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见面 ...
-
这是存在于无数个梦境里的画面。
这些梦境描摹了无数种他见到神明的场景，有高筑的祭台上立一仙人，他跪在地上抬头遥遥仰望圣洁的神明，望着如云中白鹤般的神明；亦有于深沉发绿的夜色里身着赤红朱衣的神明有感他的意念降世而来，身上萦绕着血腥之气。
诸多纷杂的梦里，神明或高洁或邪气，无论如何俱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哪里是现如今的、令人意想不到的场面。
景权洲素来是以自我为尊，哪怕是在这么多年里他如何殷切地渴望着神明，内里依旧是毫无敬畏之心，有的是汹涌澎湃的独占欲。
当他真正召唤成功之后，那汹涌的占有欲变得更加猖獗。
现在的神明在景权洲眼里就像酒鬼眼里的琼液、色鬼眼里的尤物。
这是他召唤出来的、玉中长出鲜血养大的一种懵懂无知的神明，是独属于他一人的神明。
景权洲两步走进房内，缓缓带上房门。
他的脸上带着笑，透着丝丝缕缕的疯狂。
期待了这么多年的宝物终于得到了。
景权洲站在暗色里望着被烛光照亮了半张脸的神明。
那是何等的颜色？
若是让人见了，搜肠刮肚也只能感叹：真个美。水墨观音难比。眉若画上墨痕浓淡相宜，眼眸灿灿比之星空。暖暖烛光洒在他的鼻尖，印上极艳的唇。
那神明慵懒地侧躺在榻上，一只手臂垫在脸庞，另一条手臂顺着床榻边缘垂着，身上裹着的是床幔垂下的丝纱，墨黑柔顺的长发、堪堪遮住身体的丝纱与神明充满肉感但又不臃肿的身体奇妙地给人一种神圣又温暖的氛围。
随着柔缓的呼吸，堆叠的丝纱起起伏伏，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
暗色笼罩着景权洲，但却未能笼罩住他眼底的神色，那是一种翻滚着的情感，浓郁黏稠得似乎要淌出来。
他有一瞬觉得，此等美貌的神明，合该收藏起来，让他永远保存这种姿色、这种状态。
似乎是感觉到了景权洲的存在，神明抬眸看向来人，神色淡淡，如天上的云轻飘飘，下一秒就会飘走。
景权洲凝视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有呼吸的“人”。这几月，他亲手雕刻出玉偶，日日夜夜对着玉偶说话，细致地把鲜血均匀地涂抹在玉偶身上，好奇能召唤出什么。
如今被他召唤出来的神明，不失所望，每一寸都长得无比衬他的心。
神明见到景权洲并无任何惊慌，似乎有一条线联系着他们，神明能够模模糊糊地感知到景权洲，且从心底就涌出阵阵欣喜。
他天生就亲近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景权洲走到榻前低头看着他，颀长健壮的身材遮住了烛光。神明被黑暗笼罩，抬起的眼睛却依然明亮。
他的眼睛跟随景权洲而动，垫在脸下的手伸直，然后翻身仰视逆着光的年轻帝王。
墨发柔顺地铺在床榻上，纯白的纱幔随着动作牵扯，露出了神明的胴体。
“为何朕的神明会这般出现在朕的床榻上呢？”
景权洲道。
他含笑，伸手卡住神明的下巴，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松松地陷进了神明温热柔软的皮肤里。
景权洲的体温格外的高，触摸上神明的一瞬间，他的手如炙热的炭落入了温凉的水中，莫名地让景权洲感到一丝舒适。
他的力道不大，可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般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感觉到束缚的神明摇摇头试图摆脱他的手。
未果。
只得望着景权洲，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他不会说话，宛如一张白纸纯净，任何人都能对其染成自己想要的颜色。
“唔唔……装榻……”神明牙牙学语。
他看着景权洲，摇摇头，试图解除那只铁掌的钳制。
不舒服。
景权洲抓得愈紧，神明挣扎得愈烈，甚至张嘴去咬他的手，咬住后不松口，但是因为尚且还不会收舌头，神明湿热的舌头贴在了景权洲的手上，甚至还舔舐了几下。
景权洲挑眉，用力捏住神明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唔唔……“神明的口水顺着景权洲的手流了出来，他伸出双手抓住景权洲的手。
“哦，朕忘了，你不会说话。”
景权洲松开他，接着扯过纱幔，细致地擦了擦手，他低头看着神明那副可怜样子，而后又给他擦嘴。
他着实喜爱着神明，可心中的破坏欲总是一下又一下地怂恿他，于是他只能忍耐。
不过神明受他召唤，心里对他本就有亲切，就算是景权洲这样对他，也只不过是撇撇嘴然后又向着景权洲靠去。
景权洲笑，他道：“真是格外的粘人啊。”
嘴上这样说，但景权洲心里确是极其欢悦的。
就这样，这是自己召唤来的，是用他的血温养出来的，是独属于他景权洲一人的，就该一直贴着他，靠近他。
景权洲笑着摸了摸神明的头，“乖孩子。”
神明不解，看着景权洲的眼神里满是好奇疑惑。
这么纯净的神明，他的所有应该都由自己支配，他的名字、他的性格，甚至于说话、走路都应当由他景权洲来教导。
他的一切，都是我的。
景权洲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满足感，那是一头巨兽，霸占了他空洞的心，是汹涌的巨浪，冲击在他的心上，令他整个人都酥酥痒痒的。
哈，多好。
景权洲看了一眼在暗处的神明，又看了一眼昏暗的烛火。他的寝宫里鲜少让内侍进来，很多事情都是他亲历亲为的，譬如点灯。
看着神明，他忽觉烛光暗淡，应该要更亮些。
于是，他点亮了寝宫里的所有灯光，又拿出了硕大如拳的夜明珠扔到了床榻上神明旁。
夜明珠甚多，大珠小珠滚落在床榻上，散发着柔和的光。
整个寝宫霎时灯火通明。
景权洲满意了。
他看向拿着夜明珠好奇摆弄的神明。
“如何？”他说，“这是朕特地命人寻得的。”
边说，他边往床榻方向走去，靠近床榻，他伸手抓住神明的脚踝，缓慢地爬了上去。
“喜欢吗？”
他靠近神明，扯过床上的褥子将神明包裹严实，然后坐在床上把神明拥在怀里。
景权洲个子高大，宽肩窄腰，斜长的眉，上挑的眼，浅麦色的皮肤更是衬得他英武万分，眼下他将声音放低，柔声细语地在耳边说话，换做任何人都会心跳加快。
可神明不懂，他甚至听不懂景权洲的话，只能听出他的语气温柔，于是也眉目弯弯，往后靠在景权洲的怀里笑。
景权洲低笑着环抱着神明，侧身躺到了床上。
烛光闪闪，寂静的寝宫里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和景权洲压低的声音。
神明翻了个身，面对着景权洲，漂亮得流光溢彩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景权洲，他的双手轻轻地捧上了景权洲的脸，左手的拇指摩挲着景权洲的眼尾。
他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该保持恰当的距离，也不知道同一个人躺在床上意味着什么。
神明诞生时懵懂无知，只知景权洲令他感到十分亲切。
景权洲微眯着眼，喉结微微震动，低低的笑。
“让朕想想，你是朕召唤出来的，是朕的血养出来的，那便跟朕姓，跟朕姓景，新生的神明如白纸素净，那名便唤素，如何？”
他凝视神明，“景素，倒也合适。”
半晌又唤：“景素。“
景素抬眸看他，一脸疑惑。
景权洲盯着他，用手摸着他的心脏，“景素。“
然后又抓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景权洲。“
…………
如此几次，景权洲松开他的手，而景素懵懂又自觉地把手放到了景权洲的胸前：“井……井……井权粥。“
素白的手放在小麦色的胸膛上，格外的显眼。
然后又放到了自己的胸前：“井树……”
景权洲愉悦地笑了。
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