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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恩将仇报 ...

  •   谪仙一样的人一边盛着菜,一边道“真是没下限了,小小的米虫居然都能成妖。”
      米妖立刻炸毛“米虫怎么了,怎么就不能成妖,我可不是一般的米虫。”还有,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吃吧吃吧!
      那人着实不客气,夹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大嚼特嚼,只不过只嚼了两口,那面色就变了,米幺一脸期待的问“怎么样,好不好吃”
      “好,好,好”那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米幺大喜“我就说吧,我做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好难吃”那人哀嚎一声“好歹我帮你抓住了小偷,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何苦如此害我”
      米幺大怒,一个两个的都不识货,不吃拉到,自己吃。米幺愤愤的盛了一碗,一人两妖大惊,同时道“三思啊!”
      “咳咳咳……”米幺一口下肚,呛得鼻涕眼泪一起流“怎么这么辣?”
      “那辣椒不是你自己放的吗”米妖问。
      “哪个是辣椒”米幺回。
      ““你连食材都分不清,还敢自诩烹饪大师?谁给你的勇气啊。””谪仙无语极了。
      “我看到红红绿绿一大堆都很好看,那肯定很好吃啊!所以就每样都买了。”米幺很委屈啊,什么调料都放了,怎么会这么难吃,又酸又咸又辣的。
      世豆可怜兮兮的看着一大锅菜,想吃又不敢吃,肚子还咕咕叫。
      那人见旁边还有许多剩余的食材,长叹一口气,“还是我来吧”
      米幺惊喜“你也会做菜”
      “不太会,但至少比你好一点,毕竟能做到比你做的难吃还是有非常大的难度的”
      米幺面上有些挂不住,讪讪道“多做几次就好了嘛”
      那谪仙的人熟练的将青菜切成段,又将肉切成丝状,起锅烧油,肉丝,葱姜从容的下锅,一气呵成,看的米幺一愣一愣的。
      “我说,那个谁,你是学过吗?”
      “没学过,看他们做过,有样学样呗。”那人翻菜间隙回头“还有,我不叫那个谁,在姓霍名恩字子说”
      “哦,那个霍子说,我姓米名幺,这个是我的小宠物叫米妖,大米的米,妖精的妖。”
      米幺对霍子说颇有好感,皮囊好看,还帮他抓住了贼,嗯,而且看起来做菜很好吃。
      “我知道,你是异妖国的小公主。”霍子说头也不回,专注的炒菜。
      “你怎么知道?”米幺警惕的问道。她虽为异妖国公主,但自小没有内丹,是没有任何妖气的。而霍子说明显是一个人类,为何会知晓她的来历。
      “知道你并不难啊,稍微找一个小妖就能知道你的大名,你带着会说话的虫子招摇过市,要打听你简直不要太容易。”霍子说耸耸肩,对她的警惕不以为意。
      “至于再次遇到你,并未有意,确实是被你食物的香气吸引过来的。不过要是早知道你做的东西这么丧心病狂,打死我也不会自投罗网的。”这话说的,还真是伤人。
      米幺气鼓鼓的盯着霍子说,却又没办法反驳,毕竟那菜的味道自己也接受不了。
      “来来来,尝尝我做的味道如何,应该不至于吃不下去。”霍子说笑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世豆早就饿的不行,顾不得瞧米幺的脸色,夹起一著咀嚼起来。
      “嗯嗯,好吃好吃!!”世豆吃了一口就赞叹不绝,停不下来了。
      米幺有些扭捏的吃了一口“唔,还算……可以吧。”
      其实并不是霍子说做的有多麽好吃,只不过是她之前做的的太过离谱,才愈发显得霍子说做的好吃了。
      “话说你们不在妖国好好待着,跑来人族作甚?我竟不知道人族和妖族什么时候开始和平共处了?”霍子说漫不经心的说道。
      “为何不能来人族??不能和平共处还不是你们人族对妖族有偏见。妖族个个有人性,人族却不见得每个人都有人味。”
      霍子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米幺,对她的话没有附和,也没有反对。
      “你呢,世豆,为何你身上没有一点妖气。”
      半晌没有听到世豆回应,霍恩和米幺同时转头看向世豆,却见世豆满头大汗,痛苦的捂着肚子。
      米幺大惊,“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是不是吃的太急了?”
      世豆一手捂着肚子,连连摇头,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
      “霍子说,一定是吃了你的饭菜才不舒服的,世豆根本没吃过别的东西。”
      “不可能,就是普通的青菜,哪里就能吃坏肚子。”霍子说道“再说你和我都有吃,为什么没事呢。”
      世豆强忍着不适,对米幺二人说道“不关旁人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世豆用力揉着腹部,到底跑到无人处将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饶是如此,也是过了好一会才有所缓解。

      世豆喝下一杯温水,面色也缓和了不少,“不是霍公子的饭菜有问题,是我还是不能适应人间的食物,但是这副身体不吃却是不行的,所以我也会饿,却又吃不了人间的食物,两下相冲,每次吃下都会有反应。”
      “世豆,也是时候讲讲你的故事了。”米幺道。想必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世豆点点头“我们世豆数量非常少,万婴之中也未必能诞生一个。而能让世豆随之诞生的婴儿必定之初是极为善良之人。
      我们因为同婴儿一同降生,故也被唤为婴生。我跟着出生的婴孩叫英生,姓顾,跟我是同名不同字。因为没有实体,所以也没有重量,又不能离开婴儿本体,所以我总是伏在英生的肩膀上,与他一起感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美好,一切黑暗。
      世豆不用吃人间的食物,婴儿的善念就是世豆的食粮,若有一天无善念可食,那么距离世豆的消亡也就不远了。
      英生看不见我,自然也不知道我的存在。世豆一生只能见本体一面,就是在他即将消亡的那一刻。
      英生的父亲是府城的一城之主,是当地的父母官。为官清廉,在当地颇有些好评。耳濡目染,英生自记事起,就懂得照顾他人,从不欺负弱小。
      幼时的我在他的肩上,看他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练字。他写人,一撇一捺,看着简单,却总是写不好。顾老爷曾说,人字好写却又不好写。写好一个人字,要用一辈子去诠释。
      顾老爷说做人难,做一个好人更难,能一辈子做一个好人更是难上加难。
      我和英生都是似懂非懂,听的云里雾里,那时太小,听不懂顾老爷说这话时的那一声长叹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和英生做好事做好人,我们一起做过许多事,帮邻居的小弟弟摘挂在树上的纸鸢,帮年老的阿奶倒掉沉重的泔水,也曾在下雨天把雨伞让给远路的同窗,自己淋雨跑回家。虽然他从来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是能陪着他是我最开心最开心的事。
      英生总是不停的帮助别人,不论是大事还是小事,他总是那么乐于助人,他总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夫子曾这样评价英生:仁者仁心,年少有为,他日必为栋梁之才。
      他的这些善念是我赖以生存的根本,因为他那么多的善念,本来没有实体的我竟然一天一天清晰起来,慢慢凝成了一个淡淡的影子。
      我可以不用每日伏在英生肩头,可以自由走动。只是仍旧不能离开英生半步,于是我干脆融在英生的影子里,随时在侧。
      英生一点点的成长,顾老爷有空便会将他带到府衙里面,升堂的时候让他在后面旁听,学他怎样断案,明辨是非。退堂之后也会将状纸交于他看,让他说出自己的看法。英生每每总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让顾老爷抚着长须不住点头。
      那些绕来绕去的道理我听不懂,也懒得听,他们在辩解的时候我总是在呼呼大睡。英生天性善良,顾老爷教子有方,他的善念会让我一生无忧。
      看我那时多么聪明呵,又多么武断。此时我尚且不知,这世上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也不知,这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我以为我会跟着英生就这样悠哉悠哉的度过我这漫漫的一生。
      然而英生十五岁那年,顾老爷竟意外过世了,清廉一生的顾老爷两袖清风,身无长物。给英生留下的只有一处从小长到大的老宅院。
      顾老爷在世之时,经常有形形色色的人来找顾老爷,或求他网开一面的,或求他谋个营生的,不能说门庭若市,也可以说络绎不绝。然顾老爷去世之后,起初尚有打点丧礼的人,丧礼结束后,顾宅轻易便没有人上门。一时间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那些曾经口口声声要将英生当做毕生知己的学子随着顾老爷的离去也消失了,也自然在没有那些曾有求于顾老爷的人登门拜访。
      英生在这清冷的老宅里郁郁寡欢,渐不得志。从前见到他,谁不是恭称一声顾少爷,称赞几句年少有为,前程无量。可是现在没有人再对他恭恭敬敬,年少的英生第一次尝到人走茶凉,世态也炎凉的滋味。这种落差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却又无能为力。
      我与他也从小一同长大,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他,英生夜半忍不住哭泣的时候,我也陪着他默默垂泪,我抚摸他的肩膀,想给他些许安慰,但是他感受不到。
      十五岁之前的顾英生那么纯良,那么温暖,像清晨的阳光轻柔的照拂着每个人。
      可是后来,他自己脸上的阳光没有了,嘴角不再上扬,那好看的弧度似乎消失了,再也找寻不见。
      我察觉到他明显的变化是在一个午后,刚刚下过雨的午后,路面很是湿滑,依旧爱看书的英生撑着油纸伞走过长长的小巷,有些冷,英生有些瑟缩的紧了紧衣袖,要入秋了。
      长巷尽头,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只穿了一件单衣,赤了脚踩在泥水里,脸上也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糊了一脸,看样子是附近谁家的孩子睡醒了找不到家人独自跑出来的。
      若是往日,英生必定立刻抱住孩子,带他去找她家人的,刚睡醒吹冷风可是要着凉的,这样的举手之劳的小事英生从小不知做了多少回。
      可是那日,英生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脚步,便转了方向,头也不回的拐进另一条巷子里,将那小女孩的哭声远远的阻隔在身后,也阻在那颗良善心房之外。
      我愕然,这不是我所认识的英生,我的英生,断不会放任不管的,可是扭头离去的却又的的确确是同一个人。
      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英生,是那些不再求巴结的官员,还是顾老爷过世后再不往来的亲眷。
      我对着英生的耳朵大喊,“回去啊,帮帮那个孩子,快回去啊”
      可是英生听不到,恐怕即使他听到也不会再去做了。我对英生这样的改变很是惶恐,认识了十五年的英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后来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摔倒的老人他没有扶,楼上阿婶掉落的衣物他没有捡,即使就落在他的肩头,他也只是轻轻甩肩,不理会楼上阿婶的咒骂扬长而去。
      他开始打架,起初和同窗打,后来跟邻居打,他开始用恶毒的语言攻击身边每一个人,不管这些人有没有惹到他。他就像一个刺猬,浑身都带着刺,刺伤别人的同时也伤害这着自己。
      他还是经常在夜里哭,似乎用这种方式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我想帮他,我用尽所有力气将自己的影子投在他影子的另一边,可是他却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那是我第一次恨自己没有实体,眼看着他的改变却难有任何作为。
      我从最初的食之无忧变得温饱难求,英生的善念越来越少,我每天只能吸食一点点,善念不多了,我必须省着点用。
      大抵是因为英生再无心思进学,在初次的童生考试中便名落孙山,唯一寄希望的科举之路似乎也对他关闭了大门。曾经,他可是夫子最寄予厚望的学子啊!
      那之后,英生便也不去私塾求学,在夫子一再的惋惜声中灰溜溜的跑回老宅。
      顾老爷逝后不久,家里本来为数不多的
      仆人丫鬟一个一个的请辞,只剩在顾家二十余年的管家说什么也不肯走。偌大的顾宅如今只剩一老一少两个人相对无言,还有一个空空荡荡不为人知的我。
      “你看那是原来的顾老爷的儿子,如今怎的这般落魄了……”街坊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羞得英生掩面而逃。
      家里银钱本就不多,坐吃山空没用多久便揭不开锅了,他们二人没得吃,我也没得吃。
      英生也曾想过去找点事情做,但是他只会读书,找一份抄书的营生只做了两天便被掌柜的请出来了,原因是有人比他抄书的价格更便宜。英生气不过,找掌柜的理论,反被掌柜的一个巴掌打蒙了,这跟他认知的世界不一样,从前,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几次以后,英生更加郁闷,我也更加郁闷。因为我发现英生善念所剩无几不说,心中竟然生出恶念来,在我发现这事之后如同五雷轰顶,一旦生出恶念,再想回头可就难了。
      那日英生把手伸向别人荷包中时,我心中如同掀起惊涛骇浪,我的英生,怎能做出此等事来?
      曾经说过勿以善小而不为的英生,如今竟是以恶小而为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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