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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竹林里,一地的落叶夹杂着积雪,踏上去吱呀吱呀的响。

      这里鲜少有人来,这些日子,应无求总是在这里陪着雪沁练功。

      以她现在对刀法的熟练度,再加上那神乎其技的轻功,已经快能和应无求打个平手了。

      两人在一片绿意中,在湿漉漉的泥土上肆意翻飞,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两处刀光碰撞的铮铮声连绵不绝。

      应无求的一招刚猛且迅疾,这些天的切磋下来,他本以为雪沁是可以躲得开的,可谁知,刚才还好好的人,就像是中了无形的一掌,一口鲜血忽然自佳人口中喷出。

      他赶紧收势,抱起她直奔宋问酒的院子

      这个大名鼎鼎的瑶池毒客,一大早就已喝的烂醉,可那脉搏一搭,架势一摆,还是颇有几分江湖高人的意味。

      “奇怪了,这种毒我是闻所未闻哪……”

      他七岁学毒,见过的毒没有一千也有上百种。他也没有想到,世上竟会有他不知道的毒。

      “这毒……”宋问酒深深地蹙着眉,“已经在你身上潜伏了十几年了,像是娘胎里带的。因为最近你练功动用了内力,才会显现出来,如果你继续这样使用内力的话,它会发作的更快,你决计活不到二十岁。”

      应无求脸色铁青,一把揪住宋问酒的衣领,“那你就快点拿解药来!”

      “没有解药。”他纵被擒住,也还是一脸满不在乎,还抽空灌了口酒,“我只能暂时用药压制毒素,在这两年间,内力使用可保无碍。但两年后若还没有找到真正的解药,那就大罗金仙也难救喽。”

      “你!”

      “放了他。”雪沁脸色苍白地说道:“江湖上医毒数他最精,若是连他也无计可施,也就没有再寻医问药的必要了。”

      应无求一把甩开宋问酒,焦急地说道:“不会的,这个老头子没本事,我明天……不,今天,我马上找宫中的御医来给你诊治,你等我!”

      话没说完,他人影已经跑远了。

      宋问酒将整个人都扔在塌上,抱着酒葫芦,嘴里念叨着:“无功而返呐~”

      不到一个时辰,御医果然来了。可结果还是一样,根本诊断不出是什么毒素,也就无从解起。应无求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那些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御医通通轰了出去。

      第二天清早,雪沁拿了宋问酒的药后,蒙着脸来到了一个名为“通利钱庄”的地方。

      这里本是个普通的钱庄,后被江湖上一个名叫柳迎风的人占了去。

      他本是一浪荡子,早年间忽然就做了京里一个富商的上门女婿。恩爱了没有两年,他那如花似玉的娇妻就莫名病逝了,后来此人继承了岳丈所有的财产,开了不少的商铺,赚的盆满钵满。又多亏了曾经江湖中的朋友,才在钱庄的掩护下,做起情报买卖的活儿来。

      在这里,每条消息都价值不菲,但都真材实料,所以来光顾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更让人放心的是,通利钱庄绝不会将客人的身份泄露出去,只要金银交易,不管江湖仇怨。

      雪沁沉着一张脸走了进去,任谁知道自己只有两年的命,想来都不会有好颜色的。

      刚跨进去,就上前来一个接引的伙计,“姑娘有什么惠顾啊?”

      雪沁不慌不忙地说:“我是来存钱的。”

      伙计带她来到柜台,“存多少?”

      “九千九百九十九两八钱九十七文。”

      那伙计一听,表情微微一变,“那您要怎么存呢?”

      雪沁说道:“今天存三千三百三十三两,明天再存三千三百三十三两,后天又存三千三百三十三两八钱,第四天存九十七文。”

      伙计眼里划过一丝了然,随后恭恭敬敬的将雪沁请到了内堂。只见一个青衣宽袍书生徐徐走了出来,面带笑意“秦姑娘,好久不见了,小生刚才还在想为什么您这个月不来了,看来人果真经不住念叨。”

      雪沁低眉浅笑,“我看何掌柜是舍不得我每月给的银钱吧?”

      “呵呵呵,您说笑了,小生实是担心您的安危呢。”

      雪沁也不戳穿他,只问:“我打听的事有回应了吗?”

      何宝山面露难色,这位姑娘要买的消息实在是无从寻起,一点风声都未在江湖上泄露。尽管她每月都来问,可始终没有人能够解答,她还是每月乐此不疲的拿着金银上门,他总不能推了这财神爷,不,财神姑奶奶吧。

      “我们在各处的兄弟都在尽力的打听,还请姑娘再等等……”他只能这样说。

      雪沁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的身上有很多秘密,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曾说过一些只言片语,她只知道,现在的抚远将军陆桓并不是她的生身父亲,不过若再问的深了,母亲就怎么也不肯说了。

      还不止一次的叮嘱雪沁,一定要对自己的身世保密,万不可被他人知道,将来踏踏实实的嫁个如意郎君,像天下大部分女人一样过日子。

      想来母亲并不知道她的毒已经传到了女儿的身上,甚至可能连自己中了毒都不知道。

      她的身子自打生产之后就一直不好,常年躺在病榻上,在雪沁七岁那年,终于还是熬不住,去了。以前一直以为是难产导致的损伤,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中毒的缘故,不知母亲是在何处何时中了这样阴损的毒计,连人的子孙后代都不放过。

      母亲过世了之后,雪沁曾在她的遗物中发现一个男人写给她的情诗,每一封的封皮上都写着雁云两个字,而母亲的闺名却叫做秋雁,雪沁一想便明白了,只因信里形容的女子形貌和母亲完全一致,母亲肯定是用了假名字。

      雁云才是她的真名。可她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呢?

      整整一盒子的信,尽管看起来有很多褶皱,像是经常被翻阅,但又保存的很好,可知信的主人平日一定是谨慎的爱护着。她想这一定就是她那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留下的,是因为何种原因,令到一个男人抛妻弃女十余年都不露面呢。雪沁想不明白,对这个所谓父亲心中难免怨怼。

      之后某一年的夏天,她又在衣柜的暗格中找到了一柄银色的短刀和一张羊皮纸。

      那银刀通体精致,手柄处却粗糙的刻着一弯残月,打眼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名家工匠的所为,而是被人后刻上去的。

      而羊皮纸上,居然是一篇武功秘籍,记载着那神奇的轻功身法。

      这就是她掌握的所有信息了,实在是少得可怜,要想查清自己的身世何其艰难,所以她才到通利钱庄砸钱买消息,可惜要想打听到十八年前的旧事属实不易,她的所有家当都在里面了,却始终换不来一条有用的信息。

      本来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怎知,倒是撞见了应无求这个愿意为她出钱出力的冤大头。

      雪沁将一半的珍珠都拿了出来,何宝山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是两年的钱,继续帮我收风,这次帮我查从前江湖中有哪些避世隐居的用毒名家,还有一种可以致人身体孱弱,缩短寿命并且还能传给儿女的毒药……”

      何宝山脸上也浮现出惊异之色,这样的毒药倒是前所未有,据他所知,在江湖中从未出现过,不过既然有了这条线索,想必日后查起来会方便一些。

      他手上飞快地将珍珠揽了过去,还拿起一颗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随后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堆积了起来,“请姑娘放心,这次一定办妥,等您下次来的时候,定会有佳讯的。”

      ……

      正值新年,每条街道上都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做买卖的早就出了摊儿,各色的美食与货物挤满了两旁的商铺。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穿着崭新的衣服,就连路旁的乞丐都换了个没有豁口的碗,果真是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雪沁穿着一件银白色的斗篷,不紧不慢的来到一家酒楼。楼下大堂已经座无虚席,还未等她开口,就有一小二谄笑着领她来到了三楼的一间雅室内。

      应无求正端坐在里面,见她到了,心中一喜,她果然没有骗我,她是真的不想走了!

      “可以上菜了。”他对那小二说道。

      “先说好,这顿饭谁请啊?我可是身无分文~”雪沁上来就开他的玩笑。

      应无求一笑,“能请陆姑娘吃饭是应某的荣幸。”

      他倒会说话。

      菜还没上齐,雪沁有些无聊,溜达着来到窗边,正巧见到一顶轿子从南边过来,再一细看,轿子上刻有抚远将军府的家徽。

      雪沁暗道:父亲戍守边疆,已经多年未回京了,自己也快十年不见他了,不知这次皇上召他回来有什么要事?

      正待她想要再看清楚些时,突然一道乌光向着其中一个轿夫飞去,他立即惨叫倒地,轿子也因为卸了力而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随后,轿子里走出一个从容不迫的人,那人气宇轩昂,身材高大,脸上带一丝肃杀之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风霜之人。

      果然是抚远将军陆桓。

      两旁的街道上,一帮本来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人,陡然露出一副凶相,从袖中抽出刀剑,向周边的护卫砍了过去。护卫们也是常年跟着将军在战场上拼杀过来的,很快就占据了上风,陆桓站在一旁,面色凝重,并没有出手。

      忽见一刺客的刀被击的飞了出去,朝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射了过去,陆桓这下站不住了,急忙飞身上前,大手一伸就将半空中的利刃抄在了手里。

      那姑娘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跌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陆桓悉心的将她扶了起来,还未待问询,就见那上一刻还柔柔弱弱的女子,眼神霍然锋利,手掌一翻,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匕首,直刺陆桓的心窝!

      他本能的用手一拦,可那女子速度实在太快,距离又那样近,还是被她刺进了半寸,鲜血很快将胸口洇湿了一大片,他捂着伤口,一脚向那女子踢了过去,谁知竟被她灵敏地躲了过去。

      紧接着,又有三个人从隔壁的布店里窜了出来,与那女子一起攻向了陆桓。

      雪沁眼见父亲已受了伤,登时就想下楼,刚跑了两步就感觉自己被人拉住了,她回头一看,正是应无求。

      “你干什么,那是我爹!”她吼道。

      虽然这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在他在京期间,好歹也宠了她好多年,雪沁没有理由见死不救。

      应无求面色沉重,“这不是你能阻止的……”

      他仿佛已经看出了那些刺客的来处,“你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听我的没错。”

      “放手!”雪沁心急如焚,根本不听他说话,一掌打了过去。

      应无求没有防备,当胸狠狠地挨了一掌,被她击退了两丈远。

      雪沁也顾不得下楼,急忙忙的从怀里拿出方才蒙脸的丝帕,匆匆系上,紧接着直接从三楼的窗沿飞掠而下,径直落在了陆桓身边,帮他挡去了一部分攻击。

      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护卫们分身不暇,刺客的攻击又很迅猛,雪沁和他们对了两招之后就觉出了异样,这些刺客的招数竟和在十里堡巷刺杀她的人并无二致。

      一准又是燕翎山庄下的黑手!

      在这危机时刻,人群中出现了四个以面具遮住半边脸的人,其中一名身形纤细,一看就知是个女人。

      这四个人一来就加入了战斗,他们每个人都有一门绝技,其中身形最为壮硕的人使得一手好拳法,一上来就将一伙刺客的攻势打散了;又有一人远远地站着,不时变换姿势,手里的飞镖例无虚发;那个唯一的女人,乍眼一看,她的轻功居然和雪沁不相上下,只是身法上差了一些,但在江湖轻功排名上已是数一数二。

      街边的百姓早都躲得远远的,在周遭的店铺里探头探脑地窥视着,当中一个买糖葫芦的小贩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兴奋地大喊:“那是——”

      “侠盗一枝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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