女人做官就是矫情,怎么,还必须得迎接一下才肯坐下来吃饭?”
“张正说什么呢!”魏江谷斥道。
涂禾也不恼,“矫情算不上,但是我知礼仪,知道碰到官阶高得需要行礼,而不是在这里目中无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眼神里全是不屑和不满,人太多,不知道是谁在底下嘀咕了一声,“你也配?”
“最起码比你们配,堂堂七尺男儿不服气就知道甩脸子,藏着掖着过嘴硬,恶心不恶心?”
既然不知道是谁,那就无差别攻击每一个人。
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陇右节度使这样就不恶心了?”
“我恶心什么,我行的端坐的直。”
“大人难道不是凭着身体上位的吗?”那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吕东把你闭嘴!”魏江谷上前一步,被涂禾拦住了。
“不服气?”
“不服气。”
涂禾脱下身上的毛裘,露出了腰间别着的长刀,“那就比试比试,打到你服气。”
魏江谷连忙道:“大人某要动气,吕东年轻气盛,您不要往心里去。”
“魏副使不必多言。”
涂禾朝前走了一步,“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那个叫吕东的身体有小幅度的后倾,眼珠滴溜溜地转,似乎在想些什么。
涂禾看出了他的犹豫,激将道:“怕了?”
“怕什么怕,我来!”底气十足的一嗓子,人群中那个显眼的又高又壮的人,走了出来,他每走一步地面似乎都跟着颤一下!
他抽了后面一把刀,挥刀就朝着涂禾奔来,涂禾侧身躲开,没有直迎上去,刀锋劈开了空气,涂禾能够感觉到此人的力气大得很。
他见涂禾滑走了,另外一只手迅速拿过刀,反手挥过来,涂禾又轻巧地躲开了。
看来这个人平常应该是双手持武器的,这人武功倒是可以。
他见涂禾总躲,攻击得便急了起来。
涂禾的刀以一个极其刁钻的方式插了进去,将那人的刀撬了出来,她借着那人的胳膊,一个翻身带过,直接将他带到了地上,刀插进了那人的衣袖,将他的胳膊定在了地上上,另一只手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人不甘心得扭动了几下身子。
涂禾收了匕首,站了起来,“武功倒是还可以,但是速度太慢了。”
那人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生气得坐在地上盯着涂禾。
涂禾收回了刀,目光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我知道你们不服我,没关系,我自有办法让你们服我,但若是你们心怀异心,我知道一个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