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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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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甫真可怜啊。”宫女们议论纷纷。
“快传太医来看,快点。”
事情虽然突然,金波宫里的人们在玉叶的指挥下倒并没有陷入混乱。阳子很快被隔离了,一方面怕她的伤口受到感染,会出脓血,另一方面,台甫也需要尽可能远离血污。因此,景麒马上被抬到与阳子隔了十间屋子的内殿里医治。
“主上她究竟怎么样了?”“唉,咱们庆国还真是多灾多难哪。”浩瀚领着一群大人在长廊下侯着,而此刻,玉叶已经没工夫跟他们废话了。
水盆,毛巾,药汁,针头,一样样递过去,几个时辰过去了……
“怎么样呢,太医。”玉叶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慌张,现在阳子主上对于庆来说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人了,虽然知道只有被斩断头颅和失道的王才会死去,可是,若是留下什么病根的话……
“主上结实的很,虽然玉体很瘦小,却不是那种过分娇弱的皮肤,没有伤到肺脏,只是背部会留下伤疤。”简单一点说,就是阳子的皮很厚,所以没有大碍,皮厚果然还是有好处的嘛。
好在受伤的不是祥琼,就算是自己也耐不住那一下子啊。谢天谢地!玉叶庆幸地想,不过留下疤痕总是不行的,等内伤好了之后还得用碧双珠好好治疗呢。
玉叶一转身,这才发现乐俊还侍立在一旁,已是大汗淋漓,这个青年的手脚很勤快,动作又敏捷,好在有他协助,这才化险为夷。
“多谢您了,乐俊先生。”
“啊…啊…玉叶大人…请别这么称呼我啦…我只是个学生…而且还是半兽…”青年挠挠脑袋,他觉得不好意思,就会这样挠挠脑袋。
“那种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是我们主上的朋友啊。”玉叶诚心诚意地道谢。
“呦,都这么说…”乐俊表现出困惑的样子,“不过,阳子能好起来的话,实在是太好了。”
“谁说不是呢。主上是庆国的支柱呢。”
两个星期之后,阳子才得以下床走动,对于以勤奋著称的庆王来说,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许做的干养着,实在是件令人冒火的事,不能自己穿衣裳,不能自己吃饭,也不能批阅文卷。虽说玉叶和浩瀚他们把朝中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阳子还是觉得闲不下心来。乐俊承担了为主上解闷的重任,明白地说,就是不许她亲自动手却又得使她高兴。好在博览群书的老鼠干这个丝毫不成问题。阳子虽然既不喜欢听爱情故事,也不喜欢听传奇故事,对历史故事兴趣也不大,却由于乐俊诚恳的态度而勉强地安躺着静养了。
“让我去看看台甫,好吧?”浑身缠着绷带的女王谄媚地笑着。
“景台甫没关系呢,虽然身体虚弱,暂时不能恢复人形,却在吃着药呢。您不要担心。”每个人都这么回答她。
啊,好怀念那银色的鬃毛哦,可以做成牙刷的滑溜溜的鬃毛,真想再摸一摸,为了这个的话,忍受一个下午的碎碎念也没问题嘛。主上诶,您忘了,台甫现在还是麒麟之身呢,至多是穷哼哼一个下午罢了,有见过麒麟样的台甫讲治国方略的咩?
“乐俊啊。”阳子拍拍坐在床边看书的老鼠的肩膀。冬天的话,乐俊会喜欢变成半兽的模样,因为他很怕冷,什么衣服也没有动物的毛暖和啊。
“我饿了,想吃辣椒丸子。”
“那种东西,咿咿,阳子身上有伤口呢,吃了会痛起来的。”
“那么,酱丸子也行。”主动让步。
“椒盐丸子的话,比较没有危险。”
“那就椒盐丸子,谢谢乐俊啊。”阳子在老鼠软绵绵的胳膊上捏了一捏。
乐俊慢悠悠地晃出房门之后,女王便披上台甫送给她以防裸睡的袍子,掂着脚跑了出去,她把身体裹得紧紧的,好在伤口之前都愈合了,不会再刺激到景麒了吧。
实在是很想见一面,不亲眼看到总觉得不放心呢。也不知是怎么了,只听说过麒麟依恋主上,现在怎么连主上也恋起麒麟来了呢。
“外面是……啊…主上…您怎么来了?”宫女素锦借着月光,看清了包在大袍子里的那张脸。
“嘘!”阳子向她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景台甫怎么样了?”
“您的伤?”
“我不是包得紧紧的嘛,里面还裹了毯子呢,你放心,让我进去吧。”阳子厚着脸皮说。
“真是为难呢。”素锦叹了一口气,“请您进来吧。大不了挨玉叶大人一顿骂就是了。”
“我保证,绝不害你挨骂。”主上虽然受了伤,可她绝不是一般的女儿家,身手依然矫健得很,一猫腰就窜进屋子了。
一进内殿,才发现,果真不如外面看上去那么安静祥和啊。一个宫女急匆匆跑了出来报告,“素锦大人,台甫仍是不肯用膳。”
“一天都是如此么?”
“恩,换谁喂都不行,脚一踢玉盆子就全打翻了。”宫女怯怯地说。
用脚踢盆子,景麒用“脚”?一本正经的台甫用“脚”?阳子忘了一本正经的台甫,现在正是一本正经的“麒麟”呢。
“什么用脚,浑话!”素锦斥道,“怎么能这样说台甫大人呢?”
“用‘蹄子’?”小宫女试探着说。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骂也无济于事的,素锦挥挥手。
“这位是?”廊上幽暗,小宫女好奇地望着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阳子。
阳子别过脸去,咳嗽了一声。
“是请来的名大夫,太医们开的方子不管用。”素锦倒也机灵。
阳子趁机闪进了内室,借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看见地上泼过的污渍,虽然显然被打扫过,还是有些印迹,这家伙果真闹腾了啊,从来都没见过景麒发火的模样,即便被自己气得面色铁青,也总是最终默默地退了出去。原本以为他是千年寒冰,怎么一变成麒麟,就点着了呢?麒麟好歹是类似于马鹿一样的动物,也难怪了。果然是,深深隐藏在五脏六腑之中的野性啊。
一般人看不到啊,景麒的火气,可比在佛塔里的舍里子还要难得一见。
原本洁白得像一团雪的麒麟,沮丧地蜷缩在蒲垫上,在颤抖的烛光下,变成了一团染了夕阳余晖的白雪。
前边两只小蹄子烦躁不安地蹬来蹬去,虽然想站立起来,却屡屡失败了。尾巴也耍威风般地四处扫着,喉咙里发出“嘟噜嘟噜”,听上去很细却极为尖锐的声音。可能他以为又是素锦或别的什么宫女来送饭了,要将抗议进行到底。
十四天见不到主上,这对麒麟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何况景麒对阳子一向是寸步不离的,一般说来,如果三个时辰不见阳子的踪迹的话,他就会当主上失踪了般的,开始认真地四处寻找了
所以阳子老是对别人抱怨台甫是强迫症。
“你要不要去找心理医生配点安神药?”阳子一愤怒,就会冲着他大喊这个。而台甫呢,因为找到主上倍感安心,即便被骂了听不懂的话,也会“哈”呀“哈”的撅着嘴,只做委屈小媳妇状罢了。主上就是景麒的安神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