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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冷宫修罗 ...

  •   六.

      “陛下,臣妾不懂您的意思,这就是普通的茶水...”,完犊子了呀!上官沅内心咆哮,只见皇帝慢条斯理解开了手帕,一双温润的眼眸深处生出锐利。

      “好啊,那你就自己喝干净了给我看看。”,皇帝还是在笑,可这笑怎么看都很吓人。

      “我喝...我喝不了,陛下,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事已如此,继续糊弄非常不明智,上官沅索性豁出去了,“回陛下,这里放的原是使人动情的药物,是臣妾一时愚昧,想留住陛下的心,这才...”,上官沅支支吾吾好歹说了出来,没想到又被对方在心口开了一枪。

      “是想留住寡人的心,还是担心寡人身有恶疾无法宠爱你啊?沅儿,我原本看你是小巧玲珑的孩子模样,还以为你很天真烂漫,没想到鬼心思不少,竟然敢给寡人下药。”,说着痛心疾首的摇摇头,皇帝从床边站起了身,看着像是快要召人进来的架势。

      “陛下!!!不是啊陛下!!!您听臣妾说啊!!!”,靠北,老子拼了!趁皇帝还没召人进来,上官沅火速扔了那茶杯,从背后抱住皇帝的腰,哭得叫一个地动山摇。

      “是那日殿选臣妾初遇您就一见倾心,念念不忘,又怕自己模样平庸,入不了您的眼,这才出此下策...臣妾以后都不敢了,从今日起臣妾去罚跪,抄佛经,然后...然后日日吃冷菜叶,您就饶了臣妾这回吧!”

      “罚跪,抄佛经,吃冷菜叶,这听起来也够可怜的。”,皇帝转过身瞧了瞧上官沅可怜兮兮的模样,倒也没发脾气,只是又笑得大有深意,“可寡人不想这么放过你。”。

      “那怎么罚您说了算,就是求您别杀我...”,又怕又气又委屈,上官沅努力憋着眼泪小声说道。要不是此刻这一嗓子嚎,他还不知道原来这身躯的主人是个典型的小泪包,眼窝子特别浅,根本兜不住眼泪。

      “说你是孩子模样果然不错,瞧这又哭上了。”,伸手帮上官沅抹去泪水,皇帝笑意不改,“寡人就罚你日日在院子里跑一个时辰,一月为期。到时会有人监督你,若跑不完就不能吃饭,沅儿觉得如何?”。

      “臣妾觉得...特别好。”,欧巴,若你穿到现代,真的可以去健身房卖课呢,上官沅努力收起哭腔,绽放一个他以为非常真诚的笑颜,“陛下超英明的。”。

      半个时辰后,后宫的石子路上多了三枚身影。

      “少爷,您都绿着脸走出好远的路了,还没消气呀?”,刚刚见上官沅满脸是泪的推门而出,小环吓得半死,结果又听洪运说陛下心情不错,特赐美人步行回宫,于是只好和小镯一起低头跟着自家主子出来了。

      “没有,我的内心依然在燃烧。”,还以为这皇帝是个阴晴不定的炸药包,没想到是个滑不溜手的狐狸男,上官沅边徒步边使劲拍着刚刚抱过对方的手臂,他觉得晦气。还恶疾,你快别埋汰人家恶疾了,你就是不举!

      “听说但凡能活着从风雨楼出来的宫妃,无一例外会被皇帝宠爱一阵子。”,小镯听觉敏锐,刚刚她最先察觉到屋里的动静不对,奈何风雨楼一众的太监侍卫,盯得她和小环两人根本错不开身。

      “然后还得死是吧?”,气喘吁吁站住,上官沅瞧瞧天上的月亮,又低头看看自己沾满了灰的大号绣鞋,心里更加不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举,撕人衣服跟狗咬骨头似的...咱们这是走到哪了?”。

      “看样子是沁林夹道,前面右转再走上一会就到咱们宫了。”,小镯刚答完,却忽然听到一丝奇异的响动,“主子小心,这有旁人。”。

      “都这么晚了,也不会有干活的杂役了吧,难道是闹鬼?”,上官沅才刚说完就听到小环惊叫一声,他顺着对方目光看过去,感慨真是晚上不能说鬼,那冷不丁窜出来的一团黑影还真有点惊悚效果。

      而且这鬼影居然十分灵巧,看来鬼界也很内卷,上官沅在惊悚氛围中不忘感慨。

      “主子,小环,你们别怕。”,宫里不能用剑,但小镯贴身藏了把短刀,她冲那身影喝了一声便要用刀刺过去,“哪来的贼人,站住!”。

      “小镯,别伤了他。”,就在这时,上官沅却从一抹月光里看出了那影子的破绽。哪有鬼会哆哆嗦嗦发抖啊,他示意小镯先把短刀收起来,冲那发抖的黑影走了过去。

      “别怕,我是如福宫的嵌美人,你是哪个宫的?”,靠得更近后几人才发现“鬼影”的真面目,竟是个身型瘦弱的小太监,瞧着也就12,3岁的样子,他发着抖紧紧护住怀里的东西,瘦小的脸上只有一双眼大得出奇。

      “你这怀里的是馒头?”,见粘满了灰的馒头被那孩子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上官沅怜心顿生,他让小环拿出贴身带的零食荷包,里面还有几块绿豆糕,“这是绿豆糕,你拿去吃吧。”。

      “谢谢美人。”,小太监终于开了口,嗓音有着少年人变声时的沙哑与青涩,“奴才名叫小猴,是...是负责打扫沁林夹道的,今日实在是太饿了,才...才去膳房偷了几个馒头,求美人不要告诉别人。”

      “我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只是你怎么这么诚实啊。”,上官沅失笑,虽然小猴这个年纪的孩子宫里比比皆是,甚至连厉珩身边的金石也是差不多年纪,但却只有小猴身上还有着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孩子样。

      “美人对小猴好,小猴就应该和您说实话的。”,虽然喜欢绿豆糕,但小猴却珍惜地也抱在怀里,不舍得直接吃。

      “真是可爱。”,摸了摸小猴的头,上官沅忽然忘记了刚刚在风雨楼里的憋屈,“我也是刚进宫不久,不晓得这宫里的规矩,如果我和你们管事的要了你去我宫里伺候,你愿不愿意?”。

      “这...小猴愿意...愿意的!”,听到上官沅的话,小猴惊喜地睁大眼睛,几乎要哭了出来。他和其他小太监一样,是家里遭灾穷困才被迫进来的。只是他不如别人能言善道,领到的差事都又苦又累,吃不饱肚子。

      “那就先跟我走吧,只是以后到了我宫里,这偷食物的习惯...”,上官沅还没说完,小猴已经羞愧地低下了头,可没想到对方接下来的话居然是,“可要发扬光大才行。”。

      “啊?”,小猴愣了,被上官沅的笑脸感动得又要哭出来,“...美人说什么小猴都听,就是要小猴去偷膳房的烧鸡,小猴也一定给您偷来。”。

      “真是有悟性的孩子。小镯,既然陛下要赏赐下人到如福宫,你到时就和常顺公公说一声,小猴这孩子以后就在咱们宫里当差。”,上官沅笑得更开心了,他想起前世自己有个表弟,也很可爱乖巧,小时候他常带着弟弟出去疯跑疯玩。只是后来两家的关系变差,他们也没再联系。

      本来这一路有了小猴的加入变得挺温馨,可下个路口时上官沅还没转身,就被划破寂静的一声凄厉惨叫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回事?”,这次难道是真的闹鬼了?上官沅侧头看向小镯,然而居然是小猴先开了口。

      “主子,这是冷宫传来的声音,我扫夹道偶然晚归时也能听到的,师傅说冷宫里都是疯女人,最喜欢在半夜里哭叫。”

      “不对,这听着不像是发疯。”,可能人有时候是会作出些异常举动,比如此刻的上官沅竟然向着冷宫的方向走了过去,他说不清自己是为了好奇还是...

      为了那女人的尖叫里有着一声“厉珩”。

      “主子,您别过去。”,小环想劝,却发现劝不住。他知道自家少爷的执拗劲上来是十八匹马都难拉,于是也只好紧紧护在他身旁。

      果真是冷宫,还未到宫门口就感受到一丝不寻常的寒气,上官沅犹豫着靠近那宫门,见宫门大开,牌匾上写着的“汲泉宫”三个大字在阴冷的月色显得非常诡异。

      “主子,您小心脚下。”,小镯说着,悄悄将短刀握在手里。

      女人的尖叫声不止,尖叫之余还凄厉地哭骂着,满嘴阉狗阉党不得好死,听得人心里发麻,脊背生凉。

      上官沅寻着那声音一步步走得缓慢,他告诉自己只是远远看一眼就走,但当真相赫然出现眼前时,他还是惊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多亏身边三人都及时稳住了他。

      只见入目之处的冷宫院落里,一个似是太监打扮的人正将根绳索死死套在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的某个女人脖颈,而其他几个同样打扮的人则分边拽住她的手脚。

      “美人,他们都是云安阁的。”,小猴轻轻说着,眼里都是鄙夷。

      “可穿着怎么不同....”,上官沅知道这事和云安阁有关,很简单,因为那被女人凄惨辱骂的阉党之首,督公厉珩正坐在院落里悠然饮着茶,他身边有金石,还有其他几位和金石相似服制,身绣诡绝走兽的,想必也是厉珩手底下的。

      但动手制住那女人,套绳索和扎银针的都身穿太监服,这让他不解。

      “美人,你有所不知,云安阁里的阉党和我们这些太监不同,他们都听厉掌印的调派,又有太后在背后撑腰,所捞的油水向来不少。于是有许多太监想出人头地,就偷着帮云安阁做事。”,越说越鄙夷,小猴的孩子面孔板得死死的,“别说杀人越货,哪怕要交出自己父母的命都肯,他们就是帮无恶不作的混蛋。”。

      就在小猴义愤填膺地小声说着时,院里的厉珩开了口,“芸妃娘娘,您骂了臣这许久,可还有别的话要说?”。

      “呸,我同你这腌臢东西没什么可说,有种你让那老不死的毒妇亲自到这来,她不是一直要看我如何惨死吗,现在可是如愿了!”,被压在地上,身上各穴扎了深深的银针的女人惨痛地怒骂道。

      “也罢,那就送芸妃娘娘上路吧,记得先下金针,别辜负太后娘娘的恩赏。”,开口的人声音里只有冷酷漠然。

      “是。”,一太监领命抽出金针,走到已剩下半口气的芸妃身后,忽然间狠狠将那针对着芸妃头顶的百会穴刺入,从芸妃异常痛苦的惨叫声中就能听得出那力道有多准,多狠。

      芸妃痛地口吐鲜血,几乎要支撑不住,然而脖子上的绳索也恰在此时收紧,她满脸涨红地想用指甲去挣那绳子,却只能越来越窒息。

      “...咱们走吧。”,虽然之前也是28岁的成年男人,但亲眼见证这么凶残的杀人现场,上官沅还是忍不住浑身冰凉,连小腿也有些发抖。

      可就在他要离开时,身后却突然有话传来,“嵌美人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声音清朗如松间轻风,也寒哑如刃上冰雪。矛盾又自洽,动人也骇人。

      上官沅撑着身子站住,转过头时才对上厉珩的双眼,就觉得浑身都冻透了。

      他由衷地感慨那九千岁的脸在月光下更是俊美无暇,可也觉得此刻散发出刺骨寒意的对方才是真正的修罗恶鬼。

      远胜过风雨楼里的帝王万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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