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时朝阳夏倾颜》烟水

13、13

　　坐落众客间的羽杰，若有所思地睇向那里。
　　夏颜被云樱拉着跑过，英雄死死地盯着她们背后，橘清秋突然出现跑向他。不算远的地方发生的正统统纳入他眼中。
　　耳畔又灌入其他人声。
　　“莘经理，那不是你女朋友嘛？怎么？和橘清秋的太太在一起了？”
　　羽杰愣了愣，却是耸肩一记，心里觉得好笑，忙回头，带着笑面孔，念道：
　　“不是说，不是我女朋友了。”
　　一般如此说都会被归纳成狡辩，不然就是他暗恋，这不，那位旁邻又说啦。
　　“哎哟！人家小姐都跟你回上海了，怎么不是你女朋友。”
　　真是和头猪解释，羽杰一抿笑，心里骂道。
　　另一旁的好奇之士，又惊讶起哄。
　　“老莫，你这就不知道了。人家橘太太，催女士原本是羽杰的未婚妻。”
　　羽杰连忙跟着补充：“也是夏小姐的同学。”
　　“是夏小姐的同学？”这不一群人乱哄哄了。
　　耸了耸肩，羽杰继续说道：“对啊。如假包换的高中同学。”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不过，她们相差两年，只能算是校友。当初夏小姐到杭州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你们想她学姐总归是要委托个熟悉的人来照顾学妹的吧。”
　　转了转杯子，羽杰神色有些落寞：
　　“可惜啊，还没到半年，我和催女士就分手了，但既然答应人家了，就不能食言了啊！”
　　“真的，真的？那这个世界真够神奇了。”
　　“你们可真有缘分！！”
　　众人一阵笑，谁都没再多问。
　　如牵扯太多，就像揭人伤疤，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在当事人面前做的啦。
　　有个自认聪明的，马上转移话题，矛头指向才离桌不久的美丽青年——将微。
　　“那位先生似乎不大参加社交活动。”
　　——不然以对方出众的面容，小姐们总是会有几个记得的。
　　羽杰笑道：“那是我朋友。”
　　轻而易举的就将太级打了回去。
　　“作什么的啊？”
　　“搞艺术的。”
　　“不错啊，现在搞艺术的挣大钱。”
　　一桌里的几个成功的中年男人无限感慨：“不像以前，现在的小年轻会画点画，就比我们这群动脑子的老头子赚得多了。我有个侄子，东华还没毕业，帮人搞搞设计，一个月也达到白领水准了，还是淮海路白领的那种。”
　　“您不能这样说，搞艺术得才是脑力活，不是随随便便会画就受欢迎的。”某广告公司的创监叫道：“现在学画的人多了，砖头丢下去，都是一浪一浪蹦出来的。”
　　“哼！年轻人不懂得内在美，大把大把的钱都飘进广告公司了。”
　　“哈哈哈哈，老莫，社会经济，社会经济。”
　　“我看是资本主义膨胀。”
　　“不过我女儿就要高考了，你说同济，还是东华？小孩子吵着要进东华的服装设计系。说什么要作出能匹敌P.LS的衣服……你说这个孩子……”
　　“当然是同济了。怎么说也是两个档次了。”
　　“不是啦，东华的服装设计好！！”小年轻们叫道：“同济以建筑设计出名的。”
　　“这样啊！”
　　“干吗留在国内，我说，你直接把她送出国不就好了……”
　　…………
　　……………………
　　旁边的聊天声很早远去，羽杰的目光在夏颜那里。当他们说道P.LS的时候，他的唇角有微微的翘起，当那个去盥洗室正回来，却同时站着没有靠近的将微，而是和他一般睇往云樱那里，甚至还露出了怪异神情，羽杰的笑容就更大了。

　　羽杰的笑容落得很大很大，像吹绽的花朵。爽朗，阳光，并却温暖。
　　似蔷薇的青年的脸上，却是不大快乐。
　　将微离夏颜她们的那桌很近，从盥洗室回来正好路过。他站在柱子旁边，远远地睇向坐间的云樱，目光流露出的闪烁随着视线渐渐往下，而凝结住。
　　虽然礼服设计得很巧妙，虽然知道云樱的腰围只有一尺八不到，轻盈地不满一握。
　　可微微得突起，还是瞒不过他专业的神测。
　　他知道，她怀孕了，而且是在她婚前，但那时他并不在她身旁。
　　她笑得很快乐，拉着夏颜飘飘然地，落落大方地介绍她的朋友。
　　他不快乐，一点也不，她说等待自己，却并没露出寂寞的神情，所以他不快乐。
　　或者，他该继续流浪？继续离开，不要回来，不要回来，继续逃避下去……
　　突然他想到车厢里的那个女人，那只布满针迹的丑陋手臂，那张洒脱得不算特美的面孔，那双大大得却无限美丽的瞳眸。
　　笑之风情璀璨，泣其悠宜怜心。

　　“看你手臂上的针迹，你该不会是吸过毒吧！听说你的钱是同同学赢来的噢！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是不是？”
　　“哎呀！你不要吃惊呀！告诉我是什么让你重新振作起来的，对朋友的死你又什么看法？他的父母难道没有恨死你嘛？要不是你，她也不会跟着男人跑到台湾去了。”
　　“徐静，你说什么呀？”云樱差点跳起来，真没想到她的大学同学会说这样的话，而她身旁的夏颜已面无血色了。
　　“我最近正好有个对她们这类人的采访，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都有职业病的。”
　　“那也不能说这种话，她是我朋友。”转过头拉夏颜，云樱果断地道：“走，燕子，带你去羽……”
　　“她身上穿的是P.LS的衣服。真没想到，你和那个大名鼎鼎的将先生也有一腿。”
　　徐静这个女人滔滔不绝的发挥她的职业病。
　　“吸毒毕竟是要花大代价的，作为一个学生，你是靠什么挣钱维持需要的？你辍学了吧……呵呵，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大学生。中专有毕业嘛？”
　　“够了，你不要欺人太盛。”
　　“云樱，我又没说错，这个女人她17岁的时候就和你老公在一起了。”
　　徐静朝垂头静坐的夏颜抛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一个有手有脚的大好青年，不好好读书，整天只知道和男人鬼混，不爱惜自己的青春，怎么，现在还没学乖嘛？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千金了啊，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整天装装可怜就以为男人能给她们天下的蠢女人们，整天只知道做梦，不靠实际争取的，真以为自己是小说里的女主角啊，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
　　“燕子，走，不要理她，她发神经……徐静等我回来收拾你……燕子，你不要哭啊……燕子燕子！”
　　“对不起，云樱！！对不起……”夏颜抬起头，在众人的目光中，竟然哭了。
　　瞳仁浮珠，水气漫漫地汇聚，迅速地集合成泪花，溢出，坠落。
　　一滴两滴三滴，弹落进裙间，瞬间吹绽。
　　柔美且尴尬的景致未停息，美丽就硬生生被人打断。
　　“哭什么哭，女人该自强！不要哭啊！！受不了你了……”
　　毕竟同样是女人，看到哭地停不下来的同胞，即便是再心狠的女人都会喊停，更何况徐静也并非恶意。
　　“喂喂！！你不要哭啦，STOP！！STOP~~！！！！！！！！”
　　拜托，资料里的女人可没眼前来的柔弱啊，还是个哭鼻子。
　　“你看你！！！”云樱气急地叫了叫，转身去掏纸巾。
　　转身后，噌地，愣在那里。她微微地吃惊，因将微朝她们走来。
　　一点点，一尺尺，一寸寸的接近，越来越近，飘然而至的诧异，已落在她们身前。
　　停下了。
　　“微……”她不住地启口，指尖却不由主地摸在肚皮上，指腹下的温暖与隆起，甜蜜而有悲伤的现实。
　　桌间的众人，早在夏颜哭泣的时候就没停下过议论，小声的低头说着，朝她抛去怪异的目光，此时面对这个突然造访的美丽男人，唏嘘声变成了讨论声——他是谁？
　　“你怎么哭了？”
　　他开口询问，身子跟着前倾，正好勾到夏颜的视觉高度。越过她的颈子，不期然但必然所见裙间匀散的泪花，抬头，不甚愉快地朝徐静瞥去。
　　徐静微微一怔，已经认出他是谁，正欲开口，将微抢先道：
　　“我们找你许久了。”却是对夏颜说的。
　　“怎么还再哭呢？我的衣服可不是为女人哭才做的。”
　　伸手揉了揉她的肩膀，顺势将她拉起。
　　坐旁的云樱突然煞白了面，面孔垂低，唇咬起，始终不愿说话。徐静见同学如此，正是不太满意地跳起来。
　　“你说是谁呢？这不是将先生嘛？要不是去年有幸在巴黎见过，还真猜不透这款白纱会是出自你手。”
　　将微哼了哼，嘲笑她：“你刚刚不是已经猜是我做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