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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番外,白小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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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笨蛋,白小喜你这个蠢材,”谢莲子坐在树枝上,拨下松树上的松塔恨恨地往白小喜身上扔。
白小喜挥刀挡开袭来的松塔正要生气,却见她眼眶一圈红,明明挨打的是他,她还委屈上了?
“哎,谢莲子你不要太过份了,这一路你硬要跟着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不会还要哭吧?”
谢莲子又扔下一个松塔:“怕你蠢死才跟着你,你好端端的跑到这里来,别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
白小喜一怔,我来这里干嘛?你知道?
“说到底当初你是因为我要找暗主才会来这里,否则那有你今日的困挠?”
白小喜听她语气中隐隐有自责之意,他一向随心浪荡,并非愚钝之辈,初时只是未开窍,此时突地明白她的心意,心中微微一动。
二人自相识便打打闹闹,情份却非比寻常,只是此时他到底放不下那个惊鸿一瞥的人。
声音不由自主柔和了下来:“这原不与旁人相干,我若不想来,别人难道还能强行拉着我来不成。”
谢莲子哼了一声:“口是心非,你若真不怪我,倒是把怀里藏着的那二枚竹针扔了。”
“我的东西为什么要扔,”白小喜伸手捂着胸口。
上京办完事后,高密信守承诺,白家一跃成为内城资源最丰厚的家族,隐隐成为四家之首。
可他却为此不惜辞了白家长老的之位,情愿呆在外城,只为能隔三差五来这岩洞转一转。
只是春去冬来又复春,岩洞里的灵药长了好大一蓬,成了兔子狐狸等小兽的天下,岩洞主人再也没回来过。
谢莲子知道他是为了谁,原希望他永远不要察觉自己的心意,可他终究还是反应过来了。
“你既不知她姓甚名谁,又不知她去往何处,守在这里何异于缘木求鱼?”
白小喜第一次默然,当真不知吗?自引凤楼里一现身,她便美名动四方,多少人如同他一般,对她一见难忘。
可惜他当时赶往上京,不在平安栈。
如今年青女子都学她的装扮,抛去繁冗衣饰,以素色布衣,简便妆发为美。
见他默然不语,谢莲子心中又是一阵生气:“白小喜,就算你见了她又当如何,又譬如她生得丑一些,你还会如此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年少慕艾是人之常情,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他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
或许他只是因为极致的美色便心中念兹在兹,可只盼再见一面也是他此时此刻最真实的心意,至于见了人要如何,却也没有想过。
“谢世妹,谢家情报网虽比不得暗哨,在上京也是无人能及,可知她在何处?”
两人自幼相识,谢莲子第一次听他叫谢世妹,他眉目间没有了往日的不羁,有了成年男子的沉稳。
谢莲子大是惊讶:“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自从你离开内城,这几年上京与内城发生了许多事。”
“上京皇室高氏高汪寿一支,多了一位小王爷,居说是先王夫所出,这位小爷手段厉害,行事却颇为古怪,礼王一脉尽在他掌握中。”
“他归家掌权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宋氏向提亲,求嫁与宋氏嫡女宋诗。”
“宋氏不要金银嫁妆,只开出一个条件,让他修了好大一座无名神庙,供奉一幅旧画才允婚,你说古不古怪?”
她有意提及宋高二家的亲事,只希望白小喜能放下心中的念想不想白小喜神情古怪起来。
这位小王爷的身份事他一清二楚,他在其中也替高密出过力,旧画又是什么?他突地想起被毁去的美人图,可那幅画早被他毁去?
更记得自那日芳露间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们师姐弟与高密,同时不见踪迹的还有护国将军府的周斐。
怎地谢莲子却说高密在上京?
“可有护国将军府的周小将军周斐与她师弟霍狸的消息?”
谢莲子疑惑地看他,像是从没见过周霍二人一般:“什么周小将军,护国将军府没有人叫周斐。也没听过霍狸这个人?”
“世妹,休要开这种玩笑。”
谢莲子托腮看向他:“谁同你开玩笑了,若信不过我,你自去上京亲眼看一看。”
谢莲子不像开玩笑,明明她与周斐是旧识,也见过霍狸过,这么说她在上京宋府,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白小喜在山顶站立良久,心乱如麻,摘下腰间酒壶扔给谢莲子:“请你喝酒,我要离开这里了。”
“你要去那?”
就见他弯腰拨了根草叼在嘴里,一边往山下走去,一边背对着谢莲子挥手:“去上京见她,此地瘴气伤人,世妹好生回去,待我了了心事,再找世妹一起喝酒。”
这句话无异于隐晦的承诺,谢莲子捏着酒壶,心中酸涩之余又生出淡淡的甜意,眼见白小喜的背影越来越远,不过几息便消失在路的尽头。
“白小喜,我会等你的。”
第一次与他与相处的如此平和,自己明明对他很是关怀,为什么老是与他拌嘴吵闹,与他置气?
难道是因为气他浑没将放在心上,她骂白小喜是蠢才,她此时才明白自己的心事,何尝不是也傻的很?
白小喜先是在平安栈密切留意汪宅里几人的动静。
天下论情报,有什么地方比得过暗哨,汪宅里那位老管家只是每日出门采买新鲜菜品。
白小喜来来回回都是平安栈内转悠,偶尔在芳露间,引凤楼二个地方转悠,向上京来的人打听周斐,都如谢莲子说的一样,没有周斐这个人。
引凤楼也不斗彩了,可守卫森严,明卫暗卫无数,更没有斗彩之类的活动,变成一座私宅。
后来去外城,外城李氏末枝一家也根本不记得有个霍狸这样一个孩子。
这一切都那么古怪,平安栈查探不到消息,白小喜便去了上京。
无论怎样打听,周斐霍狸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高密修建的神庙居然香火鼎盛,进出多是求姻缘的男男女女,庙中供奉的那幅画颇为眼熟,一样却又大不一样,画纸鲜洁,色泽明艳。
花树葱笼中,美人纤纤玉手坠着金铃,指尖托着发髻,妙态婀娜,纤腰细瘦,面貌却反而似笼着一层轻纱,若隐若现,一双春波撩动的眼睛仿佛透过画纸正凝睇着他。
白小喜失魂落魄地看着画上的人,原本心心念念想欲见一面,可若真见了,当真会甘心只见一面吗?
只怕再见一面便会更不甘心更放不开,还不如就此罢了,数年以来心中一直深蔵的执念这一刻忽地释然。
此时上香人群中出现两个眼熟的灰衣青年,正是高密的心腹,戒思禁行。
他心中满腹疑惑,悄然跟在二人身后,跟了一段路,前面二人突地不见踪影,糟糕,被发现了,他转身就走。
“阁下跟着我等好一段时间,意欲何为?”两名灰衣青年持剑一前一后将他夹截。
白小喜抱拳:“戒思兄,禁行兄好久不见,相识一场何必这样见外,好歹当夜曾一起并肩御敌。”
“休拿胡言乱语搪塞,我等并未见过阁下。”
二人眼中他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白小喜对种种反常都习以为常:“我与你们主上是旧识,二位可否引我拜会?”
戒思禁行对视一眼,他们是高密身边暗子,名字只有高密知道,这人一照面便叫出他们的名字,此事着实蹊跷,主上成婚在即,为免生事端,少不得带到主上面前,弄个水落石出。
禁行戒思收起手中的剑,“阁下请跟我们来。”
“多谢,”这二人可不好相与,白小喜跟在他们身后,猜不透这二人是是否真的是他去见高密?
礼王府很是热闹,青衣奴仆们忙前忙后地在门口挂彩披红,张贴大红喜字,一派的喜气洋洋。
二人却没带他进礼王府,而是进了王府旁边的宅子,刚一进去这二人便不见踪影。
院门嘎吱的一声紧闭,刚才外面还热闹的人声,车马声都在倾刻间消失,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
白小喜心头一跳:“内城白家白小喜,求见暗主。”
白小喜等了一阵,又重复一遍:“内城白家白小喜家,求见暗主。”
四周仍寂静无声,好似一座空宅,良久才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别经年,故人风采依旧。”
院内白色纱幔绘着浅金色奇异符纹,层层低垂,重重纱幔无风自动,露出纱幔后的身影。
白小喜一怔,眼前的人与高密似而非似,没有了凛冽外露的杀气与锋芒,鲜红的吉服也没能中和他身上的冰冷空灵,浑似没有一丝人气,于这重重纱幔中,令人心底不自觉生出寒意。
“暗主还记得我,就一定还记得周斐与霍狸?”
高密颇为意外,世界重启后,他重归完整,除了他与诗诗,不会有人再记得分身,莫非是因为白小喜曾撕毁画像?
“你此来只为这件事吗?秘密都需要以代价为交换。”他答非所问。
“什么样的代价?”
“你的一切。”高密嘴角现出一丝冰冷又不怀好意的笑意。
他的神情与当年小院中那小鬼狡黠的神情如出一辙,白小喜不由退了一步。
“你到底是谁?”
他笑意更深,犹自介怀当年毁画撕衣之事:“看来你没有忘记当年的事,你当真要知道?”
白小喜颈后汗毛直竖,强烈的直觉若再问下去必定是深渊,脱口而出。
“不,此来只为与故人一唔,夙愿已偿,就此告辞。”
高密见他仍这般识时务,心头杀意消散:“不必紧张,真记得本座与诗诗的故人不多,不日便是本座与诗诗的大喜之日,既来了,到时来喝杯喜酒。”
一张红色喜帖飞到他手上,“一定。”
白小喜心头微松,将喜帖放在怀中,出去时见墙上挂着一对竹剑,几筒竹针,房内琴棋摆放在香案旁。
暗主剑术绝世,没听过善琴棋,倒是周斐在上京是琴棋好手,怎地这三人…心中隐隐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莫非这世上当真有妖魔鬼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