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解忆长安》雪千域

6、第 6 章

　　“我今日出城，遇见一个人。他或许可以帮你。”
　　“是谁？”
　　“辩机禅师。”
　　“辩机禅师？”贺兰敏之不禁动容。“他还在世么？”
　　“是。”卓东来道。“他虽不承认，但大昭提寺上上下下对他的异常尊崇，无疑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和地位。”
　　“在太宗时代，他和太宗最宠爱的女儿高阳公主，那段风流韵事，至今仍有人津津乐道呢。”贺兰敏之不无嘲讽地笑起来。
　　“也许正因为高阳，才能令他勘破爱欲，成为一代高僧。”卓东来道。他尽管一贯严谨自持，却似对男女情爱有着很深的了解。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贺兰敏之笑道。“如果你愿意，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很久以前，的确是的。”卓东来眼神里现出一丝暗淡的波动。在司马超群死去之前，在大镖局的全盛时代，紫气东来这个绰号，就和他们一样荣耀，一样值得尊敬。
　　既然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为什么还要让他记住呢？
　　“辩机禅师当年曾对武后有恩。明日武后会去大昭提寺进香，如果你能以禅师记名弟子的身份出现，她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这办法不错。”贺兰敏之眼睛一亮。“所有人都知道，要想得到她的信任，实在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所以，这也是你值得尝试的机会。”

　　曲栏流水，残萼零乱。
　　“是不是有很多人都很怕你？”
　　“是。”
　　“可是我不怕。”贺兰敏之道。“是因为我对你没有威胁吗？”
　　“不是。”卓东来笑了。“也许是因为你太容易对人产生依赖。”
　　“你对我真的很有耐心。我也不是对任何人都会轻易产生依赖的。”贺兰敏之叹道，“除了你。”
　　“哦？”卓东来本想习惯性地微笑，可是这句话，竟让他有些动容。
　　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他那刚出生就窒息而亡的双胞弟弟，那个没能睁眼看看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就独自迈向深重无边黑暗的弟弟。多年来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温情如潮水般翻涌上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叫你一声大哥。”贺兰敏之看着他的眼睛。翠玉金缕镶就的抹额在夕阳下闪烁着微芒，一漾一漾的如同这十几二十年似虚无似彷徨的时光。只是个无助的少年，他想。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