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解忆长安》雪千域

11、第 11 章

　　“你？……”卓东来不可置信的低下头。望着贺兰敏之雪亮的剑尖缓缓从胸前穿出，奇异的凉意从头顶倾注而下，如盛夏峰顶的一道雪线，竟然是痛楚地畅意着。
　　“司马背叛我，你也……”他不忍心说下去，他已不能再说下去。
　　他甚至没能看到贺兰敏之是如何按照他的安排，一步步地实现复仇计划。一切仿佛才刚刚开始，却又不是个会循序渐进的完美终局。也许，看不到反而更好些。
　　如果，我做不到彻底无情，而你能做到，你又能有几分成功的把握呢。敏之……
　　贺兰敏之眼神空洞，瞳仁血红，是一种接近虚无的疯狂。他下死力拔出长剑，血珠一滴一滴溅落在盛放的罂粟花瓣上，殷红灿烂，透出残忍妖异的美。他的表情带着一些不谙世事的委屈，好像一个孩子被抢走了最心爱的玩偶。太平公主惊呆了。
　　“大哥，我不会武。我只会舞剑……大哥，别离开我。”

　　故事到这里其实就已经结束了。不过故事并没有完。
　　武后诏令赐死贺兰敏之的那晚，漫天飞雪。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武氏家族取代李家执掌皇权的可能性，她也不是没有欣赏过贺兰敏之。
　　但在发现贺兰敏之的复仇心愿以前，她就已经决定了要这样做。
　　“在朕未登基以前，朕的儿子们，依然是毫无疑问的皇位继承人。当敏之威胁到这种毫无疑问时，朕会怎么做？”
　　“您只有杀了他。”侍立在一旁的上官婉儿答道。她发现，武皇打散的头发里多了几十根晶莹细碎的雪丝。看来是不可能一一拔去了。
　　“可惜，那么好的孩子……”武皇轻轻的叹息。在大明宫几十年了，每一个角落渗出的阴暗与寒冷，时常让她彻夜难眠。曾经有过那么一些时候，有过一些温情的错觉，始终也要自己下定决心，亲手掐灭。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又有几人，真正懂得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