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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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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第三根肋骨,感到疼痛,轻微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支到了。
睁开眼睛。
啊,啊…滑溜溜,毛茸茸的东西,把视线遮挡住了,要命!
阳子立即很神经过敏地想到了刺杀一类的事情,做女王真是不得消停啊,连个觉都睡不安稳。在被子里摆好架势(可惜没有防身的武器),肘下推撞,力度要大,动作要勇猛。不亏是善于学习的模范生呢。宫中专门为她开设的武术课上,师傅说的要领瞬间全部涌上脑海来。
砰咚……黑暗中什么从床沿上重重地摔倒下去了。
“哈……”只是一声轻微的呻吟,就没声音了。、
这声音,不是??阳子大惊,摸索着去点烛台,一面焦急地叫着“景麒,景麒,你有没有怎样?”
一点嫣红的火光亮了起来,接着金色的焰尖便冉冉漾动着。
果然是景麒。烛光并没使他的面容看起来红润些,反倒更显得苍白,虽然闭着眼睛,眉头却蹙在一处,嘴唇紧紧抿着,一脸痛苦的样子。他高大的身材蜷作一团,被金色的长发覆盖了,像一蓬日光照耀下的,金灿灿的白雪。
刚才覆在自己脸上的,是金发吧…阳子恍悟。
阳子抱怨自己的大力,可还不是景麒要求自己这样的吗。一度因为身材的原因不想训练胳膊的肌肉,结果被台甫说什么那不是重点,保护好自己才是重点之类的。可是话说,也并没有多少肌肉不是吗?还不是他自己,三更半夜在这里装神弄鬼。吃这一下也是……
可是他那么倒着真是好可怜啊。平素看上去高大而严肃的人,在摔倒的时候倒像个被欺负的孩子。温柔的母性在女王陛下的心中占了上风。她立刻披上睡袍,笨手笨脚地去抱被自己推下床去的台甫。
这条绣着莲子花纹的玉色睡袍是景麒去年送给她的生日贺礼,据说是因为有一次半夜跑来给主上盖被子,发现主上居然在裸睡。
什么怪味道,她忽然发现自己嘴里有一种咸咸的味道,那是……血!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味道……阳子立刻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看来景麒不是单纯的摔倒,还加上晕倒。不得了了,自己居然这样迫害了台甫,行径之恶劣,不容宽恕啊,先是以牙齿里的血将台甫迷晕,而后又肘击了台甫。
麒麟对血的敏感还真是……自己并没有张口啊,居然……
可是,台甫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全无知觉,并且,嘴巴里的血是从哪儿来的呢?
阳子忽然记起清晨的情形来……
“无论如何,一定要推广牙刷。”用过午膳后,阳子斩钉截铁地宣告。
“那是什么?”祥琼优雅地抿下一口汤,问。
“清洁牙齿的工具。”
“主上,漱口用的柳条质地不好么?或是您不习惯新近药水的气味?”一直坐在一旁保持沉默状的景麒忽然醒过来了似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两者都有吧。”终于有话题引起了“面具”的兴趣,不容易啊。看来以后要多说些语出惊人的话。好在蓬莱可以拿来说的物件太多了,哈哈哈。
“那么我立即去差人更换柳条的材质。”景麒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要走。
唉,难得他这么积极,柳条毕竟不是什么会引起奢华之风的东西啊,要是我说御被不够柔软的话,大概他就要开始论述对于宫廷化的奢靡,防微杜渐的重要性了。阳子暗笑道。
“不必了。”她摆摆手,示意台甫坐下,“那样的话太麻烦了,不如弄点木头和毛来,帮我做一支牙刷吧。”
“木头那种东西……不是比柳条还坚硬么?”景麒回身,但没有坐下。
“又不是用木头刷,还真是木头脑袋呢。”阳子小声嘟囔道。
景麒脸上立刻露出了忍辱负重的表情。祥琼眨眨眼睛,示意不能再逗了,即便是宠物,也不可一味戏弄啊。
“木头脑袋,是指具有坚毅品格和睿智思想的脑袋嘛,因为坚硬啊。”阳子连忙杜撰词义抚慰,可是忍辱负重的表情并没有消失。
“到哪里去找有弹性又坚硬的毛呢?”阳子喃喃地说,“尼龙那种东西应该不会有吧。”
“主上请告知制作的方法,景麒定然替主上找到适合的毛。”做一根牙刷用不着这么盟誓似的吧,可是台甫还就是一脸郑重的表情。
真是笨笨的麒麟啊,可爱!阳子对于成功调动闷人,不,闷麒麟的积极性觉得很有成就感。
“把木棍做成小棒状,在靠近一头钻一些小孔,然后把毛一簇一簇地插进去。”阳子懒懒地说,“只不过毛要怎么办呢,祥琼,你觉得台甫身上的鬃毛怎么样?”
“啊?”祥琼含在嘴里的汤猝不及防地喷射了出来。
“主上。”忍辱负重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哀哀切切的神情,那两颗蓝紫色的眼珠立刻被一层雾气蒙上了。
“与其杀一头猪去娶猪鬃,不如就地取材嘛,反正已经使用了台甫的身体,就再使用一下台甫的毛也未尝不可。”阳子乐呵呵地说。
“哈。”景麒那张过分白皙的脸立刻由白变青,由青变紫了,这一声答应算是认命吧。
“主上,那样绝对不行啦。台甫是国家的象征,使用身体也就算了,再使用毛的话,台甫就太……”祥琼擦尽了嘴上的汤汁,忙来替老实人,额,老实麒麟说话。
“好啦,好啦,是玩笑话。”阳子看景麒那副大受伤害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却又怜惜起他来,“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就行了。我只打算个人用用,并没打算搞什么牙刷革命,牙刷运动之类的,百姓和宫中都用惯了柳条,就像我自己习惯牙刷一样,没什么好坏之分呢。”
“新呈上来的案卷还请主上亲自过目,黄昏要接待来使…明日…”
“你不就是要说,我没有做牙刷的时间么?”阳子打断了他的唠叨。
“国事还请主上操劳,关于牙刷就请交给景麒来办吧。”被恶言冲撞了的台甫还能这么不紧不慢地讲话,还真是好耐心呢。祥琼想。
“总希望主上的言辞能更平和,典雅一些。”原来后面有教训的话啊。
一边叫我练肌肉,一边叫我平和优雅,这不是又变兔子又变狼嘛。
还真是完美主义的仁兽呢。阳子不满地想,不过还真想看看他做出的牙刷呢。
“那就交给你咯。”
阳子话刚说完,一回头看见芥瑚正用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瞪着自己。
呀呀呀,阳子忽然想起初中课本上那篇屠格聂夫的《麻雀》来了,果真是非同一般的母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