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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花开青丘 第003章:生如蜉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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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轩随他姐姐走后,奺娉又过上了以前独处的生活,不过,今朝不似往昔,这次她的心里有了牵挂。
“他真的能守约吗?”她纠结着,但是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脑瓜,握紧拳头。
倚仗着别人算什么本事,他若是忘了便让他忘,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裹紧被子,紧接着是拼命的咳嗽。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毛毛躁躁的闯进来一个婆子。
“用布把她裹上,带走带走!”
她被这一声惊响弄醒,迷迷糊糊只见双眼面前突然一片漆黑,只觉自己被罩在了什么布下,就被人抬走了。
过了不知多久,自己终于被放在了平地上。
“蓉姬娘娘,人已带到。”
奺娉还没得适应周围的光亮,就被人一个巴掌打倒在地。那瘦小的身躯怎能禁得住别人那么大的力气,倒地的同时也引起了阵阵拼命的咳嗽。
“没想到这贱人的孩子命还挺大。”奺娉在自己耳鸣中隐约听到。
“阿娘,这……便是我那九妹妹?怎么这样脏兮兮的,说出去旁人可不相信这是我们青丘的子弟。”旁边一小女孩挑挑眉,趾高气扬的说。
“一身贱骨。”蓉姬说道。
奺娉缓了缓神,跪在地上说:“见过蓉姬娘娘……”
“娘娘,若想将来一帆风顺,必须斩草除根。”一女长老说。
蓉姬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说:“当真我不知道吗?我瞧着别人也不稀管她,荷儿,你说怎么办?”
苏荷见她那洁白的毛色,心生妒忌,便说:”把她的毛给我燎了。”
蓉姬挑了挑秀气的眉,拍拍手,上来两个人把奺娉按住,不知运作什么法术,使奺娉变回了狐狸状。女长老打了个响指,一团火出现在她的指尖,随后向奺娉方向一指,那团火飞向了狐狸的背,瞬间燃烧了起来。奺娉痛得乱蹦乱跳,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可是无论向哪里逃窜,身上的火却依旧燃烧着。火一点点吞噬了她背部的毛发,皮肤被剧烈的灼烧。
房间中传来了烧焦的味道,蓉姬不喜欢这个味道,紧锁眉头,挥了挥手,示意把火给熄灭了。
女长老手一挥,火灭了,白狐没烧到的毛被熏成了灰色,被烧到的地方露出一片片血红色的嫩肉。
“拉出去,给我勒死!”
说吧,奺娉被人向门外拖去,她顿时心跳飞快,奈何怎样拼命挣扎着都无济于事。
自己真的要死了吗?
“住手!”一个年迈的声音传来,此言一出,抓她的人瞬间松手。
只见众人纷纷行礼:“老太太,五殿下。”
那老人苍苍两鬓经过时间的风化已然花白,但眼神里透出的那股威严,使蓉姬都不得一惊。定睛一瞧,她身后还站着一个少年,那人便是伍倾。
“九妹妹。”伍倾看到奄奄一息的奺娉,大惊失色,捂着嘴跑到了白狐身边。
“蓉姬!”老太太皱了皱眉,愤怒的眼神望着蓉姬。
“慈姑!”蓉姬张口欲言,忽见伍倾一副看穿的样子,自知理亏,也没说什么。
“把她拖下去,杖责五十!”
虽狐帝如今掌管青丘大权,但没人敢不听老太太的话。
“走,丫头,老身……带你回家。”
她险些被蓉姬杀了,幸好老太太及时来。是荣轩去求了情,老太太也最终心软,同意把奺娉接到自己身边抚养。
伍倾兴奋的与她说:“九妹妹,你晓得不?是那位章莪的殿下向祖母求情,她才同意让你暂居剓毓殿!”
是他!
“我快走了,我想了几天,我似乎可以先帮你个小忙。”
原来他指的能帮得上的小忙,是自己离开这个破屋子,以帝姬的身份重新回归青丘。自己何德何能,能遇到一个如此将自己放在心上的至交,她浅浅一笑,心头一暖,此时身上的伤痛竟也不算什么了。
她被带回了老太太的住处,老太太让婢女给她换身衣裳之后,连忙让她休息。老太太看着满身鲜血,狼狈不堪的白狐,心猛然的剧痛,右手捏作兰花指,蓝光慢慢的注入她的身体里,她背后的伤口愈合了,毛发也长出来了。
奺娉变回人性,只觉自己头痛欲裂,一动也不敢动。
“吩咐下去,赶快拿些药来给九帝姬。”老太太说。
那婢女看了看她,眼神有些许惊讶又有些许犹豫,顿了顿,说:“是。”
“咳咳。”奺娉张口欲言,忽然只觉胸部一阵疼痛,又连带起她一阵一阵咳嗽。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后背,慈祥的说:“小娉儿,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奺娉一愣,缓缓开口:“家……家到底是什么概念……”
老太太笑而不答。
这时进来了一个与奺娉年级相仿的小丫头,她看到奺娉的样子先是吓一跳,后是怒火中烧,连忙爬到床沿,说:“这到底是谁害的你?怎的这般心狠手辣!”
老太太看了看小丫头,对着奺娉说:“这丫头是你大哥在蓬莱回来的路上捡到的,问她来自哪里其言不知,只知自己名里有一彩字,我们便唤她彩儿。今后,你便照顾着九帝姬,等她伤养好了点,我便再选一些婢女与你们一起入住九灵殿。九灵殿是你母亲先前的住处,离我这甚近,也好时时照应着。”
小丫头笑嘻嘻的替奺娉允诺了。
待过了许久,奺娉的病好了,伤亦渐渐好了,只是留下了一道道疤,因此奺娉得到了一罐药,祖母说常用着,疤应该会消下去,她们也入住了九灵殿。
奺娉习惯性小心翼翼的走进九灵殿,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大厅两侧种了些奇花异草,只是长时间无人浇灌有些蔫了。
靠近竹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梨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之人。
“这是……阿娘画的?”小奺娉歪了歪脑袋,用小手轻轻触碰了下那张宣纸,突然身上一个激灵,忽然间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那画面上有一红衣女子笑盈盈的依偎在一男子怀里,待男子用手抚摸女子脸庞时,突然画面一转,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给了她一个耳光。
“哈啊!”奺娉猛地后退,腰磕在了花梨木桌上,疼得她吸了口凉气。
刚才……那是……
一阵风吹过,桌上的宣纸被吹飞,这才拽回来她的思绪,连忙跑去捡宣纸。
一张宣纸吹进了寝阁里,她随之而入,却看见隔帘后挂着一件件衣服,大多为赤色。奺娉只觉得红色到了那几件衣裳下的什么东西。
奺娉俯身蹲下,拨开衣裳的裙摆,出现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她轻轻打开它,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觉得很扫兴,正欲关上,里面却突然出现了一团紫烟,待紫烟散去,就出现了一张纸条。
奺娉拿起,看着上面有一排秀气的字:“生如苇草,世莫善于伏盾矣。能忍人之不能忍,须暂隐忍,蓄力退避,力到一战。”
“阿娘这是给自己写的,还是留下给我看的……”奺娉只觉有些心酸。
阿娘这一生到底是有多么艰苦,为何要离我而去?
奺娉的狐狸心疼的厉害,忽然撇下纸条,便飞奔而去,目的地是衷灵庙。
妖界每一个族皆有这样的一个庙,而那所谓的神灵,是在九天之上,甚至比天帝陛下的名誉还高的创世主。到底有没有,对此众生纷纭。
小奺娉慢慢的跪在神灵雕像面前,深吸一口气。
既而曰:“神灵大人,你不公平,何以我为有不幸之白狐?为何大家都对我敬而远之?为何……他们会欺负我?为何,阿娘会离我而去。”
委屈不甘的泪水流出,泪水顺着略显瘦弱的小脸,打湿了衣襟,她不愿擦干,也不愿停止哭泣。
“神明大人,您若能听见,请保佑奺娉……奺娉不求将来地位显贵,只求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奺娉仰头看着神灵,愿高高在上的神灵大人慈悲,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不知何时,她觉得身后好像站了一个人,她慌忙仰首,看见一个少年站在自己身后,可不见他面目,她感到很疑惑。
“您是?”
话没说完他便离开了。
“九妹妹,你怎么在这里?”是伍倾的声音。
奺娉看着五哥哥,不语。
“这天太冷了,你身体弱,快回去吧。”
为了让自己活得安稳,必须要学会隐忍。即使生如蜉蝣,也要努力活下去……
时间很快到了子时,外面突然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
“魅界来者在我青丘结界之外肆意游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魅界何时会如此躁动?”
“把他们赶回去!”
“他们似乎要攻破结界,他们要进来做什么?”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彩儿着急把奺娉叫醒,却怎么也叫不醒她。
“九灵殿快出来人!”
彩儿闻声,只好先不管奺娉,把门关的死死的,怕魅界的人闯进九灵殿伤害奺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狐帝拍桌大怒。
蓉姬看了看狐帝,低头说道:“这九帝姬刚算是正式回到青丘内部,这小鬼怎的全来了?”
狐后知道她这话是何意,抿嘴轻笑,说:“蓉姬说的事,我亦想过,只是疑惑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旁边一稚气未脱的帝姬冷哼一声,插嘴道:“你们不都说了,白狐就是灾星,你们这套婉转的说辞,傻子都能听出来!”
丹姬连忙拉了拉小女孩的衣角,训斥:“不得无礼!”
“赶紧把她撵回去算了。”
“谁说把小娉儿撵回去?”老太太虽身体年迈,但嗓音依旧洪亮,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进来,怒视四座,就连狐帝也一声不吭。
老太太狠狠敲了敲拐杖,说:“怎的?这小鬼们一来,全是小娉儿的不是?我早就调查清楚了,小鬼们是因为受不明邪气干扰才来到了我青丘附近……如此说来,那你们是不是还要怀疑小娉儿和魔界鬼界私通?”
“不敢不敢。”狐帝连忙说道:“母亲说的是,亦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狐后冷眼旁观,似乎想到了什么,张口欲言,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