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 李响]春眠不觉响》风信舟

13、第 13 章

　　“你们都向前去吧，我且永远活在旧历。”

　　——《春眠日记》1999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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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睽违已久的跨年夜终于来了，京海从来没有这么沸腾过，预备了好几个月的烟火秀即将登场，视野最好的京海大桥边拥满了人。春眠穿着绒里的红色风衣，戴着一顶暖白色的毛线帽，在人潮里四处张望。

　　在拥挤的人潮中，春眠显得那样渺小。

　　李响没有来，他或许是出警了，他是警察，这样的事不能怪他…春眠这样想着，可心中泛起的失落，几乎要将她吞没。

　　“十、九、八、七……三、二、一！”

　　“千禧年快乐！”

　　随着倒数声结束，人潮爆发出激烈的掌声。绚烂的烟火也在同一时刻升空，华丽的色彩在夜幕徐徐染开，却让春眠心中的悲伤无处遁形。

　　春眠忽然觉得天空变得扭曲，只能任由人潮将她推走，可这样走了，李响还能找到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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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觉，快醒醒、快醒醒！”

　　赵婧被何觉抽搐的动作吓出了一声冷汗，她这才迅速结束了催眠。何觉在躺椅上睁开惺忪的双眼，觉得周遭的一起都极不真实，京海的烟火幻灭的可真快啊。

　　或许美好的东西都是闪烁一瞬，就会凋谢吧。

　　“先躺一会，不要急着起来。”赵婧轻轻抚了抚何觉的额头，将何觉又按回了塌上。

　　催眠疗法对于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来说是有益处的，但她却很少为何觉催眠，她的情况太复杂，盲目催眠很可能会让她陷入更严重的认知障碍。

　　何觉侧过头听着窗外的雨声，眼神光一点点暗淡下来。

　　“婧婧，巴黎的雨季真漫长啊。”

　　赵婧轻笑，起身将窗帘拉开，银白色的日光跑进来将何觉的脸色照的惨白：“都习惯了，这雨总也下不完。”

　　何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喃喃：“京海不一样，下再大的雨，很快就会放晴了……”

　　她来这里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却还是不习惯这样阴冷的天气，就像她的心情那般沉在水底怎么也上不了岸。

　　“阿婧，我想回去了。”

　　“去画室吗？一会我开车送你，还得顺便买些面包回来。”赵婧一边说着，一边如往常那般开始整理房间的香薰蜡烛。

　　何觉苦笑一声又自顾自摇了摇头，半晌才口齿不清地蹦出几个字：“我要…回去找他了。”

　　“咣当”一声。

　　赵婧手中的香薰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强行收起眼中蓄势待发的泪水，轻声应她：

　　“阿觉你…如果真的坚持不下去，就走吧。”

　　何觉偏头看向赵婧，报以最诚挚的微笑：“你陪我走到这里很辛苦吧，这些年真是承蒙你的照顾……接下来，该我自己走了。婧婧，谢谢你。”

　　她的声音十分疲惫，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何觉又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榻边，最后嘱咐了一句：

　　“一切，就都托付给你了。”

　　赵婧沉默，偏过头不让眼泪淌下，回应何觉的，只有窗外簌簌的雨声。

　　从这一刻开始，她要找回那个失落了二十多年的名字，当年那个青春敏感的小姑娘，如今已比公元更老迈了。

　　何春眠，回家吧。

　　李响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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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秋，联合督查组再次入驻京海，徐忠挂帅。

　　当安欣敲开赵婧酒店房门时，对方似乎等他已久。

　　这一次，赵婧没有了之前的高冷，桌上早摆好了两杯茶，只是茶汤早已温凉。

　　“赵小姐，你一直在等我。”

　　“是。”

　　赵婧也不抹弯子，她将那封厚重的信笺封放在桌上，双手推在安欣面前。沉了一口气才道：

　　“安警官，这是阿觉，不！是何春眠，最后交给我的东西。这些文字对于那个稳坐钓鱼台的人来说，或许只是浩渺岁月中的一瞥，但对她来说，却是一生都要负重的枷锁。”

　　安欣接过信封，将它轻轻撕开，泛黄的纸页倾泻而出。

　　他快速翻阅了几页纸，上面的内容将她震慑地说不出话来。

　　赵婧背过身，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安警官，你们在京海大学取到的日记，只有2000年之前的内容，剩下的，大多都在这里了。07年的时候，我在巴黎第一次认识春眠，当时她已经是声名鹊起的青年画家了。可外人眼中这样成功的一个人，却在一个雨夜，走进了我的诊所，一家治疗精神疾病的诊所……

　　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春眠她，不仅长期被神经性头痛折磨，还患有严重的精神认知障碍，有时会短暂失去语言功能，混肴现实与回忆。为了配合治疗，她每日都会写日记，这些就是她在巴黎诊所留下的文字。其中有她过去真实经历过的记忆碎片，也有她的第二人格所构建出的乌托邦。”

　　赵婧的声音越来越抖，到最后竟隐隐带了些哭腔：

　　“安警官，你在这亦真亦假的故事里，试着将拼图拼凑完整吧。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都可以向前看，只有她永远活在了过去。”

　　赵婧此人理智冷情，但这一次，她却选择站在何春眠那边，成为她死亡的共谋者，决心堵上两人全部的声誉，举告那个得道升天的食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