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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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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拉被送入宫后半月,却是病倒了。
太医轮番诊脉下来,得出的结论是:郡主生于极寒之地,自幼火炭烘烤,经年累月,体内存了热毒,只要将热毒拔出来,就不会那么惧热了。
因了这病,辛拉等于变相禁足在储秀宫。她拼死拼活的要见韩声,要自由,可毕竟身处后宫,如何能轻易得见。几番折腾下来,也没了力气,只得乖乖听话。
苏靖澜偶尔想到这件事,仍免不了感到好笑。
既是与煌王朝和亲,样子总是要做的,到底亲力亲为了几件事,每天又有成百上千的折子,竟是忙得转不过来。广郡王来请安时,也是大大惊讶了一番。
“皇上到如今都没去瞧一眼郡主?可别把她给闷坏了。”
“既是病着,就让她好生休养。”崇光帝神色淡淡:“此番去无双境,冥瑄可有说什么?”
“其他倒没什么,只是臣办事不利,运冰一事,他颇有微词。”
自是知晓原因,崇光帝摆手:“不能怪你。他怎么说?”
韩声犹豫,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如何开口。
“定不是什么好话。”他的眼神似笑非笑,见韩声默然,上扬了嘴角。“到底还是老样子,全天下,也只他有这能耐。”
“皇上和他有交情?”
“兰斯亚特王国的洛卡知道吗?”
“风之国的传奇王储?”韩声低喃:“听说他为了魔族女子而求助于巫师,祈求沉睡等待她的重生。”
“是花采茗。”
“花……”恍然大悟:“原来是她?他跟冥瑄抢女人?”
还真是非同小可。
“百年前的事了,彼时先祖与洛卡颇有交情,知道的也多些。那时冥瑄还小,而洛卡却是与花采茗有婚约。依他的性子应该不会认输,然而却突然出走。没过多久魔域又传出话来,婚事延迟,差不多是取消的意思。再后来,花之一族被女帝剿灭,冥瑄……接下去的事你也知道了吧。世间传说最多的就是这样,四国皇族知道的再详细,真实情况,又有谁了解呢。”
“寒卿、蓝真同花采茗长得极像,是真的?”
“自然。”
“如今冥瑄身边只有蓝真,”他顿一顿,“辛拉跟她很谈得来。”
皇帝放下朱笔,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自是要去见她的。”
这话,却是在半个月后才兑现。
彼时辛拉的禁足令已撤,身子也好了大半,耐不住性子跑到冬庆殿旁的桃林去玩,身后的婢子女官皆急的满头大汗。
“郡主,郡主,奴才求您了,快下来吧,这要让人瞧见奴才可要掉脑袋的。”
辛拉置若罔闻,她在北国从未见过桃子,如今见到了定是要玩个尽兴的。三两下爬上了树,又嫌宫里做的衣裙麻烦,便将裙摆撩起打了个结,开始在树上摘桃。
树下的随侍们全都变了脸色。伺候起居的碧喜低声呵斥:“还不快拿梯子来!”
两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跑开,刚到拱门竟遇上皇帝,慌得要跪下,却被皇帝摆手制止了。
树下静悄悄,辛拉觉着不对劲,往下一瞧,顿时失了兴致,不清不愿的下了树。
皇帝打量她,明知故问:“怎么,在宫里不开心吗?”
“你不在,或许会好点了。”
他笑:“你知道我是谁?”
她对天翻了个白眼:“你不要当我是傻子好不好。”一身明黄的龙袍,她又不是瞎了。
李毅海在旁边高声道:“放肆!”
他挑了挑眉,李毅海马上闭嘴。辛拉对他咧咧嘴:“不好意思,阿烈从没约束过我。”
“朕也没抱什么希望。”
这是什么话?她忍不住瞪大了眼。
身后碧喜偷偷拽了她一把,辛拉默默诅咒,脸上堆起笑:“这天热的,真让人吃不消,我先回了,咱有空再聚。”说完转身就跑,还象征性的朝后挥挥手。
李毅海给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周遭的奴才全被震住了,只有皇帝仍温温地笑着,对碧喜一行人说:“还不快跟上去。”
碧喜着实被这小祖宗给气到了,回了屋一句话也不说。辛拉让她倒水,她就倒,让她拿点心,她就拿。行动利索,却沉默的可以。
终究受不了这样古怪的气氛,辛拉放下点心,叫了声:“碧喜?”
没应。
“姐姐?”
碧喜刷地跪下,把辛拉唬了一跳。“这是做什么?”
“求主子注意身份,别折奴婢的寿,奴婢生来低贱,担不起这样的称呼。”
辛拉静静看了她半晌。“我没有办法好好跟他说话。”
“郡主!”碧喜膝行上前,握了她的手,“过不了多久,您就要嫁了,早些想开不是更好吗?”
“对啊,没多少时间了,这之前就让我开开心心的过,好不好?”
“皇上丰神俊秀,也不比殿下差……”
她知道她也看得到,可是已经看过冥瑄那样祸国殃民的绝色,现在见谁都差不多了。她笑笑,反握住碧喜的手:“我答应你,一定不闯祸。”
果然这种话应该白纸黑字写下来的。
晚膳前碧喜得了消息,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匆匆回房,就见辛拉拿着桃子吃的正欢,瞧她进来,献宝似的凑到她面前问:“你吃不吃?还挺甜的。”
“您真叫人把所有的桃子都摘了?”
点点头,又犹豫的问:“怎么,桃子有毒吗?”
碧喜呻吟一声。“我的小姐,你闯大祸了!整个桃园全秃了,琬贵妃经过被吓得不轻。估摸着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鄙夷的撇嘴。“她可真不是唱戏的料。”
“知道她在演戏,那您怎么不收着点儿,早上的事儿皇上没说什么,可四周多的是别人的眼线,明的暗的,不到一盏茶功夫,整个皇城的人就可以把你刺个透儿,琬贵妃的手段还算好,可保不准别的主子会在暗里使什么招儿。让您安分就那么难吗?”
是,她巴不得他不待见她,以为这样捅娄子皇帝就会厌就会不耐烦,可结果呢,他偏偏上心了。大半天过去却不见一个来找茬的后妃,她知道是谁在帮她。十五岁登基,二十岁亲政,在位九年,权力尽握,杀伐决断无人能及,他习惯了命令,习惯了别人对他唯唯诺诺,自己的出现对他而言是全新的经历,于是他好奇,于是想看看还有什么是他没见过的,于是,便由不得旁人动她分毫。
她心里清楚,却使不得半分力,没有办法低眉顺眼。心里有一口气,若再将自己缩起来,怕是会抑郁而终。
又拿了个桃,咬下去,酸的连牙齿都疼,她的眼眶一瞬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