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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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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融雪自小就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到底几岁了。他的记忆都开始在和师父相遇的那个冬夜。
那天，他有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房间，吃不完的美食和穿不完的衣衫，甚至后来早早的在江湖上有了自己的名号——“玉雪灵童”。
然而，那都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别人还当他不知道呢，师父总说他头脑简单，可他什么都知道呢。比如刚才那个姐姐，明明是故意的，却说自己不小心……
他才没那么笨呢，只是看她长得好看，不想戳穿她而已～
时融雪怀里抱着一捧鲜花，有红有紫，甚是好看，还没进院子，便张口喊道：“师父师父，我回来了，我给你带花回来了！”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只身走了出来，只见他手握一柄折扇，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一派儒雅随和。
时融雪此时却纳了闷，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身后人的脚步声，“师父，我明明是一个人回来的啊……”
时漱玉的眼睛里像是有了某种复杂的情绪，开口道：“无妨，她是你的师姐，她要是想跟踪一个人，那人是绝对察觉不出的。”
时隔三年，雪沁终于又听到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静谧夜晚中的一湖秋月，无边沙漠里的一湾清泉；仿佛置身春风，在不知不觉中，拂过你的全身。
她胸中仿佛有烈焰滚动，一时又似冰川奔流，时冷时热，折磨的她就是开不了口……
一阵沉寂过后，雪沁才终于开口，冷冷地说：“师姐？怎么，你当年不告而别，还当我是你的徒弟吗！”
想了无数种怨恨怒骂的话语，可一见了面，还是忍不住要先质问他，问他那个一直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
时漱玉柔和地望着她，像是望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雪沁恨得就是他这幅不动如山的模样，衬得她倒成了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你说呀，为什么不告而别？”她看看时融雪，讥讽地一笑，“怎么，不敢说？怕你这个好徒弟知道，他的师父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宵小之徒？”
时融雪在这时插嘴道：“我师父才不是坏人，就算你是师姐，也不能说他的坏话！”
雪沁冷哼一声，“你别把他想的太好了，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向对我一样对你！”
“师父才不会呢！”
“会！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雪沁瞪着时融雪，样子像极了吓唬小孩的无赖。
“不会的！”
“一定会的！”
时漱玉不禁低声笑了出来，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自己的两个徒弟，斗鸡一样的争执。
任雪沁如何的狠辣无情，到了师父的面前，就又变成了当年那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
时漱玉于她是一堵墙，有了这堵墙，她就有了依靠，有了胡闹的本钱。在真正重遇他之后，雪沁以为自己对他只有恨，可事实并非如此，她只是不甘心，像个没得到奖赏的孩子，追问着一个不被欣赏的理由。
“我只要一个答案，你说完，我此生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那些埋怨、憎恨，顷刻之间全都不见了，雪沁低下了头，声音也没了方才的高昂，怀揣着一颗即将死了的心，哀求般的向时漱玉说道。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良久良久，他才开了口：“我知道了，你十五岁时所做的事……”
雪沁的手一抖，嘴唇半开，所有的话，都流回了心底。
“十五岁那年，你在你大姐，也就是陆家大小姐陆雪滢成亲的前夜，放了一把火，将她毁了容。至此之后，她的夫家退了亲，她整日以泪洗面，再也没有出过房门一步……”
“你……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雪沁无措地后退两步，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就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安危，你就忍心离开你唯一的徒弟？”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你只知道我这样对她，却不知道她是如何对我的！当年，陆雪滢能将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推入枯井之中，若不是那一对深夜前来偷欢的野鸳鸯，我早在遇到你之前就已经死了！”
“你是我师父，不但不体谅我，还因为这个而离开我……”
“时漱玉，你不愧是个无瑕的君子！”
高高在上的七绝公子，怕是已经当她这个徒弟为白圭之玷了吧……
拜他为师这七年，除了想学武功没学成，其他的事情，时漱玉总是顺着她的，所以对于她这个师父，雪沁还是很在乎的，在母亲去世后，他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人，连父亲都不够他的重量。
她是狠毒。
陆雪滢的仇足足记了七年，即使后来已经有了能力却迟迟不动手。她在等，等有一天，那个恶毒的小女孩长大了，也有了自己心仪的郎君，才一击必杀，将她的心灵、人格连同后半生的幸福全都毁于一旦。
可那都是陆雪滢自找的，雪沁心想，她自己的手段是残忍了一点，但是这不就是报仇的最好方式吗？她更是不理解，时漱玉为什么、凭什么厌恶她！
在他这个师父这里，雪沁什么也没有学到，就连那卓绝的轻功，也是母亲留下的，时漱玉只是稍一指导，她自己就融会贯通了。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师徒情谊也在三年前就已尽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纠缠的必要呢？
不如，就这样各自离散，便罢了……
……
三月十四，武林大会开始前一天。
这次参赛者乃是抽签比试，事先对于自己的对手毫不知情。
有趣的是，山庄此次还特设了一个擂台，专程为了除参赛者以外的群雄们较量之用。凡是想和在场英雄比试的人，都可以上这个擂台切磋一二。
这不，那厢正经的比赛尚未开始，这个石台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谁都没有先站上去。
人们还在思量的时候，一个女人最先飞身掠起，立在了台子中央，她一身火红的劲装，眉心一点红痣，映得她整个人娇若桃花，手里长鞭挥动，叫嚣着一个雪沁从没有听过的名字，“雷屏，你这个混蛋，还不上来！”
雪沁嗑着瓜子，悄悄地问应无求，这个雷屏是何许人也，谁知应无求即刻皱起了眉，脸色也变得青黑，说：“此人是江湖中有名的花花公子，传闻他的红颜知己遍布各地，每到一个城镇，都有美人在怀……”
说到这儿，又有个身影到了擂台之上，也是个大美人儿，身着紫色纱衣，青丝随风扬起，白玉般清冷的脸上充满了不屑，“蒋灵儿，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找屏哥？”
那火红的少女眼睛一瞪，“洛紫衣，你又算什么东西，雷屏一年前就和你说清楚了！”
洛紫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了，这下没等蒋灵儿出手，她自己就先忍不住了，自背后抽出一柄长剑，抢先攻了过去。
蒋灵儿也不是省油的灯，长鞭一甩，迎了上去。
两个美人打架，剩下的人自然是看得津津有味，同时又有些提心吊胆，毕竟无论伤了哪一个，心里都不落忍啊。
台上的两个人打的难解难分，与此同时，竟又有个女子冲了上去，加入了混战，怕又是为了那个雷屏。
两人的决斗眨眼便成了三人混战，她们打来打去都没有任何的进展，只是花里胡哨的展示着自己炫目的招式。
这哪里是比试，简直是展示！
雪沁看的实在是兴致索然，为了个不值钱的男人，大庭广众之下，搞得自己风度全无，根本得不偿失嘛……
三个人打了好半天，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了伤口，但却迟迟没有分出个胜负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白衣，和雪沁一样，同样蒙着脸的女子缓缓飘落在擂台上，手一抬，挥撒出一片粉末，台上的三个女子一并被笼罩在其中，散去之后，三个人都神色迷蒙地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武器也都握不住了。
那蒙面女子开口道：“姑娘们，再这样打下去，只会三败俱伤，还是就此停手吧……”
台下已经有人认出了她——谷莺莺，心素谷谷主之女，琉璃般的善心，神仙一样的医术，在江湖中，颇有美名。
她一来就对台上的人下了药，让她们手脚瘫软，好平息了这一场无谓的纷争，现下正在为那三位姑娘逐一诊治包扎。
“莺莺姑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菩萨心肠啊……”有人痴迷地望着台上的人影说道。
“你可别做梦了，人家也是你能肖想的？”
“放屁！谁想了……”那人红着脸连忙否认，可语气又一转，“不过要是能看看她的脸，那真是死也值了……”
由于谷莺莺在外出诊治时也蒙着面纱，江湖中从来无人知晓她的真面目，传来传去，她的面貌已经被神化了，曾有见过她的人说，她要比九天上的玄女还要美上十倍。
谷莺莺为她们包扎好伤口，一抬头，那宛若秋水一样的眼波，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众人，最后定格在了角落里的一个人身上。
雪沁随之看去，而后皱起了眉，那人竟是时漱玉。
看他们的神情，两人像是认识，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雪沁敏感的察觉到，谷莺莺掩在面纱下的脸，在看到时漱玉的一刹那，展颜，笑了。
而时漱玉居然也回以一个浅浅地笑。
台子上已经只剩下了谷莺莺一个人，雪沁还未等应无求的反应，便起身上前。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可是心里的妒火又被燃了起来，刚才她还很看不起蒋灵儿她们的所为，怎知这么快就到了自己身上。她只是，突然很想见见这个让师父另眼相看的女人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美若天仙……
“在下秦雪，特来向谷姑娘请教。”
谷莺莺柳叶一样的眉微蹙了起来，说：“小女子并非来挑战，还请姑娘另择他人吧。”
雪沁却不给她离开的机会，“素来听闻心素谷的美名，此次专程来和姑娘切磋武艺，谁知谷主的女儿竟然会是个怕事之徒……”
她话还没说完，下面已经有人为了谷莺莺叫嚷起来，“谁不知道莺莺姑娘不喜打斗，你又何必为难呢！”
雪沁眼神刀一样的射向那个多嘴的人，她的眼底像是个深不见底的大洞，被这样一看，那人顿时感到背脊发凉，像是被剧毒的毒蛇盯上了一样，立刻就闭上了嘴。
雪沁这才转过头来接着道：“难不成，你们心素谷只会用毒，把自己的本门功夫……都忘到九霄云外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