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钓鱼佬绝不空军》樘樘折钺

4、池内

　　车子在开了一个小时后终于抵达宅间府，鲤把晕车想吐的宅间扛到门口的大树底下，边玩游戏边空出一只手给吐出胆汁的宅间拍背。
　　等到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后，感觉好了不少的宅间晕乎着走进大门。
　　洗漱、吃饭、喝药...喝完还要坐在原地等着试穿赶制出来的高专校服。
　　等到宅间能躺下放松的时候，钟表的指针已经指向11点了。
　　‘痛苦。’
　　宅间双手捏着被边，躺在再三申请才被允许加上褥子的床铺上留下了眼泪：‘为什么...我明天还要上学。’
　　【亲亲，您自找的。】
　　‘你大爷的。’
　　她闭了闭眼，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坐起来幽怨地盯着凌晨一点的钟表，头脑无比清醒地爬起来拿着鱼竿准备去院子里钓魔法少女樱...
　　啊，不对，抽卡池。
　　红月压进云层，终于有了些许困意的宅间感到鱼竿一阵晃动。她连忙站起身，极限拉扯了许久之后，池子里的东西才放弃挣扎，顺从了她的力道。
　　“小樱！”
　　【...】
　　“我的，小，小樱！”
　　宅间喜极而泣，但胜利的愉悦使她的肌肉一下放松，在力道失衡的作用下，连杆带人被拖进了池子里。
　　池面散开的涟漪推挤着败落的荷躯，最后被水流的钝力慢慢消散掉...
　　巡逻的女工刚好打灯走过来，她皱眉瞥了一眼宅间的房间，却不知为何嫌晦气似的转身便走远了些，完全没注意到掉落进池子里的她。
　　眼前的景象被水波模糊了视线，整个人快要缺氧休克的时候，宅间的手忽然触碰到了结实的实面，她连忙翻身爬起来，大口汲取着所有的空气。
　　“憋死我了！”
　　宅间单膝跪着，捂着脖子咔咔咔地想把喉咙里的水咳出来。
　　不过，咳了一会儿，她慢慢垂头摸着手下的条纹床单，终于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宅间抬起头，注意到这里并不是什么池底，也不是什么龙宫。
　　用木材搭建起来的一厅式木屋的面积很大，里面的摆设却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有一个壁炉以及宅间手下的一张床。
　　壁炉里的火光已经很微弱了，隐隐飘散着木材碳化后的灰烟。
　　宅间小声叫了一下，但没有人回应。
　　她掀开身上的薄毯子，盯着坐在床边也挨不到地面的小短腿。
　　“鲤？”宅间挠了挠头，围着房子绕了一圈才停下来又扯着嗓子开口：“鲶！”
　　屋子里剩下的炭火噼啪噼啪地灼烧着。
　　宅间发了会呆，走向门口扒拉起那里堆放着的衣服，发现这里应该还有一个成年男人。但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了，反正不可能藏在这个一览无余的房间里。
　　她打了个喷嚏，挑了一件带着绒毛的夹克衫穿上，然后走到窗户边踮起脚，透过只剩下半部分没有被积雪掩盖的窗户看向白雪皑皑的户外。
　　【不用担心，亲亲，这是卡池内的世界，您只要走完这个身体的时间线就可以回去了哦。】
　　宅间揉了揉被冻僵的脸，四处寻找镜子，最后在桌子上发现了巴掌大小的化妆镜。
　　她拿起来打量着这个马甲。
　　很普通的黑发小学生，她嘟起嘴扣了扣嘴唇右下角的小黑痣，镜子里的人也皱眉伸手扣了扣：“长得真可爱。”
　　系统沉默了一下，还是负责地提醒：【亲亲，由于这具身体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所以您最好上床睡觉以保持体力。】
　　宅间放下镜子，跑到门边踮脚刚拉开一丁点门缝，就不得已跳脚躲开噼里啪啦塌进屋子里的白雪。她默默地转身抵着门关上，又给壁炉添了一些柴火，爬上床捂着肚子闭上眼睛。
　　“给我讲故事。”宅间闭眼说道。
　　【...好的呢，亲亲，您要听什么故事呢？】
　　“还珠格格。”
　　【那是什么？】
　　“你不是系统吗？自己去找呀。”
　　【没有那种东西的。】
　　“有的。”宅间梗着脖子，大有对方不讲自己就起来蹦哒的姿态。
　　系统沉默了一下妥协道：【我给您讲源氏物语怎么样？】
　　“才不要呢。”宅间耷拉着眼皮，翻身用被子盖住脑袋郁闷道：“你真笨。”
　　【…】
　　“我要睡觉了，你别说话。”
　　【…好的呢。】
　　“不许偷窥我的脑补小剧场。”
　　【您放心！我不会看的！】
　　屋外的风雪越来越大，木屋的缝隙里也开始嘎吱嘎吱地传出怪叫，宅间睡了过去，但却越来越不安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冻醒的她眯着眼睛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扭头望向那堆只单单泛着红光的火堆。
　　宅间努力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想添些柴火，但却吧唧一下又昏厥了过去。
　　好在第二天的下午，一支探险队发现了小木屋里正在发高烧的她，连忙送到山下的医院。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宅间看见一个面色严厉的老婆婆坐在自己床边织毛衣。自己也换了一套病服，躺在散发着阳光温暖的床上。
　　“...麻烦。”
　　老婆婆扶了下圆眼镜，她看着宅间醒来第一件事就皱眉斥责道：“自己醒了的话，就起来吃饭。”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瞥见想赖床的宅间，又有些不满道：“给我利索地下床，再磨磨蹭蹭就别吃饭了！”
　　宅间体内的DNA再次被唤醒，立马坐起来老老实实地捧着床头那碗粥喝了起来。
　　虽然是从医院食堂里打回来的不要钱的粥，但饿惨了的宅间现在什么都吃。
　　她捧着碗咕咚咕咚喝完了之后，扭头看向弯腰收拾东西似乎准备离开的老奶奶。
　　“你自己在这里待个几天，我就先回家了。”
　　“…好。”
　　老婆婆显然对她的态度非常不满，冷笑一声：“真是白眼狼，都不问问你父亲去哪了。”
　　宅间嘴巴动了动：“他去那里了呀？”
　　摔门而去，估计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也不怎么喜欢自己。
　　这样想到的宅间打了个嗝儿，慢手慢脚地从床上爬下来趿拉着拖鞋，准备出去探探情况。
　　【您要去哪？】
　　“探索地图啊。”
　　【…您还生着病呢。】
　　宅间倔强地拖着自己残弱的小身板拽住遮挡用的帘子往外移，然后下一秒就倒在了隔壁床的被子上。
　　“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看着规规矩矩躺在被子里输液的小男孩儿。
　　对方额头上贴着清凉贴，可能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脸颊红扑扑的。小男孩儿有些担忧地伸出左手，把趴在他腿上的宅间扶起来。
　　“谢谢。”
　　宅间站了起来，但也许是刚刚被挤压到了肺部，控制不住地撇头疯狂咳咳咳。还没等她缓过来，从门口走进来身穿职业装的女人疏离地把她拉开。
　　咳到半道被外力推回床上的宅间瞪圆了眼睛，盯着那个礼貌微笑的女人又咳了一声：“咳咳。”
　　“小朋友，你奶奶呢？”女人有些防备地挡住似乎想和她说些什么的小男孩儿。
　　“回去了。”
　　宅间尴尬地在床边坐好，十分拘谨地望着女人手里的饭盒，慢慢移开视线后看着自己那个印着米奇图案的小碗。她晃了晃小腿，忽然瞥见碗下面压了几张钞票，于是满怀感恩地和系统嚷嚷道：‘奶奶给了我钱钱，我爱奶奶。’
　　【…您真是好哄。】
　　好哄的宅间拖着自己的小身子很有骨气地没瞥女人手里的饭盒，准备去买小零食。
　　路过隔壁床铺的时候，小男孩儿欲言又止地开了好几次口，但都被他的妈妈打断了。
　　宅间扭头望着有些难过的小男孩儿，仔细想了想，确实没什么想和他说的话，便慢慢地往外挪着步子。不过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原本风吹就倒的宅间手里提溜着一长串袋子的橡皮糖，生龙活虎地蹿上床。
　　单独一人的小男孩儿盯着那被甩到自己床尾上的橡皮糖沉默了几秒，拉开帘子：“那个…”
　　宅家睁开眼，歪头看向他。
　　小男孩儿咕哝了一下：“你这么着急…怎么了？”
　　宅间平躺在床上还未开口，带着杀气推门而入的护士长就追了进来。她四下张望刚好看到呆头呆脑往被子里卷橡皮糖的宅间，眼神凌冽：“你还跑？！”
　　宅间紧抱着自己那十包橡皮糖，可怜巴巴地颤着声：“我，我睡着了。”
　　“给我。”
　　“我的，那是我的橡皮糖。”宅家仰着脸挂在冲过来护士长的胳膊上。
　　护士长不为所动，十分利落地把橡皮糖从她手里扣了出来，然后拿出电子体温计测出39度的高温后冷笑一声，扭头对着身后的护士说道：“给她重新打吊水。”
　　“我不要！”
　　许是宅间叽哇乱叫的样子让护士长想起了自己的崽，她夺过针头，按住宅间的爪子就扎了进去。
　　阳光提供的暖意抚平不了她内心的伤痛，败北的宅间痛苦地盯着远去的护士长的身影。
　　她耷拉着眼皮，转而虚望着滴下药水的瓶子：“我的橡皮糖。”
　　旁边细细碎碎的声音传过来，宅间扭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床边的小男孩儿，委屈巴拉地不想说话。
　　“你...想吃零食吗？我这里有...”
　　“不吃，吃了你妈妈会骂你。”
　　“...我不会告诉她的。”
　　高烧带来的疼痛和困倦翻上来后，宅间闭上眼睛：“我要睡觉了。”
　　“...哦。”对方有些失落的把塑料袋子捏出了声音：“那...我动作轻一点。”
　　闹了太久开始发困的宅间缓缓闭上了眼缩成一颗蚕豆，也没管一直小男孩儿站了多久。
　　等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自己竟然已经躺在了硬邦邦地、铺着劣质床单的沙发上。
　　宅间噔地坐起来，一脸惊奇地望着新场景：‘跳过也不待这么迅速的吧？’
　　【因为您在医院除了闹腾着要橡皮糖，根本不会有其他想法。为了防止马甲被您折腾地去世，我选择了跳过。】
　　‘…那我的橡皮糖…’
　　【没了。】
　　宅间难受地捂着自己的小胸口准备威胁一下系统，突然就听见一声冷笑。
　　她抬头看着走过来的老婆婆，猫崽子似的往后一缩，整个人贴在沙发背上。
　　老婆婆目不斜视地把那个印有米奇图案的碗放到她茶几上。
　　“喝。今天再不喝，饿死算了。”
　　宅间咽了口口水，扭头盯着那碗粥，手脚各爬各地窜过去，最后牢牢抱住碗。
　　【…你不怕她下毒吗？】
　　已经喝了三口的宅间沉默一下，然后扬起脑袋吨吨吨地往肚子里灌。
　　粥是白米熬的，上面只洒了一点点白芝麻，别的就没有什么了，但好在饱腹能力不错，宅间轻轻打了个嗝，准备再舔舔碗底的时候，碗就被老婆婆夺走了。
　　对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爱去哪待着待着，别烦我。”
　　宅间揉了揉眼愣了一会儿，自己爬下沙发推开门走到院子里，拽着身上旧旧的黑蓝色裙子，转身跑到扎满篱笆的地方。
　　天空中大朵卷曲起来的白云缓慢地飘着，打下来的阴影擦过地面。
　　‘哇，系统，有狗尾巴草。’
　　【…】
　　‘哇，系统，狗尾巴草上有红色的蜻蜓。’
　　【…您要不要抬头看一下啊？】
　　原本抱膝蹲着的她缓缓抬头，一眼对上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男人。
　　对方穿着发白的短袖和休闲裤，头发板板正正地用摩丝定型梳理到一边。那张毛孔粗大的皮肤上挤促着五官，完全是一副猥琐模样。
　　宅间原本想说的话在红蜻蜓飞走的瞬间抛在脑后，她颠颠地追过去，转身就把隔壁的男人忘记掉。
　　等到她真的不小心把红蜻蜓握到手心，节肢动物挣扎的触感让她哆嗦着连忙把蜻蜓甩出去。
　　倒霉的蜻蜓扑腾了下翅膀，落在一直站在原地的男人那油光水滑的额头上。
　　瞪圆了眼睛的宅间赶忙背过手。
　　但好在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他弯下腰凑近心虚的她：“啊呀，多么可爱的一个小妹妹啊。”不知为何突出的眼球凝视过来，慢慢挤出虚假的笑意：“你是祈本婆婆的孙女吧？要不要来叔叔家吃小蛋糕？”
　　莫名一阵恶寒，宅间瞪着他一步并两步地后退到屋子门口，气喘吁吁地瞪着地面。
　　‘好恶心...’
　　系统有些犹豫地嗯了半晌，才开口：【亲亲要不要先挪一下位置？】
　　宅间扭头望着面前深觉不耐的老婆婆，很识趣地往一旁躲了躲。
　　老婆婆抱着一大篮子衣服，瞥都懒得瞥她，径直走出去。
　　宅间沉默了片刻：‘这个婆婆真的不太喜欢我。’
　　【...您现在才看出来吗？】
　　不过好在宅间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她窜出去在花坛里栽了一下午野花。由于太尽兴，等到她回来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看着料理台边正在洗碗的老婆婆，宅间很自觉地没有闹着要饭吃。
　　“衣服自己洗。”老婆婆擦干净了手，斜睨望着揪住裙子站在厨房门口的宅间，面无表情地回了房间，甚至还锁了门。
　　客厅很暗，宅间原本是想着开灯的，但她尴尬地发现老婆婆把客厅的电闸拉了。
　　屋外的暮色一点点透过窗户打进来，宅间只能跑到院子里，借着月光和隔壁变态邻居屋子里的灯光，蹲在地上用凉水洗换下来的衣服。
　　她穿着那条批发的黑蓝色裙子，边洗边唱。
　　“小白菜呀，地里黄，两三岁呀，没了娘。”
　　【这是什么歌？】
　　“小白菜啊。”
　　【...】
　　“小白菜呀，地里黄，两三岁呀，没了娘...小白菜呀，地里...”
　　还没等她把第三遍唱完，忽然一声尖叫刺破沉静的黑暗。
　　她立刻站起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月亮被厚重的黑云挡住了身影，被夜色掌控的世界里只有那栋房子的灯光亮得刺眼。
　　宅间走过去踮脚扒着栅栏，伸着脑袋想找出尖叫的来源。
　　但可惜，那声尖叫再也没有响起过。
　　宅间甩了甩脑袋，走回去继续洗衣服。从一旁的小凳子上顺了两个架子，把洗干净的衣服在晾衣杆上夹好，她抬起头，注意到那一大片云层已经被刚刚刮起的飓风吹散，连星河都隐隐地浮现出来：“真好看。”她顿了顿，捂着肚子坐在小板凳上伸直小短腿和系统撒娇：“我饿了。”
　　【屋子里有剩饭，您去吃吧。】
　　宅间眼睛一亮，咕噜着爬起来冲进厨房摸索到桌子上剩余的粥。
　　没在乎上面焦糊的地方，她怀着感恩的心喝的干干净净。然后站在凳子上面开始刷碗。
　　由于她现在还不到桌子的高度，刷碗磕磕碰碰地弄出了很大的声音。
　　不过卧室里的人似乎什么也没听见，连出来骂几声的行为都没有。
　　被当作透明人的宅间收拾完碗筷，安详地躺回沙发上闭眼：‘我爱奶奶。’
　　屋外骤然响起的笑骂声充斥着浓厚的酒气，躺在沙发上的宅间抬起脑袋，听见外面的男声似乎十分餍足地说着什么。
　　“今天的食物不错，不过也快腻歪了吧。”
　　“是啊，香菜什么的吃一次两次就算了，多了也很无趣。”
　　“下次再找些牛肉什么的吧。”
　　宅间咽了咽口水，耷拉着眼皮十分难受：“我也想吃牛肉。”
　　【…您可以自己去找。】
　　“怎么找…啊！对了。”似乎想起什么的宅间突然眼睛亮亮的：“这里可以钓池子吗？”
　　系统听上去似乎不怎么满意，但又无法反对她的提议：【您确定要从池子里钓牛肉吗？】
　　宅间皱眉：“那你给我魔卡少女樱。”
　　【您钓吧…】
　　得到了承诺的宅间美滋滋地进入梦乡，睡了一觉又精神百倍地开始去寻找自己做小鱼竿的材料。
　　好容易在路边找到一根笔直的木枝，坐在路边专心致志修理上面倒刺的她忽然注意到眼前出现一片阴影。
　　宅间抬起头，看着疲惫不堪的女生正垂眸打量着自己。
　　估计是附近的学生，她身上穿着夏季的校服，但不知为何却比天天喝白粥的宅间还要面黄肌瘦，像是快要倒过去似的，膝盖上磕磕碰碰的青紫也有好多。
　　盯着她苍白嘴唇上的伤口，宅间先开了口：“你…被欺负了吗？”
　　女生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后退几步转身就跑远了。
　　宅间盯着她的身影，有些呆滞：“现在校园暴力都这么厉害了吗？”
　　【您不应该开口说话的。】
　　被嫌弃的宅间梗着脖子：“凭什么！”
　　【因为您什么都做不了。】
　　“我可以！”
　　【但是，您确实不太行呢。】
　　再次被否定的宅间站起来拖着自己那根木条，嘟嘟囔囔地往家走：“我不和你说了…等到我钓到了小樱，我就让那些欺负人的人去吃粑粑。”
　　偷偷拽了一根老婆婆织毛衣的棉线绑在木条上，宅间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抬头遮住刺眼的骄阳，在柏油路被蒸腾地快要融化的小路上拖着木条找池塘。好在不远处的儿童公园边上就有一个儿童泳池，旁边种植的歪斜老树遮住了映出来的水光，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她瞥了几眼，发现池子里的水有些浑浊了，估计是没什么人在这里玩耍过，便吧哒吧哒拖着鞋子走过去把线条垂在池塘表面。
　　池子沉闷了半晌，最后在重力的牵扯下，钓上来一个棒棒糖。
　　宅间把棒棒糖塞进嘴里，闷闷地继续钓池子。
　　可是一直钓到晚上，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零食，别说小樱，连小樱的头发都没看见。
　　失落的宅间兜兜里塞满了小零食，收起鱼竿往家走。等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忽然瞥见了上午那个女生捂着肚子慢慢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大袋子的啤酒。
　　宅间拿出嘴里的棒棒糖，站住后扬起脑袋盯着她。
　　女生瞄了她一眼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型一晃却摔倒在地上。
　　她愣了下，连忙吧哒吧哒跑过去，把对方扶起来。
　　瘦的硌手的人紧闭着眼睛靠在宅间的小肩膀上缓了缓，才小声说道：“有糖吗？”
　　宅间看着手里沾着口水的棒棒糖，犹豫了一下，把兜兜里的零食一股脑塞进她西服外套的口袋里。
　　女生睁开眼，垂眸瞥着口袋，疲惫的眼睛里晦暗不明地吸纳不进任何光亮。她面无表情地小声说了句谢谢，便掏出一颗牛奶糖塞进嘴里，随即趔趄着站起来，盯着坐在地上的宅间半晌后，又突然冷下声音：“离这里远点。”
　　望向她扶着膝盖趔趄走进隔壁邻居院子的身影，宅间张了张嘴：“我可以…可以帮你报警的。”
　　女生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继续往里面走：“别多管闲事。”
　　宅间拖着自己的木条有些懵：“那是她家吗？”
　　【不知道。】
　　“你不是系统吗，查一下不行吗？”
　　【和任务无关的，我没有权限哦。】
　　“那我就去报警。”宅间往家里跑，最后却被系统打断。
　　【不行。】
　　“…为什么？”
　　【请不要干涉这里的事情，否则...】
　　“否则什么？”
　　【您不会想知道的。】
　　宅间站在门前看着木门上斑驳的痕迹，皱眉转身又跑出去钓池子。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整个人往前一倾险些要钓进池子里的时候，小胳膊腿被猛地拽住。
　　宅间睁开眼，看向来人的瞬间，脸上早已准备好的欣喜一下变成了震惊：“小...你！”
　　站在月光下的黑发少年抿着嘴唇微抬起瘦削的下巴，将视线下移到宅间手里紧紧捏着的木条，沉默半晌后开口：“啊，果然是这样。”
　　吓得魂不附体的宅间一脚踹上他的胸口。
　　丝毫没有被这点力道影响，对方将宅间放下来后，又单手拽住她的小胳膊。风从额前拂过，像是吹散了许多思绪似的，豁然开朗的他蹲下来扬起脸，露出那张宅间不久前才见过的面容。
　　“乙骨...乙骨忧太？”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宅间拖长音调：“你...在这里干嘛？”
　　对方干笑几声：“不知道诶。我可能是在...做梦？”
　　“哦，睡着了啊。”
　　“…也许是吧。”乙骨起身牵着宅间的手垂眸：“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呢？”
　　宅间咬着手指甲歪头没接话。
　　“晚上不要乱跑啊，如果跑丢了会很麻烦的。”乙骨把咬手指头的宅间抱起来边走边絮叨：“还有，过马路要注意安全。”
　　“陌生人不要随意接触。”
　　“过期食物不要吃。”
　　“对了，你奶奶给你的零花钱不要都去买小零食，会被里...会被你奶奶骂的。”
　　听了一路注意事项的宅间抬头盯着乙骨的侧脸有些为难：“你怎么还不醒？”
　　乙骨猛地一噎：“你…很讨厌我吗？”
　　宅间沉默地仰着脸：“我本来可以和小樱见面的，都怪你，我歪池子了。”
　　“…对不起。”
　　“所以，你要帮我个忙。”
　　乙骨一愣，顺着宅间的手指看向那栋散布着黑气的白色楼房。他皱了皱眉，敏锐的洞察力让他比什么都不懂的宅间更轻易听到了房子下面的动静。
　　“那里，有个姐姐。”宅间指着二楼被拉上黑色帘子的窗户：“我想让你帮我救出来。”
　　干脆利落拒绝她的乙骨蹙眉：“不行。”
　　“为什么？”
　　“…我快要醒了…里…”不知为何把那声称呼吞咽进口中，乙骨把宅间放在院门口凝重道：“你听我说。”
　　“很快的，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宅间装作没听见，两手扯住乙骨的右手往前走。
　　“停下来！”
　　察觉到什么的乙骨顿时急促地扣住宅间的肩膀，他用极其严厉的语气对着要翻过小闸门的宅间说道：“不管你是宅间同学还是里香，都要听我的话，不要管那栋房子的事情…”
　　宅间被他的称呼惊地停止了呼吸：“你，你说什么啊？”
　　“我再说一遍，不要！管！这里的事！”
　　“你，你不想管的话…那我去…”
　　对宅间失去耐心的乙骨来不及听她之后的话啧了一声：“我说的就是你！宅间同学！”
　　宅间沉默了一瞬，偏开头心虚地嘟囔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哦。”
　　迅速把她往肩膀上一扛，乙骨旋身跨过那浅窄的篱笆，拉开屋门将宅间甩进沙发里：“不许出来！”
　　从沙发上爬起来准备咬人的宅间看着只有月色铺洒进来的门口，怒气瞬间散去，一脸懵地四下张望起来：“人呢？”
　　【时间到了。】
　　听到这句话的宅间有些颓丧地坐了回去：“好不容易找到的。”
　　【所以，亲亲还是别管了呢。】
　　“…不想和你说话。”
　　【亲…】
　　“你别说话。”
　　宅间闷声去把门关上，挪着脚步往沙发上一趴。寂静之下响起了蛐蛐的叫声，她侧着头把被子往身上一扯，慢慢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