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儿》灰色曲率

52、百事可乐

　　朱珠能接受所谓的double date提议，让陆暄觉得自己在梦游。她没想过朱珠会真的答应，更没想过，朱珠不仅答应了，还主动做起了推荐。

　　距离S城不远的Z城靠海，每年四月份到五月份，浮游生物聚集到海岸边，在海浪的刺激下发出荧荧的蓝光，景象奇异。是外地人会慕名而去的地方。

　　“大海啊，我要去！”
　　暴躁花花来劲了。她和陆暄都在内陆长大，没见过大海。她立马同意了，陆暄没有拂朱珠面子的理由。只剩下一个人没有表态了，那就是自暴躁花花拉进群组后，一直保持沉默的神秘调酒师。
　　但少数服从多数，此事等同于敲定了。

　　陆暄放下手机，半小时后，群里跳出一条消息。陆暄忙于工作，没及时看，等她打开手机时，消息已经到了惊人的79条。
　　一点进微信，陆暄就看到自己被群主暴躁花花移出群聊的消息，但她还能向上看过往群消息。随着手指的滑动，陆暄感觉自己的血压在迅速升高。

　　调酒师：去什么海边啊，晒死了，傻子才去。
　　调酒师：不如来我的酒吧喝酒，给你们打九折。

　　调酒师话里话外都是想拉客的意思。陆暄看着，血压渐渐升高。之后暴躁花花同调酒师在群里吵了起来。

　　调酒师：我xxx的成天就会浪费老子钱。
　　调酒师：老子要搞钱啊懂不懂，我没钱怎么陪你出去玩？

　　陆暄不禁开始想怎么向朱珠道歉了。她真不想让朱珠看到这些东西。偏偏这时候高级经理又来私聊陆暄。他让陆暄准备下周一情感作家项目的方案草拟分享，而草拟方案必须周五前从他这里通过。
　　“你已经改了七版了，策划案水平有进步，但是相比起你真实的水准，我对你是失望的……”
　　陆暄退出聊天页面，此时，经过高级经理所谓七轮修改的PLAN B，只差一个小框架就和PLAN A一模一样了。陆暄直接把小框架从初始文档粘贴了过去。

　　下班前五分钟，陆暄把修改好的文档发给了高级经理。然后她试探性地问朱珠，今天能不能去她家遛热狗？
　　“不好意思哦，热狗被她的亲生主人接回去了。今天你没有狗可以遛。”

　　热狗被接走了？陆暄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都默认朱珠已经收养热狗了。
　　“你要不要去陪陪你的朋友？她加了我好几次好友，说要为下午的事道歉。我没有回她。你去和她说吧。”
　　陆暄这才想起暴躁花花。说起来，一整个下午，暴躁花花都没和陆暄说过话。
　　很怪。

　　这聊着暴躁花花，暴躁花花就来了微信电话。陆暄一接起来，就听到暴躁花花哭得要抽过去的声音：
　　“陆暄，我分手了。”

　　暴躁花花坐在地铁站外的长椅上，她身边散落着大包小包。陆暄赶过去时，她正哭嚎到动情处，周围人频频注目。
　　她抬头看到陆暄，一撇嘴，哭得更厉害了。
　　“陆老师！”

　　“花老师，没什么好伤心的。”
　　当着陆暄和朱珠的面，都能把暴躁花花说得一无是处，私下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那家伙肉眼可见的是个烂人。

　　暴躁花花哭着说：“我怀疑她从来没有爱过我。”
　　这又不是重点，但陆暄也不好说什么，刚分手的人都这样。陆暄问：“分手你提的，还是她提的？”
　　“她提的，”暴躁花花说，“她说我根本不懂她的难处。”

　　又是这种话。陆暄闭上眼，她想到了过去不好的事。不过，她很快和缓好情绪。
　　“那就分手，对你对她都好。“
　　暴躁花花哭泣声一停，过了一会儿，又变得更大声了。陆暄提起她的一件行李：“你打算去哪里？宾馆，火车站还是飞机场？”
　　“我……我没想好。”
　　“毛晓彤无经费版，”陆暄调侃，“但这样也可以了。我带你去宾馆开个房间。”
　　“我，”暴躁花花小声，“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放我在大街上，都比让我一个人待在宾馆里好。”
　　“你带着这么多行李，怎么看？晚上又怎么办？”
　　“我出来的时候没想这么多……”

　　陆暄想到一个方法：带暴躁花花回家。然而，不知怎么，她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太好。
　　是因为她名义上有女朋友的关系吗？

　　暴躁花花手机响了，陆暄发现是个S城本地的陌生号码。暴躁花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喂。”
　　陆暄自觉站远了些，但她观察着暴躁花花的表情。暴躁花花起初表情还算正常，可她的语速越来越快，表情也狰狞起来：
　　“到底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了！”
　　她盛怒之中挂断了电话，跌坐回长椅上，捂着脸，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陆暄看到她耸动的肩膀：“花老师……”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为什么她要，她要这么……”
　　暴躁花花情绪不太对，陆暄暗自思忖，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给朱珠报备这事，有点怪怪的。陆暄犹豫的片刻，已错过了撤回的时机。她索性不再去想，翻动衣柜给暴躁花花找打地铺可以用的垫子。暴躁花花一屁股坐在地上，行李围着她绕了一圈。
　　“我要去杀人。”暴躁花花说。
　　陆暄没理她，这是纯粹的气话。过了一会儿，暴躁花花的想法果然变了。她说：“我要去死。”

　　死，这个字眼让陆暄的心头一颤。
　　“何必呢？”
　　陆暄开口了，哪怕她知道暴躁花花说的是气话。暴躁花花瞥了陆暄一眼，又不说话了。陆暄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和你现在也差不多。你想想那时候的我，你就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和你说一堆大道理，情绪过去了就好了。”
　　陆暄打开冰箱，她的冰箱里最多的就是各种罐装饮料。她随手取出两听可乐，扔给暴躁花花，暴躁花花一接到：
　　“你知道，我今年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吗？”
　　“什么？”
　　“冰箱门，打开，可乐瓶摆出，花花生日快乐，”暴躁花花忽然动怒，“我现在看到可乐就——”
　　“那就不喝可乐。”
　　陆暄急忙夺过可乐，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给暴躁花花百事可乐，应该给可口。

　　陆暄不喜欢可口可乐，暴躁花花砸就砸了。她一点都不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