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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拨拨曲》 ...

  •   十三.

      “拨...拨...拨什么曲,用什么拨?”,在场诸人都傻了,小环连怕都忘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少爷握着那根银筷子伸向了琴弦。

      只见上官沅坐下后一手按着弦,另一手则握着根细长银筷在琴弦上下拨弄,先不说弹的是个什么曲什么调,就这阵仗都没人见过。

      “督公,她不会真失心疯了吧...。”,金石已经回到了厉珩身侧,他现在感觉那位台中央的嵌美人已经远超荒谬,让他一时间都不好品评了。

      “你见过哪个疯子能这么处心积虑地编排自己亲爹?”,又饮尽一杯酒,厉珩深冷的面目有了丝薄温,“之前小看她了。”。

      “督公您这是喝醉了。”,怎么就小看了,金石不服气,他不觉得那上官沅有什么高深计谋,顶多是装疯卖傻,市井做派。

      听了此话的九千岁大人却难得的纵容,狭长的眼里有春寒涌动,瞧得见台中央上官沅嘴角的窃笑,也看得清高位上年轻帝王眼中的兴味,“今夜好宴,自当醉一场。”。

      而台上拨琴的上官沅可注意不到旁的,反正他就照着记忆里看过的巴西拨铃拨琴演奏一顿胡乱扒拉,撒完疯还非常优雅地收起筷子,起身行了个礼,“臣妾演奏完了。”。

      可想而知台下是不会有人高喊“bravo!”的,于是一时间又陷入尴尬的寂静,忽然间兵部侍郎朗垌开了口,“臣敢问嵌美人,这一曲无形无神,究竟是想表达何种意境?”。

      “自然是天人合一的意境,怎么,大人您竟不知?”,上官沅想好了,反正只要是不认识的官他一律统称“大人”。

      “那臣也敢问嵌美人,您手中那根不过是进膳所用的银筷,如何能用来弹奏如此珍贵的古琴呢?”,礼部侍郎宋徽紧接着开口。

      “这看着是银筷,其实是拨琴专用的琴棒,怎么,大人您也不知?”,这让人熟悉的烦躁是怎么回事,上官沅想撇嘴,还是努力忍住了。

      “臣斗胆直说了,嵌美人您这一曲当真是怪异至极,于宫宴中演奏实在不妥。”,户部侍郎高瞻继续补刀。

      “《拨拨曲》这名取自音译,传闻是异域某部落祈福时所奏,有取悦天神,求其降临福泽之意,我弹此曲正是取这吉祥意兆,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怎么,大人您都不知?”,三声“您不知”由表面谦和懵懂的上官沅口中所出,打得三位重臣脸疼气不顺,但又碍于宫宴场面,不能多辩。

      “陛下,您觉得如何?”,孙皇后不打算开口做这个恶人,于是就看向身旁的司徒昀。可他只是含笑不言,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得上官沅心底窝火。

      笑笑笑,我看你以后别叫司徒昀,改名叫司徒笑或者司徒眯眯吧。一开始上官沅早已经想清楚,反正今日都是要丢人,索性就丢他个理直气壮,死不悔改,他才不会管那些中老年腐朽指责什么。

      可皇帝不语,一时间众人都不好接话,连上官沅站在那台中央也替他的脸皮累得慌。

      不想腐朽群臣中竟忽地传出声淡然的喝彩,一个“好”字,两声不轻不重的掌,叫那些厌的恨的嫉的嘲的眼光齐齐聚在那面如春山,心胜炼狱的九千岁身上。

      而随着他这一声好,除几位王侯将相外,其余的朝臣们也都零零落落地跟着附和起来。

      太后长孙虹数年来把持朝政,就算近两年常称病不太现于人前,仍威势不减,经她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又有几个敢不给面子。

      帅归帅,苏归苏,休想拿这个抵了你在我脖子上留下的指印,上官沅心里这么想着,眼却忍不住往厉珩身上瞟。

      上官沅其实不懂九千岁的用意,可也觉得并不要紧,在场的人哪个心里没些阴谋诡计?不过是你借我的刀,我攀你的梯,今日相斗明日又可联手。

      他只怕这个冷暖参半的春夜逝去得太快,让他来不及好好记住那双让自己心跳不已的眼睛。

      “嵌美人,你过来些。”,就在上官沅忍不住地看了好几眼厉珩时,皇帝开了口。哪怕被区区一个朝臣占尽了风头,他的笑容依然不改。

      “是。”,您可别耍昏招,是他先撩我的,上官沅觉得自己有点难。

      “你这曲子弹得很好,可想要什么赏赐?”,就如那日让上官沅自己定封号,此刻的司徒昀也要她自己讲出心中所求。

      “回陛下,臣妾觉得坐在末位总有些冷,吃什么都没胃口。”,酒壮美人胆,上官沅眼角薄红,笑意无辜,“倒是荻昭仪姐姐这位子看着暖和,让臣妾很是羡慕。”,说罢用手指向慕容荻所在的位子,看她怒目,上官沅笑意不退。

      “好,既如此,那就封嵌美人为昭仪,半月后行册封礼吧。”,一个敢提,一个敢应,司徒昀这恩赏瞬时激起千层浪。而坐在那的慕容荻本就气不过,又因为襄王爷犯了旧疾没能参宴给她撑腰,这会竟是悲愤交加,哭都哭不出。

      趁着一片乱糟糟的,上官沅匆匆回头瞥了眼厉珩,发现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面孔,于是无趣地回过头来。

      可没想到久久沉默的宰相上官敖居然慢慢起身,向皇帝行礼,“臣谢过陛下对小女的厚爱。”,倒也唱全了今日这一出“父慈女孝”,也暂时平息了一众朝臣的非议。

      在场的上官缇始终不发一言,她今日很是稳重,不仅没有如往日般附和上官芳将自己那个卑贱的弟弟数落地一文不值,也没有凑到父亲身边煽风点火。

      她只是始终瞧着坐在薛老将军身旁的薛直,见他从看到上官沅出现时的面露狂喜,到后来听皇帝册封上官沅时的目中悲痛,心里也像被油锅煎烫了好几回。

      “直哥哥。”,散了宴席,见薛直又饮下一杯酒,上官缇走了过去,“我曾和你说过他真实的心性,你却从来不信我,如今你可看得清楚了?”。

      “他是身不由己的,他也不想...”,话刚出口,薛直只觉得胸口撕碎了一般的疼,一壶酒根本不够,他恨不得将自己都泡在酒里醉死才好。

      “直哥哥何必骗自己,他若不想谁又能逼他出尽风头邀宠献媚,还好陛下不知...”,话说到这,哪怕向来骄纵如上官缇也不敢继续。

      她和宰相府所有人都没想过有朝一日那个命比草贱的上官沅居然能在这宫里争出一片天地。他早该饿死冻死,被后宫的手段整治死才对啊。

      “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反正你们从来都看不起他。”,说罢薛直站起身跟上父亲背影,他知道父亲已经动怒,而宰相怕也好不到哪去。

      “直哥哥!”,上官缇恨得要命,如今薛直当着女眷们的面就能撇下她要她没脸,以后要是成亲了,怕是...可转念一想,她又面带微笑地抬起头,理理裙摆走向上官芳一行人。

      既然这人是她中意的,这门婚事是她要的,那么日后哪怕心碎成千万片,她都不能被旁人看了笑话。尤其是上官沅那个贱种。

      “这是有人咒我。”,而此刻的上官沅恰好打了个喷嚏,“或者就是有人想我。”,难不成是厉珩吗?他被风吹得酒劲上头,忍不住花痴地笑了两声。

      “主子这是醉了,咱们快点回去。”,小环有些担忧,虽然上官沅没注意,可她刚刚瞧见了几回薛直看过来的眼神,直白浓烈,让人心底有些不安。

      “喝了几口假酒而已,醉什么啊。”,春夜微醺,春风得意说的可不就是现在的我嘛,上官沅撑着笑脸打了个哈欠,不想身后匆匆的脚步声却格外恼人。

      “哎呦嵌美...哦不,嵌昭仪,您可让奴才我好找。”,一路小跑过来的正是总管太监洪运,他见上官沅面有醉色,心道不好,却还是要宣陛下的口头旨意,“陛下召您去风雨楼呢。”。

      “...哦,啊?”,都喝成这样了还不让人睡个好觉吗,周扒皮都没这么卷过长工。换做平时也就算了,此刻的上官沅很不想去风雨楼,“公公,我这...一身酒气,怕是冲撞了陛下,要不您帮我和陛下说说,明日我再去行不行?”。

      “嵌昭仪,您可这是为难奴才了,陛下的旨意谁能不遵啊。这样,眼看着离您的寝宫不远了,您回去快些收拾一番再去风雨楼面圣,奴才也先托人回去给陛下传个话,不然咱可都活不过今晚呐。”,洪运这话有吓有劝,但基本是实话。

      “既如此,那就谢过公公了。”,生活就他妈是场泥石流,躲是躲不过了,索性就和那泥巴凑合过吧。

      上官沅谢过洪运,转过脸无声咒骂了司徒昀一路。就在行色匆匆时,他竟和迎面一个奔过来的小宫女撞了个满怀,那小宫女行礼后匆匆跑远,而被小环和丹霄及时扶住的上官沅则满脸懵逼,酒也醒了大半。

      不对劲,上官沅懵了片刻后清醒过来,伸开掌心,赫然是一枚药丸形状的东西。

      “是蜡丸。”,小镯动作快,取出蜡丸中的字条递给了上官沅,只见上面写着“明夜子时,潋滟堂见。薛直亲笔。”。

      “小环...这是薛直的字?”,应付喜怒无常的帝王和心狠手辣的九千岁时,上官沅尚游刃有余,可一想起薛直毕竟是真正的上官沅心头初恋,他就有些两难。

      “主子,看着像是。”,心头的不安成了真,小环替上官沅忧虑不已,“这...主子,您要去吗?”。

      “不去不行吧,总不能让他找到我宫里来。”,将沾满了掌心汗的纸条放在小镯递来的火折上烧成灰烬,上官沅心里明白,躲是躲不过的。

      “潋滟堂是早年先帝在时为安置进宫唱戏的戏班所建,可太后娘娘不喜欢戏文,于是先帝死后那里就荒废了。”,小镯冷静说着,将火折收起。

      “听着就是分手局最佳场所。”,短短时间里酒气已消了大半,上官沅收起了内心的思虑,“很适合和前任摊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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