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任尔东西南北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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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
死了的那个鬼王朱友文，确实是假的。
模样相似程度极高，但她探其身体深处，内力薄弱，冥帝使出的九幽玄天神功不过三成力度，真的鬼王，怎么会毫无反抗之力就死了。
那么真的，去了哪呢…
鬼王冥帝二人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
真的鬼王，两种情况，一是已死，冥帝为了防止朱温发现，索性找了个替身，二是，他还活着，被关起来，不见于世。
鬼王尚且不重要，强不过不良帅。
据江湖传言，李星云，归隐了，传闻化名三圣涅，只练邪功。
三圣涅，这是个什么名字…
她沉默了。
现在的小孩给自己取外号都这么有特色吗…
同样，韩洙也没理解。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鸦雀无声…
妙成天说这小子为了帮她治天生绝脉开了家医馆，然后成了整容馆。
嗯……有良心但不太正常。
韩洙一甩折扇，倾身过来，用扇面遮掩着嘴：“这就类似于啊，天宝年间兴起的那股妖风”
她了然，玄宗天宝年间，许多商贩借着通关漏洞，私下里走私朝廷违禁物品。
说白了，医馆是个皮，这小子就是想…
怎么就没继承点昭宗皇帝的好，皇帝又不当，还想要那待遇。
归隐有何用？只要他身体里一天流着李唐的血，就不能善终。
人间亦自有丹丘。
不良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李克用那头还没传来消息，他当真要放权给李嗣原嘛，不该啊。
李存勖同李嗣原如玄冥教朱友珪朱友文一样，敌对已久，但这把火始终没烧起来。
李存勖胸怀格局宏大，谋略一块远超于李克用，是她除不良帅以外忌惮的第一人。
要说李存勖哪点不好，她还真想不出来。
无非是喜欢咿咿呀呀罢了，李克用得子，厉害啊。
……………
自焦兰殿打了一场闷仗过后，江湖许久无事发生，倒是太平了几个月。
她也能腾出手来进一步对梁进行布局。
大梁猛将—王彦章。
传闻此人每战持铁枪冲锋，军中号“王铁枪”，冥帝自杀，朱友贞夺权后，改任其濮州刺史兼马步军都指挥使。
他跟随朱温许久，父亲与祖父因他被追封。
若要将此人收为己用，有些困难。
但朱友贞此人好赌，非治国之君更非开疆拓土之君，跟着他只会心灰意冷。
自古人们便讲忠义，这根筋怕是挑不过来。
难的话，不妨就让李存勖先跟他耗耗。
川蜀…
王宗衍这个皇帝当的够久了，川蜀这个局该收了。
“告诉宋光嗣、宋光葆，可以了”
宋光嗣是宦官，随晋慈公主一同来岐，兄长一走，她侄儿李崇继犯错，惹怒了晋慈，宋光嗣又随公主返回川蜀，现任宣徽院南院使，蜀国那些个蠢人，定不知她把人换了。
再不收网，等到李存勖把梁灭了可就来不及了。
川蜀地形图已绘制完成，她准备遣疑兵往利州，利州北部有天险，最高点在西北部白朝乡的的黄昭山，最低点在南部嘉陵江边的牛塞坝。
“有个办法”她看向韩洙
他指了指嘉陵江：“堵嘉陵江水灌城”
此法可行，但利州城防高，只要能守，他们就得耗着，她不想拖，取川蜀之地，要越快越好。
景福二年，东川留后顾彦晖同王建反目，兄长从凤翔驰援，就是在利州被王建所败。
古来攻川蜀便是两条路，一条是进入长安汉中一代的陆路，一条是走长江水路。
“昭武节度使何人？”
广目天听后翻开文书：“原蜀长直马军使林思锷”
此人作战能力不行，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但攻入利州后仍然有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剑阁。
李太白有诗云“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地方太险了，最多三成机会。
若是走汉中，则七盘关避不开。
韩洙又提议：“不妨如此，分三路进，一路由凤州走，沿白龙江，走白水镇一路，一路穿青乌镇，沿嘉陵江南部水路，经漫天寨，直入绵谷。”
她摆手叫好，已经明白这个想法，这小子聪明啊…
此法仿三国时期司马昭攻蜀路线，那么还有一路就是邓艾凿山奇袭阴平。
但太过冒险，川蜀西侧天气风云变幻，还需借道河陇吐蕃。
幻音坊信鸽至手上，她轻轻顺着光亮的毛发抚了抚，打开绑在爪子上的信筒。
“宋光嗣透露成都分舵，十四日后蜀皇巡游利州，光嗣言‘吾主勿忧，蜀皇三万兵马已由吾严格把控’。”
上天助她，何其幸也，王宗衍没读几天书，还搞什么巡游，好大喜功，真是败家玩意。
“待入蜀后尚书台下讨蜀檄文：蜀先王建，称帝名不正言不顺，有负昭宗圣恩，子衍在位，百姓怨望，数衅我大岐，今奉天命伐蜀，以安蜀人，百姓由是始安之。”
“诏岐王府行军司马，检校太傅李继曮领兵两万五千，进军利州，凤州节度使为后备增援”
李继曮是哥哥的孩子，是她的侄儿，早早接触军政，领绯鱼袋，但上战场次数少，可借此好好锻炼一下他。
“本王领五千兵马即可，借道河陇吐蕃扶州，避开文州平坦地带，进太白山，走黄沙河水路，不攻剑阁，直上昭化，里有宋光嗣三万兵马，里应外合，可十四日灭蜀”
虽说武功太白，去天三百，但正逢六月，为“开山”之时，低山区黄土覆盖，中山区虽有冰雪，但融化的差不多了，他们走刘家涯到三清池一带，只经中山区，较为方便。
唯一的问题是，补给怎么办…
右虞侯军先行，她原设左右八百三十人，这样一来前军和中军规模庞大，左虞侯军收尾，也行。
陌刀十五斤，太沉，他们经太白山得尽量从轻而行，否则拖慢速度，改换横刀，应可减轻重量。
“姑，姑，姑，阿爷”李继曮来的急，一头的汗，匆匆忙忙弄得舌头打结。
韩洙见她家侄儿打趣道：“咕咕咕学布谷鸟叫呢”
小侄子被说的脸红，红色的瞳孔里透出温和与害羞来，玉白的锦袍配上嘴角噙着的一丝笑容，更显着唇红齿白的。
她抬头望向李继曮，怎么跟个姑娘家似的：“韩将军不是外人”
小侄子啊啊哦哦，吞吞吐吐半天，最后耷拉着脑袋，喊了声：“姑母”
她停下手中的笔问道李继曮的见解。
“姑母只需按时间到达昭化，无需顾及补给”
是吗…韩洙点头：“不错，进了这天府之国，还担心什么补给呢？”
从下令到准备，工作量极大，州府间要准确算出所用的储粮，还得耗费一日。
吐蕃分裂，以至于扶州无人留守，他们轻易借道，而后避开文州通关，走太白山西南侧，直到黄沙河，途径清川，为躲河道关卡，她令中军前军继续走山路，左右虞侯军走水路佯装成蜀国商队先行。
好在小侄子聪明，备了一箱子乾德元宝，上面刻有小小的月纹，她让将士们都挂上，她则腰间挂折五型大钱。
蜀国商队有不成文的规矩，所挂小平钱为打手，数量越多地位越高，在朝为官又领商队挂折五型大钱以显示尊贵的身份。
那些个检查士兵都傻了眼，从未见过身份高贵的人，就算她是个外族人，也不会有疑问。
凤翔有嫂嫂代政，韩洙辅佐，留与六万玄策军精英拱卫，不会出什么事。
她担心的，是王宗衍突然改变行程。
十四日过后，宋光嗣未传王宗衍行程有变的消息。
昭武节度使是个废柴，整日沉迷酒色。
李继曮所领兵马同样走山路，本是抱着侥幸心理绕过了昭武节度使屯兵之地，结果那位节度使竟然没发现，李继曮比她早到三天，于王宗衍到利州后，第十五日晚上夜袭发起进攻。
昭武节度使得到消息后气急败坏，赶忙发兵向西奔袭救驾。
她第十六日绕行剑阁，同日阻断王宗衍退路。
三万兵马皆惊讶，岐王为何神不知鬼不觉带兵来到了后方。
五千兵马未损，宋光嗣在皇帝身边高喊，皇帝无德，军士投降，否则妻儿老小都要死，轻而易举便令三万皇帝亲兵投降，丢盔弃甲。
王宗衍背着棺材投降，踉踉跄跄跑出来，差点掺了一脚，险些摔倒，被旁边的宋光嗣扶住，场面颇为滑稽，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离她还有几步，索性来了个滑跪紧紧抱着她的大腿，哭爹喊娘的：“岐王就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啊！”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无能的国君，前面还在炫耀自己的功绩，马上就向敌人摇尾乞怜，既无奈又想笑。
仙曲未终人入草，勒铭谁道剑门难。
他若不是皇帝，还是一个才子，虽然只会写些花街柳巷上不了台面的诗。
她蹲下身来，慢慢拍着这孩子的背：“陛下怎可对我一个诸侯王行此大礼啊，这还差半年才过年啊，既如此，那就请陛下，亲自出面，让我们这大蜀的将士都不要打了，以免陛下受皮肉之苦，也避免让川蜀生灵涂炭啊”
第二十日，成都门户大开，宣告着蜀国灭亡。
她在最前面，骑着马入宫殿，身后跟着她的小侄子，到了殿下，她下马而后一步步踏上巍峨宫阙，侍女内侍皆跪而不敢抬头。
她的目光紧盯龙椅旁的国玺，即是这并非传国玉玺，但她拿起时仍感五味交杂，眼眶湿润。
十年了，她二十五岁了，终于完成了她与韩洙计划里的第一步。
十九年前，王建对她兄长的戏耍，今日一朝还完。
她接受蜀臣跪拜，也免了王宗衍的死，封其为平武侯，仍可居住蜀国皇宫，下令川蜀境内免税，与民休息。
有人趁机劝她称帝，她未允，既怕不良帅。
也因为现在还有大敌，南方诸国、大梁、三晋，仍在弄权争霸。
她将李继曮留在成都，处理战后事务。
自己则回凤翔，川蜀之地一取，粮食问题又有了新的转机她需速速与韩洙商定新的政策，回去途中，幻音坊信鸽又来。
紫色信号，加急。
“梁军与晋军对峙潞州，李星云已往潞州。”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任尔东西南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