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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就此别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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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姌姌在小蓝头上摸索了许久，才出声道：
“好啦，问题不严重，应该是视网神经出问题了。
做个开颅手术，配合药物治疗，康复几率很大的。”
李想思绪从深潭里慢慢拔出，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话里的内容，才回答道：
“海城能做吗？我是说小蓝的手术！”
“呵呵呵，当然！
不过我以为你会先问问我能不能做呢。”
周姌姌似笑非笑，嘴角微微勾着，脑袋偏向一边看着李想。
她歪头的那侧肩膀，正是被李想砍了一刀的那边。
李想垂下眼眸，避开她的眼睛。
“你不是说你没什么设备么？而且这里也不具备开颅的条件吧？”
“也是，这里不太方便，你去海城的话可以去找研究所的人。他们对你的鸟，绝对会是非常感兴趣的，当然，对你也是！”
李想不想在和她聊这个话题，抬头看着她，询问道：
“你说的，送给我的通行证，具体是指什么东西？”
“哦？你不知道吗？我从周至臻数据库读到的，他不是给了你一个东西吗？”
李想从裤兜里掏出那一小块怀表一样的东西。
圆润的金属底色，上面还有个可以挂绳的扣子，中间一红一黑两个指针，任凭怎么移动都牢牢指向特定的方向。
“你说的，是这个吗？”
“对啊！”
“可仅凭这个，我要怎么进去呢？到了那里，我要去找谁？
还是说直接出示这个东西，他们就能让我进去？”
“嘘！你的问题太多了。
别着急，等你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命运早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
周姌姌说着，脸上的表情从笑容切换成了冷漠。
微黄的烛光下，她的脸透着一股冷寂的神性。
和她讲话，李想必须费劲脑子，逐字逐句拆开询问，不然她那些神神秘秘的话语，总是把李想搞得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光锥之内，皆是命运！”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遵循本心，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一切的答案，早已在前方等候着你。”
看她又要开始往神秘学上引，李想问起另外一个自己一直都在关心的问题。
“你父亲怎么样了？”
周姌姌把兜帽戴上，面容隐入黑暗，才回答李想的问题。
“他挺好的，没想到随便组装的躯体还能撑到现在，检修一遍后，问题应该不大。”
可是他之前强制开机，难道没有什么后遗症吗？
不过李想没有问出口，他现在脑子还不太清醒，他怕说得越多，错的越多。
又和周姌姌简单聊了几句，问清楚她们未来的规划以后，李想就带着小蓝出了地下空间。
他还是更愿意留在地上，下面的空间，总是勾起他一些不好的回忆。
“乖，等到了海城，我好好挣积分，然后给你做手术。
做完手术以后，你的眼睛就能恢复了，以后又是威武霸气称霸天空的小蓝了。”
李想靠在墙角，摸着小蓝的脑袋，温声细语的安抚着它。
自从重新汇合以后，小蓝就变得越发粘人了。
因为失去最重要的视力，它每日惶惶不安，李想走到哪它都想贴身跟着。
周姌姌说，她们会先跟着飓风往北，等到了松岭山附近，会先躲进山中一处隐秘的基地，等飓风北上以后再出来。
然后朝着原定的南方福州方向出发。
鸣九他们也会跟着离开，周姌姌承诺会给他们找一个安身之所。
免除他们流离失所和时刻警惕飓风的痛苦。
李想猜测，这可能就是他们愿意听从周姌姌的原因！
而李想不打算继续往北。
松岭山在洺已县，已经是快要重新回到湘省的地界了。
李想打算直接去闯一下飓风。
不是他不自量力。
而是因为鸣九说的，他能观察出飓风的规律。
如果运气好，还找到几个适合的组合飓风团，那李想可以直接从一个风团被甩向另外一个风团。
那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出去了。
当然，不费吹灰之力是太过夸张，只是相对于混乱的飓风交杂区来说，这种有规律的风团已经是难得的机会了。
只要找准时机，及时从这个风团跃向下一个正确的风团。
再小心避开风暴里的杂物和危险气流，同时斩杀掉袭来的大片羽蛇。
就能顺利出去了！
困难重重，但李想觉得值得一试！
主要是周姌姌给他的感觉太过邪乎，他不想再和她有交集了。
只是可惜周至臻，不知道离开前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从他身上，李想或许能够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之后几天，李想都让小蓝带着他和鸣九在风暴中心安稳区的边缘巡查，既是为了寻找合适的出口，也是为了和小蓝培养默契。
李想通过拉扯小蓝身上不同部位的羽毛，给小蓝传达前方的信息，指挥它上升下降和增速减速。
半个月下来，一人一鸟已经配合的相当不错。
鸣九也从刚开始的兴奋话痨，变成了麻木。
“那边可能有希望！”
李想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指南针，确认了鸣九指着的是东南方，他如果能从这里出去，那么不需要再多绕路，就可以回到正确的路线了。
李想拽着小蓝羽毛，让它过去，鸣九挥动翅膀跟在后方。
鸣九不愧是从风暴里进化出来的，飞行技术一流，全速时小蓝都追不上他。
但他同样有个致命点，就是身体太过脆弱。
他的翅膀只有绒毛，连保暖都困难。
身体却还是如同普通人类，甚至更加娇弱，因此在面对气流时，他需要提起十万分的小心，不然一旦被卷进风暴，他在瞬间就会被狂烈的气流撕成碎片。
李想也曾侧面打听过，但他并不懂进化和二次进化的区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
在他的脑海里，末世前的记忆一无所有，他认为他们所有人都是天生就长成这样的。
只是其他人的翅膀大多都只能短暂飞起来，而他和秦小妹是唯二可以长途飞行的。
也因此，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天才。
李想也试过从其他人嘴里打探消息。
但他们个个都是一看见李想就躲，更哪怕是秦小妹，也不愿意在李想面前开口。
李想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见面第一天的时候，周姌姌就只叫鸣九带他去找小蓝了。
不是因为鸣九对小蓝最熟，而是因为鸣九知道的事情太少了。
哪怕他掏心掏肺，事无巨细的给李想汇报他知道的事，甚至连上一顿吃了几个烤虫卵都给李想说了，但他知道的有用信息实在太少了。
李想这段时间回去休息时，也曾去探望过周至臻。
他身体还是散落着躺在不锈钢桌子上，周姌姌还在替他修补，没时间也不想搭理李想。
而且李想一进入那个房间看到周姌姌，他的身体和意识，就仿佛被分成了两份。意识如同被关进了一个小屋，只能通过大屏幕观察身体反馈回来的信息。
自然也没办法再开口询问些什么。
去了两次都是这样，李想连地下空间都不敢再下去了。
他推测周姌姌应该是在房里放了什么仪器，更或者是在身上装了什么仪器，所以才让他有这种头晕目眩，灵魂出窍的错觉。
总之，不可能真的是有什么神明。
不然她和周至臻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就到这了，再进去很危险了。”
鸣九飞到侧边提醒李想。
李想赶紧控住小蓝，在四周绕着小心打探。
鼓鼓狂风吹过，李想伸出胳膊，感受着被手臂切开的空气。
这里的气流，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行一次上浮，然后下降，再上浮。
周而复始，就像是标准的余弦函数。
“这里往外，应该是有四层风团，最多不超过五层，风团方向一致，但最外围和内层的旋转方向有差异，风团移动过程中，会相互摩擦交融，你可以趁机进入下一个风团，然后慢慢往外移动。”
“鸣九，辛苦了，谢谢你！
不过这个状态能保持多久呢？我最短要在多少时间内冲出去？”
鸣九闭上双眼，翅膀挥动借助气流悬停在了空中。
他张开双手双脚，全力感知着前方飓风中的信息。
他的袍子被风吹着，宛如一只黄土色的蝴蝶在驭风博弈。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双眼，回到小蓝身边。
“应该还有半天的时间，再往前地势会上升，如果遇到土丘，这里的风团也会跟着改变。”
李想皱了皱眉。
“这么快吗？”
不过还好，他也没什么要带东西，送鸣九回去顺便和周至臻告个别也就差不多了。
“那我先送你回去吧，半天时间还来得及。”
“嗯。好！”
回去路上，鸣九情绪不高，一直在跟李想问小蓝的事情。
其实他最想知道的，应该是关于李想的事。
但李想不敢保证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又或者说还会不会有下一次见面。
与其成为一个失去的朋友，他更希望只是做鸣九小朋友人生中一个狭路相逢的路人。
等降落到广场后，李想看到了在地面装载物资的人群。
他们也要走了，只是和李想的方向不同。
李想把小蓝和鸣九留在地面，让他们待在一起。
他则独自来到地下，去找周姌姌。
来到房间门前，李想站在阴影里敲敲门。
“周小姐，请问方便吗？”
“进来吧！”
周姌姌出声后，李想才开门进去。
他刚关上门转身，就看到周姌姌正抬头看向他
“要走了吗？”
“是的，周小姐果然什么都知道！”
“那你是还有什么事吗？”
“周先生什么时候会醒？我也想和他道个别。”
“你等一下！”
周姌姌说完，啪嗒两下把周至臻胸口处的几个区块合上，然后又把他的脑袋和胸腔组合到了一起，接着按了一下他的后颈。
周至臻胸口绿灯开始闪烁。
“他这套设备太低级了，以后有机会再换个好的！”
李想几次想开口问她，因为什么变成了机器人，想了想还是把话憋回了心底，等周至臻醒来再问也不迟。
或许是能源充足，周至臻这次开机很快。
他的机械眼很快睁开，等他扫了一遍室内的环境后，另外一只眼睛也睁开了。
暖棕色的眼眸如同夕阳，定定的看着李想。
“看来，你成功了！”
“是的，我找到我的同伴了，也找到了周小姐！”
听了他的话，周至臻扭头，对着周姌姌说道：
“小姌，谢谢！”
周姌姌好像被他的眼神烫到，垂下头瓮声瓮气的回道：
“不用，下次给你换个更好的，就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周至臻扯起嘴角笑了笑，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破碎的躯体，转头对李想说道：
“你要走了吗？”
李想并不惊讶他这么快就猜出了如今的情境。
“是的，周先生，谢谢你和周小姐的帮助！
我找到出去的路了，飓风团有半天的时间比较平稳，所以我打算今天就离开了！”
“嗯，那就，祝你好运吧！”
“谢谢，不过周先生，我能再问一个事吗？”
“你说！”
“我原定是要去海城，周小姐说您给的这个指南针可以作为通行证，但周小姐的解答太过高深，能否请你告诉我，这个东西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周至臻接过李想从脖子上取下来的指南针，放到手心摩挲了一下。
金属银的外壳，怀表一样的造型。
中间只有一根指针，两个刻度，分别代表南北极。
背后有一串细小的希腊文。
它最离奇的地方在于不受外界磁场影响，始终坚定的指向南北两方，除此之外并无特别。
李想怕盲目拿着过去，结果连海城的大门朝哪开都找不到。
“你带着这个，它会指引你方向的！”
“额，周先生的意思是只要朝着东边走，就能进入海城基地吗？”
“呵呵呵，你这么说，也没错。”
周至臻笑出了声，眼睛里蓄起了一汪温柔。
“周先生，最后再冒昧的请教一下。
您，为什么要变成机械生命体呢？是为了治病还是求所不能得？”
李想话音刚落，周姌姌就停下了手中动作，忽的抬头看向了他。
从她面无表情的神色里，李想读出了一丝厌恶，但他只假装不知，静静等着周至臻的回答。
“我们的身体里有碳，骨骼里有钙，血液中有铁，但在相同元素中我们都成为了不同的人，每个人都像是一座孤岛，而意识与交流才是链接我们的海洋。
只要我坚信我灵魂的唯一性，身体变成什么样子，并没有任何区别！”
听到这个答非所问的回答，李想垂下眼眸，掩去了心里泛起的涟漪，他开口郑重说道：
“再次感谢您，也非常感谢周小姐，我们就此别过，保重！”
周至臻没有开口，周姌姌接过他的话答道：
“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在她模式化的笑容里，李想退出了房间。
关上门遮住泄出的光亮，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李想在黑暗中朝着出口走去。
他摸着指南针背面刻下的字迹，只希望周家父女说的事情能够应验吧！
回到地面时，李想看到小蓝身边围了几个人。
灰色袍子下，细瘦的胳膊举着羽蛇肉，一口口喂到小蓝嘴边。
“乖宝宝，多吃点！”
秦小妹尖锐的声音，透着对小蓝的无限喜爱。
看到李想出来，她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小蓝一口一口很快把框里的肉块吃完。
等东西吃完，她低声和小蓝说了句话，就起身急忙离开了，一同离开的还有其他几个。
李想听到她说的是：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
李想有点哭笑不得。
等他走近时，小蓝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鸣九也不见了踪影。
李想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鸣九的身影，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小时，他只能带着小蓝先行离开。
在他和小蓝投身进入风暴时，仿佛听到了身后传来几声呼唤，可下一秒，他就被风暴席卷，不知东南西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