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春天》柏熹

4、4

　　秋去春来，云晚逐渐面临中考，而云晨也即将升入高三。
　　云晚成绩名列前茅，且一直很稳定，云父云母对她的学习也没有多大担心。
　　晚上吃饭时，云父问：“晚晚打算考哪个高中啊？”
　　云晚低头吃菜，还没咽下去，云母抢先开口说：“就去四中吧，晨晨也在，你们相互也有个照应。”
　　云晨也同意：“对，就考我们四中吧。四中分数线虽然高，但以你现在的成绩绝对没问题。”
　　云晚低头扒饭，闷声点头。
　　夏至来临，六月份中考，七月份出成绩填报志愿，再发送录取通知，云晚毫无悬念地被四中录取了。
　　云晨高三早开学，每天定点去轻轨坐三号线直达学校。
　　云晚开学当天也被云晨带着一起去坐轻轨，同行的还有云晨的两个同学。
　　云晚沉默寡言，在一旁静静地听她们聊天。
　　轻轨车厢人多拥挤，空气不流通，云晚背着书包被挤在角落里，闻着沉闷的车厢气息，只觉一阵难受。
　　她不想坐轻轨。
　　连续坐了一周轻轨以后，她终于忍不住向云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坐轻轨？”云母正在收衣服，回头看她，“那你坐什么？你和你姐姐一起坐轻轨也是相互照应啊。”
　　“太闷了。”
　　云母叹气，把衣架上的衣服取下来，说：“是你太闷了吧。你要是跟你姐一样开朗点大方点，在哪儿待着都舒服。”
　　云母只以为是她太内向，跟云晨和她那几个朋友处不来，闹了不愉快。
　　云晚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她用手机地图软件搜了去往学校的公交车路线，决定从下周起一个人去坐公交。
　　早班的公交车人不算多，云晚上车的这一站靠前，上车的时候车里还有许多空位。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出神。
　　公交车开过两站，云晚身边的位置有人坐下，她还没回头，那个人就拍了拍她的肩。
　　云晚转头看去，一双明亮的笑眼直直地看着她，她的心猛然间漏跳半拍。
　　“你也坐公交车？”魏庭逸开口，把头靠着靠背，他笑得懒洋洋的，还带着点倦意。
　　云晚愣怔着点头，转过头去不看他，余光却止不住地往他身上瞥。
　　他身上有沐浴液的清香，干净而清爽，盈着少年人的蓬勃气息。
　　“我现在也是你的学长了。”魏庭逸半开玩笑，“你是不是也该这么叫我一声。”
　　云晚纠结地攥紧手指，摸不清他的玩笑，片刻后启唇轻喊：“……学长好。”
　　魏庭逸笑起来，胸腔轻微震颤，他说：“你也太乖了吧，和你姐姐完全不一样。”
　　云晚捏紧指间，耳廓微红，问：“我姐姐什么样？”
　　魏庭逸沉默了几秒，然后说：“要是你姐的话，估计会想打我。”
　　云晚憋了口气，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这样吗？”
　　魏庭逸没想到她会这样，还一脸诚挚地问自己，立马起了逗弄的心思：“你这太轻了，不够重。”
　　云晚皱起眉，垂眸看自己的手心，像是在犹豫。
　　魏庭逸把手臂移过去，调侃着说：“不打算再打一下吗？”
　　他的气息猝不及防笼罩过来，云晚一惊，反应过来时手已经重重拍了过去。
　　这回力道确实重了许多，但对于魏庭逸来说仍然是挠痒痒的程度。
　　他叹笑：“好啦，你这力气是真的小。”
　　云晚不想再理他，转头去看窗外。她的脸颊和耳廓都已经被熏红，心跳狂热颤动着，指尖也不自觉压进指肉里，泛出红印。
　　接下来的几周里，云晚偶尔会在公交车上遇到魏庭逸。
　　她习惯性坐靠窗的位置，如果身旁没人，他会自来熟地坐到她旁边。
　　有时魏庭逸会出声逗她，或者聊点学习生活方面的事，有时也会因为太困太乏闭眼眯觉。
　　云晚坐在一旁看他，他阖着眼把头靠上靠背顶端，头发松软，睫毛纤长浓密，鼻梁挺拔，下颚线利落分明，皮肤在日照里更显白皙。
　　她止不住地心动，趁着他睡意朦胧大胆地看他。
　　魏庭逸并不会知道，他之所以能够很凑巧地在公交车上碰到云晚，都是因为她通过好几天掐着时间到站等车总结出来的规律。
　　她怀揣着甜蜜又酸涩的怀春心思，制造着这些能和他接触的机会，只是为了能够多见见他，多和他说说话。
　　她不敢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她怕她会迎来和云晨一样的结局。何况她永远无法做到像云晨那样自然着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和自己表白失败的对象做朋友。
　　她那么内向，那么无趣，不会找话题，也不懂得怎么聊天，如果这个窗户纸被捅破了，她和魏庭逸的关系只会进入僵局。
　　她不希望有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