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生》尘皎月

6、辅导作业

　　薄言走到班门口的时候，他们正在上最后一节自习课。
　　他在心里面想着，我进去就拿数学和物理，然后我从后门进去，火速拿完就走。那样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了。
　　规划完整个过程后薄言在心里默默地夸了自己一句，然后才透过走廊边上的窗户看着自己班里面的同学——
　　那些已经朝夕相处的近两年的同学或是奋力地计算着数学的压轴题，或是在做着雅思托福。他们班里面是华高里面典型的贵族班。
　　这个班里面许多人将来是要去国外的，真正能中考成功的没有几个。
　　他看着同学们认真学习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悄悄地推开后门踮脚走了进去。
　　他的座位本来就在倒数第二排，所以在刚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还松了一口气，他不想成为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围观，那会让他浑身难受。
　　现在没有人注意到他正是他希望的状态。但是他的千算万算忘记了那个“大喇叭”，当他走到他的座位那里时，坐在他后面的发小张默看见他难掩欣喜。直接大吼了一声：“言哥，你回来啦。”
　　声音之大连窗户都被震了几震，全班同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的一抖，饶是薄言这种做好心理准备的人也被吓的跳了起来。
　　然后他们见是薄言回来了，也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都转过头继续学习。
　　“操”，薄言抚着胸口的位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后就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张默压低声音说：“张大嘴，你大爷。看见你爹就这么兴奋吗，要不要再叫一声爸爸啊。”
　　张默听完这话立即小声地叫了一声：“爸爸。”那积极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叫完之后有什么天大的好处呢。
　　薄言扶额，他怎么就和这样的人成了好哥们呢。看看霍清澜交的朋友秦聿，再看看傻的一批的张默。
　　怎么他和霍清澜的差距大也就算了，怎么连他们交的朋友差距也这么大。
　　薄言不禁看向了站在走廊上的霍清澜。
　　只见他靠在走廊的墙边，左手插兜，右手搭在走廊边的护栏上。朝他的方向看去也只能看到霍清澜的侧脸。
　　薄言忽然发现霍清澜这个角度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教室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眼睫在脸上投下了一处阴影。高挺的鼻梁又增加了他脸的立体感。
　　他哥真好看，薄言对着他的脸痴痴地想。
　　霍清澜感受到了一束炙热的目光，他突然转过头看向薄言的方向，做了一个口型。
　　“还没好？”
　　薄言这才想起自己来是干嘛的，耳朵也瞬间通红一片，慌忙地从桌兜里找了要带的书，快步踏出了教室。
　　“我，我好了，走吧。”被走廊上的风一吹，薄言觉得自己耳朵没有那么烫了。
　　霍清澜看了一眼他的耳朵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抬步走了出去。
　　薄言在后面抱着几本书跟在他后面，他看着霍清澜宽厚的背影觉得格外有安全感。他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霍清澜在前面走，而他就在后面跟着，他走在自己的前面，保护他不受伤害。
　　但是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到底缺什么了呢。
　　霍清澜像是有心灵感应的转过身，自然而然地往回走了两步，牵起了他的手继续走。
　　薄言在霍清澜身后无声地笑了，这才对了嘛，记忆里他哥就是这么牵他的。
　　等到了他哥宿舍后，才放开他去洗手。男生的体温总是偏高的，这么一路过来他们两人手心都出了汗，但是这次他们出奇地默契，谁都没有先松开手。
　　薄言把书放到书桌上，然后也走过去洗手。
　　霍清澜洗完手顺道拿起搭在一旁的毛巾擦完手后又递给了薄言。
　　“擦完就来学习，别又找借口跑得没影了。”霍清澜为薄言收拾出了一片地方，然后又拉过来一把椅子。对着站在旁边的薄言招手示意。
　　薄言坐在霍清澜的旁边翻开放在最上面的物理5.3，看着面前的一堆物理公式不禁有些头痛，这都是些什么，为什么冰可以直接汽化，我为什么要算那个不规则物体的体积，我又不用它。
　　霍清澜见他拿着笔在那里呆坐了半天没有写一个字，便主动问他：“哪里不会，我给你讲。”
　　“……都不会。”薄言声音小小的，怕霍清澜嘲笑他。
　　突然薄言感觉到霍清澜拉了一下他的椅子。
　　“你拉我椅子干嘛。”薄言有些疑惑。
　　“不然我要怎么给你讲，我又看不到题。”霍清澜说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的不正常。
　　应该是自己多想了，薄言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那……那你讲吧。”薄言从旁边捞了一支笔过来，认真地看着霍清澜。
　　霍清澜看了一眼薄言就收回了目光，看向刚才薄言指的那一道题，略做思考就开始给薄言开始讲。
　　“这道题中求不规则物体的密度，它的质量很好算，题目中已经告诉了基本的数据了，我们只需要将数据代入公式即可。所以主要是求体积，我们可以将它的体积代换为……”
　　霍清澜清冽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加蛊惑，那种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声音让薄言一阵恍惚。
　　他悄悄抬起头看向了霍清澜，看着他的喉结因为说话而滚动，看着他的薄唇。
　　他们以后会分开吗？肯定会吧，他学习那么好，以后肯定是要去最好的大学的，说不定还会像他们班里面的那些同学一样去国外学习。
　　他们认识了13年，他从小就是在霍清澜的身边长大的，是他带着自己走过了懵懂无知的幼年时期，保护他不受任何人的欺负，教会他怎样保护自己。
　　他存在于自己13年生活中的每一处，他参与了自己所有的重要时刻。他已经习惯了霍清澜在他的身边。
　　他让他感到安心。
　　“听懂了么，”霍清澜讲完这道题之后发现薄言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顺手拿笔敲了敲桌面。
　　“啊……哦哦，听……听懂了。”薄言回过神来，也没听清霍清澜到底说了什么，只是急急地点头。
　　“听懂了就把这几道题做了吧，”霍清澜指着自己划圈的题，“十道题，每一道题五分钟，做完后我检查。”
　　说罢，就拿起了他自己的卷子开始做了起来，也不管薄言是什么反应。
　　薄言毕竟还是继承了自家父母的高智商，虽然听了一半就跑神了也不妨碍他懂得了这道题的解题思路。他只是喜欢玩，而不是真的笨。
　　他看着面前的几道题，沉思了片刻就开始落笔。
　　书桌上台灯的光落在他们的头顶上，他们两人挨得近在试卷上落下了一片阴影。
　　影子里的他们鼻尖相触，好似世间最亲密的人。
　　晚风越过窗户，穿过窗帘，轻抚着二人的脸颊，压下了少年的悸动。
　　分针转了将近一圈的时候，薄言终于扔下了手中的笔，向后伸了一个懒腰。
　　霍清澜转头看向他，“写完了？”
　　“嗯嗯，写完了，你检查吧”薄言收了伸出的两条胳膊，把书往他面前推了推。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霍清澜只看了一眼就对他说：“还不错。”
　　薄言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全对了，顿时激动的跳了起来，直冲到窗户跟前拉开窗帘大笑。
　　霍清澜起身，站在他后面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随后目光便被薄言露出的一节白皙的腰吸引住了眼神。
　　好白的腰，要是能在这腰上留下点印子，一定很好看。
　　霍清澜的眼神逐渐变暗，而薄言却对此毫无知觉。
　　直到薄言的肚子叫了一声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饿，于是他转过身看向霍清澜。
　　“哥，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薄言转过头真诚地向霍清澜建议道。
　　霍清澜失笑，“不然我还能让你饿着肚子去睡觉吗”
　　薄言瞬间窜到宿舍门口去换鞋，“那咱们快走吧。”
　　霍清澜拿起薄言进来时扔到床上的外套，“穿上，别着凉了。”
　　“哦，”薄言不敢拒绝他哥，委委屈屈地套上了外套。
　　走出宿舍楼，薄言抬起头问霍清澜，“咱们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霍清澜反问道，“嗯……”薄言沉思了片刻。
　　“烤肉”。
　　“晚上吃烤肉会腻，容易睡不着”霍清澜皱眉回答薄言。
　　薄言见他哥表情认真，于是换了一种办法，他趁霍清澜不注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哥～哥哥～清澜哥哥～我想吃烤肉，你就让我吃嘛。”一边撒娇还一边晃着霍清澜的手。
　　霍清澜听见最后面的那个称呼喉结忽然滚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薄言撒娇的样子。
　　他从小就是这样，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自己不给的话他就开始撒娇，也是用这样湿漉漉的眼睛抬头看着自己。
　　霍清澜缓缓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的时候开口说到：“好。”
　　他永远不会拒绝薄言。
　　他是他的软肋，也是他强大的理由。
　　薄言听见他答应之后在心里“耶”了一声，他就知道，每次只要他一撒娇，他哥就不会拒绝他了。
　　这招他从小用到大，百试百灵。
　　他知道是他恃宠而骄了，可那又怎样，他哥就喜欢这么宠着他。这是别人都没有的偏爱，只有他有。
　　于是薄言拉着霍清澜往校门口跑，“走走走，前两天咱们学校门口开了一家烤肉店，张大嘴去试过了，说是味道不错，咱们也去试试看。”
　　霍清澜被薄言带着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霍清澜给看门的保安说了一声，保安也认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按时回来。
　　于是他们顺利地出了校门，薄言拿着手机找张默说的那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