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华叹》知栀为知栀

18、怜我怜卿

　　“苏姑娘，你可看清这儿是什么地方，可不是你们苏府，这是青楼，要不是你容貌生的美，哪能容得到你在我这儿放肆。”老嬷嬷一手提溜着手绢叉腰，一手摸着苏玉柔的脸，还没说完就给甩了个耳刮子，手虽不重，却是重重的大在了玉柔的心里。“明日抛绣球钓金主儿，你可仔细着，给我钓个有钱有势的，不然我有你好看的。”
　　嬷嬷走后，“小姐，这可如何是好？”丫鬟一边说一边哭，擦了眼泪看者玉柔说：“不然明天彩云替小姐吧，然后小姐想办法乘乱逃走。”
　　“不行，你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怎能讲你推向火坑，自己逃走。”泪水从玉柔的眼角滑落，她拉起彩云的手，“代罪之身，又能逃去哪儿呢？这都是命罢了。”
　　天香阁前围满了看热闹的男人们，大家都想看一看曾经的苏家大小姐苏玉柔如今的天香阁头牌的美貌，“听说了吗？前几日还只是让这苏小姐献艺不卖身的，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出钱一睹她的芳容、买她的初夜，这老鸨也真不是人，苏小姐好好的清白女子，太惨了！”
　　“说这些，你不也在这看呢吗？你要能上，你不去？”一堆臭男人在这楼下推推搡搡，“哎哎哎～快看～苏小姐出来了，苏小姐出来了。”他们都齐刷刷的抬起头，“苏小姐～苏小姐～待会儿绣球往我这儿扔～”
　　“往我这儿扔，往我这扔……”
　　纪周正路过这里，要去给高员外的女儿上课，那日之后，纪周回到旅馆，发现自己的盘缠后续不足，于是托店家帮忙找了这份教书先生的事儿做。
　　又是人群聚集的热闹之地，能有什么好事，纪周正打算快步走过这条街，“苏小姐要抛绣球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纪周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经常梦到的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裙秀发飘飘的女子，她在梦里时常对他微笑，他很想知道她是谁，她又会在哪？
　　他鬼使神差的抬起头，微风吹过，轻轻带起了她的面纱，他看见了她的侧颜，他惊讶极了，这个苏小姐她长得和梦里的那个姑娘好像。他还是停住了脚步，想起之前苏家被抄的事，感叹着人活着真的没有一个人事容易的，他很同情这位苏小姐。下面的人起哄，“苏小姐摘下面纱让我们一睹您的芳颜啊！”
　　“我出十两银子，请苏小姐摘下面纱，也让我们一睹为快，哈哈哈～”见上面的人不为所动，下面又起哄叫价起来：
　　“我出二十两”
　　“我出五十两”
　　“我出一百两”
　　“成！”老鸨派人收下了一百两，让丫鬟拽去了苏玉柔的面纱，玉柔的表情隐忍又无奈，她苏玉柔，堂堂苏家大小姐，如今却要受此屈辱。真想从这阁楼一跃而下，但她父母尚在人世，她又不能这么做。
　　纪周怔住了，这不就事他梦里的女子吗？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还是说，他梦见的就是她呢？
　　纪周看痴了，在众人又杂金要求玉柔一舞之后，老鸨宣布到了抛绣球阶段，这花魁娘子无奈闭眼咬牙抛下绣球，将自己的命运扔出了很远，这群好色之徒和吃瓜群众们一窝蜂去哄抢，结果绣球却落到这个穷书生怀里，书生见状，护好绣球，他也想见一见苏小姐，于是宣布自己拿到了绣球，众人叹气，怎么叫个穷酸小子得了，真是！
　　“你愿意出多少钱买花魁娘子的初夜啊？”老鸨奸诈的问道，“我现在只有十两纹银和一吊钱，可以求见苏小姐吗？”纪周如实的说道。
　　“什么，这么少，那不行。”老鸨十分不满意绣球落到一个穷书生手里，就要吩咐人下去把绣球抢回来重新抛。
　　“可以！”苏玉柔同意了，老鸨不满，苏玉柔用威胁的语气说道：“嬷嬷应该还想在我身上捞大钱吧？要是不想断了财路，就同意今天是他，不然……”说着就拔下簪子抵住了自己的脖子，眼见戳出血痕，嬷嬷只得同意让纪周来见她。
　　书生受邀走进了天香阁，这还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里面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他跟着前面的人上了楼梯，走过长廊，来到了花魁娘子房中。
　　桌上有备好的酒菜，隔着珠玉纱帘，纪周再一次看痴了，花魁娘子屋里的丫鬟春喜笑他不知羞，还是没见过我们花魁娘子这么漂亮的姑娘？纪周却怔怔的说了两句：“见过的，见过的！”
　　“你这油嘴滑舌的粉面书生，你去哪见过苏家小姐，我们小姐还未出阁，只是命苦，来了这地方，如今遭你们这些污浊的秽物惦记着！”彩云听了这话想想就火气上来了，劈里啪啦的破口大骂起来。
　　书生起身行了个赔罪礼：“是小生太过唐突，今日本是路过，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小姐的样子，真的跟我的一位故人很想，而后碰巧接到小姐的绣球，作意前来求见，其实也确有私心，想求证一些事情。”
　　玉柔见书生礼貌且又态度诚恳，话语不似那些凡夫俗子，于是起身转过来，走出了内室：“还不知公子姓名，又要请教我何事呢？”
　　“小生姓纪单名一个周字，苏小姐，实不相瞒，在下曾多次在梦里梦到一个和你有着一样容貌的女子，她总穿一身淡紫色流仙裙，不知小姐你可有孪生姐妹？”
　　玉柔一惊，想起以前自己在家时，最是喜爱那一套淡紫色的流苏裙。怎么会？难道这世上真有人长得跟自己一样，穿的衣服也跟自己一样吗？
　　“我没有孪生姐妹，或许我和你梦里的姑娘只是长得相似罢了，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玉柔想了想还是觉得他梦里的人应该不会是自己这么巧。
　　书生也便不好在继续追问，于是玉柔让丫鬟招呼纪公子喝酒吃菜，“小生无意强迫小姐做不洁之事，今日权且就将计就计，好骗过那些为难你的老鸨和色鬼。”
　　玉柔家破人亡如今也深谙处世不易，事事都须小心谨慎，今日算是碰到正人君子还不至于失身，顿时眼含热泪，行礼感谢纪周，纪周见状连忙去扶她起来，在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之中，两人都第一次触碰到了对方，双双收回手去。
　　玉柔见书生确实值得信任，两人想了个法子，玉柔打算咬破手指染在洁白的贞洁帕子上，纪周见状阻止了他，割破自己的手指染红了帕子。这一刻，她感受到内心有一股暖流，看着他，一个俊俏秀气的柔弱书生，却带给她一种似曾相识堪托生死的感觉。
　　为避免以后被迫接客，玉柔很努力的献艺赚钱，赚的钱一半给老鸨，一半存在纪周那儿，当老鸨妈妈喊她待客时，他就叫书生过来，老鸨见赚的钱也不少，也，没再多为难她，只当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了，有时闲来一处聊天，还告诫玉柔：“这世上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你可不要陷进去了，知道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吗？女人，还得是靠自己，不能靠男人，不过年轻时谁又没有个火热浪漫的时候呢！你自己留心着便罢了！”
　　玉柔倒是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会脱口而出：“嬷嬷过于担忧了，纪周他不会的。！”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渐渐互生情愫，真的就走到了一起。这一日他们外出游玩，纪周带她去了那棵梧桐树下，还给她讲了小乞丐的故事，她听完故事很难过，但是还是扭过头真诚的看着纪周说道：“那我们以后每年都来给他送糖人儿好不好？我喜欢吃冰糖葫芦儿，酸酸甜甜的，拿给他他肯定喜欢。”
　　“好啊！”他摸摸她的头，第一次在这露出了笑容。
　　此时正是梧桐花开的季节，淡紫色的花朵柔和又高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在梧桐花开和小乞丐的见证下，两人亲吻相拥，并在此立下：“若非生离死别，此生永不分离”的誓言。
　　不能说纪周对玉柔是一见钟情，就只能说是命中注定了。
　　纪周花费数月为玉柔亲手雕刻了一个凤纹玉壁，还有她喜欢的梧桐花的花纹，玉柔也很欣赏纪周的才学，也喜欢他的浪漫，他们对后半生的日子做出了规划，虽然日子不富裕，拮据着过，但是总有奔头，只要成功赎身，就能去过他们自己的日子了。
　　然而，好景不长，高员外家的小姐看上了纪周，高员外为了女儿的幸福，见纪周也是踏实勤奋，又学识扎实，日后必然会有大作为，于是力促纪周和自己女儿的好事。纪周不得已只能说出自己已然与花魁私定终身的事，高小姐听到后伤心病倒了，高员外就这么个宝贝女儿，哪能让她受这委屈，于是眼珠子一转就心生一计。
　　他让纪周哄好自己的宝贝女儿，直到她痊愈，条件是，帮他疏通关系赎出花魁娘子，并给他们当证婚人，纪周想到终于可以赎出心爱的姑娘就欣然答应了，全然不知这是一个天大的骗局。
　　成亲这日，纪周特别高兴，喝了点酒，无奈酒量不咋好，人就晕晕乎乎了，婚宴结束后，纪周来到洞房，但还不知道床上坐着的却是商人的女儿，躺下便睡着了。而商人那边，真是无奸不商，打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算盘，就当花了钱取小老婆，要纳玉柔为妾。既帮女儿嫁得如意郎君，自己又抱的美人归，一举两得，不赔稳赚。
　　还好玉柔早就有所防备，毕竟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不能太相信别人，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所以她趁着人多嘈杂打晕丫鬟乔装打扮逃了出去。而高员外以为他得计划天衣无缝，可是高高兴兴的喝了个尽兴，然后回房间睡了自己的丫鬟。
　　第二日，“你怎么在我床上？”两个男人同时发出了疑问，纪周立马明白是员外他们合伙欺骗了他们，员外也知道了花魁逃走了。他们就都去找人了。
　　纪周去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高员外一行人知道他肯定找得到玉柔，于是就跟着他找，后面纪周想法子甩掉了他们。
　　还有一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就是高家，于是纪周折回去，玉柔在柴房后一把将他拉了过去，隐蔽起来，两个人差点儿都失去了对方，久久相拥没有说一句话。
　　两人缓过来后，偷偷从高家后院溜走，但是被来找吃的的高小姐看到了，行迹败露，被逼无奈，他们选择殉情的方式守护他们的爱情。
　　二人来到当初定情发誓的那棵梧桐树下，准备赴死。两个人不知道为何，商人这么快就带人追了过来，强迫女主回去成亲，女主不从，纪周反抗，最终那些吃人的人将纪周在玉柔面前活活打死，玉柔也以簪割喉殉情，这一世他们二人没能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