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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大理寺迅速清点登记了在场的人员,不到一个时辰,现场秩序疏通,尸身将带回大理寺进一步查看。

      谢清一直靠着角落的柱子看大理寺的人忙进忙出,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谢浔已经被谢清遏令回府,沈辞舟吩咐完下属,转身看到谢清垂目沉思的样子,略有踌躇,走过去对谢清道:“此间事还需后续查探,谢将军可有高见?”

      谢清摇摇头,说:“事出突然,我并无什么头绪。这是大理寺的长处,我只会舞刀弄枪罢了。”

      沈辞舟轻声道:“谢将军智勇过人、七窍玲珑,何须如此自谦。”

      谢清挑眉,沈辞舟说完这话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侧过脸。

      谢清觉得挺有意思,他看上去对这婚事不仅不反对还挺满意的。

      晨起暖阳从天井照入楼中,恰落了几分在沈辞舟温润的侧脸上。谢清还当真想了想,若以后成了夫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得个便宜温柔夫婿怎么看也是她赚了。

      两人步出探云楼,楼外聚集看热闹的路人都已散去,谢清看到楼前负手而立,微微仰头注视着探云楼的人,顿时停下脚步。

      沈辞舟落后她一步,感到谢清变了神色,便注意到面前之人。

      崔衡身着玄色衣袍,头戴墨玉发冠,衣袖上浅浅绣着连云纹饰,腰间坠着一弯月形玉佩,如同来自幽冥的使者,周身冷肃如冰,面上无波无澜,瞧不出情绪。

      过路的行人自动绕开崔衡站着的地方,不少人认出他,互相私语,隐隐能听到两声“奸相”。

      在谢清两人出来后,崔衡的目光便从探云楼缓缓移到二人身上。

      女子卸去将袍,换上平常女儿服饰,不施粉黛,只一根玉簪挽了头发。身旁的男子身如松竹,温和内敛,看上去是极为般配的一对,钉子般扎在崔衡眼中。

      谢清一见崔衡,势必是不能心平气和的,她吊儿郎当地道:“这不是崔相爷吗,怎么哪都有你,莫不是相爷如此不吉,去哪哪就出事?”

      沈辞舟默然瞧着谢清翻天般的情绪变化,向崔衡见礼:“崔大人。”

      崔衡淡淡开口:“谢将军、沈少卿,好巧。”

      谢清嗤笑,崔衡这厮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崔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又转了一圈,道:“崔某可是要恭喜沈大人好事将近了?”

      谢清皱眉,虽说此事没什么见不得人,可从崔衡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周身不快。

      沈辞舟有些犹豫,不敢直接承认,怕谢清觉得冒犯,踌躇之间,谢清已然开口:“崔大人好快的消息,竟连宫里都有门道。”

      崔衡丝毫不乱:“谋生手段罢了。”

      谢清不想他直接承认,一时语塞。

      崔衡触到她薄怒的神情,反倒觉得有些愉悦,他许久没见过她对着他有如此生动的表情了,好像能找到一些从前跟在他身边的谢清的影子,好像她眼里还全部都是他。

      崔衡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昨晚的伤口又有些裂开。

      沈辞舟对崔衡问道:“相爷可是为探云楼命案而来?”

      “不过是恰好路过,就撞见大理寺办案。”

      沈辞舟如实说:“死者是户部郎中严怀生。”

      崔衡浅笑问道:“沈大人可有眉目了?”

      沈辞舟摇头:“并未。严大人看上去是中毒而亡,可粗粗验过他所食饭菜并无毒,恐需要仵作剖尸查验。”

      崔衡似是有了莫大的兴趣:“年节当头朝廷命官当街枉死,若处理不当可是大理寺失职啊。”

      谢清呛他:“难不成你有什么高见?”

      崔衡收了那丝笑意:“沈大人断案如神尚且没有头绪,何况崔某。”

      “原来也有相爷不能的时候,我还当相爷多了不得呢,跑这来指指点点。”

      眼见崔衡脸色又沉了几分,沈辞舟温声制止谢清下一步挑衅:“下官正要回大理寺,相爷可要一同前往?”

      谢清听他开口,当真收了话头,崔衡冷眼看着,嘴上道:“我怎好打扰二位。”

      谢清忍不住:“你又什么毛病?”

      崔衡皱眉不语,墨黑的眼眸深深注视着谢清。

      谢清望进那如海般波涛暗藏的目光里,突然气势便低了一些,仿佛又回到少时她闯了祸惹他生气时,他就是这样默然不语地注视着她,每回她都忍不住想,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他眼里好像有很多的话但却总不和她说明呢?

      崔衡终究没说什么,甚至连表面地客套都懒得做便离开了。

      谢清在崔衡转身的一瞬,瞥见他背在身后的手上绑有白布,隐隐有血迹渗出。

      她看了一会,移开了视线。

      沈辞舟亦随着谢清的视线看了过去,随即又将目光落到谢清身上,女子眼睫飞快地颤了一下,快到叫人疑心是不是看错了。

      沈辞舟低声询问:“谢将军可要同我一起回大理寺看看仵作验尸结果?”

      谢清应允:“走吧。”

      大理寺在城南,门口两个石狮子威武不凡。

      谢清头一回进大理寺,大理寺卿年事已高,已鲜少露面,是以多为沈辞舟这个少卿处理各项事务。

      沈辞舟邀谢清在前厅坐下,一旁早已有人奉上茶水。谢清尝了一口,嗯,喝不惯。

      沈辞舟见谢清只尝了一口便放下茶盏,还略带点嫌弃的将茶盏推远了一些,笑道:“谢将军再略等会,仵作应该很快便能呈上结果。”

      谢清颔首。

      沈辞舟在对面落座,一时室内寂静,两人独处,沈辞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谢清,大大方方地便问他:“沈大人想必知道宫里的意思了?”

      沈辞舟猝不及防她直接指明,面上有些羞涩,只道:“是。”

      谢清觉得有趣,这位“便宜夫婿”面皮这么薄,方才在探云楼那沉着冷静的样子荡然无存。

      她接着道:“你知我处境,碧落关短时间内我是不能抛下的,是以沈大人若想早日成家,我恐怕是不能如你所愿。再者,我是武将,寻常女儿的温顺恭敬约莫是学不来,但若沈大人不嫌弃,我自会尽我所能做好我分内之事。”

      沈辞舟忙道:“何来嫌弃一说,将军是人中龙凤,我亦不急于一时。”

      谢清粲然一笑:“好。既说明白了,那便相处试试吧,我料想沈大人会是个顶好的夫婿,即使不是我也定能婚姻美满、子孙满堂。”

      沈辞舟面带薄红,不敢直视谢清的笑颜,自然没有留意到谢清话里隐义。

      恰好仵作来报,沈辞舟收敛神色,接过仵作手里的验尸公文。

      仵作说道:“就死者生前所食食物来看,并未发现有毒。且其身上皮肤、衣着等也都不曾发现有染毒踪迹。但死因的确是因为毒发身亡,此毒攻心,致死者心梗而死。下官百思不得其解,若是心梗而死,那合该是快速毒发之兆,可却找不到一丝接触过毒药的痕迹。倘若不是今日中的毒,那又是因何突然毒发?”

      沈辞舟问道:“现场可发现有什么痕迹?”

      一旁跟随而来的大理寺官员回道:“并没有发现什么。”

      “可知道此毒为何?”

      仵作摇摇头:“下官只会验尸并不精通毒药,此毒下官也不曾见过,恐要医正来看过才知晓。”

      沈辞舟吩咐道:“请太医院刘医正前来大理寺。”

      他又转身对谢清道:“谢将军如此关注此案,是否有什么线索?”

      谢清也不瞒他,直言道:“我只是怀疑此事是否是有人对碧落关下手罢了。严怀生管粮草军需,若背后之人不想碧落关出兵又或是暗中阻拦,在此事上下手最直接了,杀了严怀生换个可用之人上去。”

      沈辞舟没想到谢清考虑的这层原因,又意外于谢清对他竟毫无保留,道:“那依将军所见,此事与契丹有关?”

      谢清摇头:“我不过是猜测,往我最不想见到的那方面去想罢了,真相如何,还是要靠大理寺。”

      沈辞舟沉吟片刻,道:“如今便待验毒之后方知,我准备先去严大人府中了解一下情况,将军可要同行?”

      谢清想了想,道:“我就不去了,要是我掺和进来,只怕背后之人要狗急跳墙。”

      沈辞舟点头,将谢清送出大理寺。

      谢清借了大理寺的马,一骑绝尘而去。

      她一路往城郊军营疾驰而去,待见到“谢”字军旗,翻身下马。早有人看到她,迎上来将她的马牵到一旁。

      谢清直奔主帐而去,直接掀帘而入,岑梧正拿布擦着他的长枪,闻声愕然抬头,惊讶道:“将军怎么突然来了?”

      谢清拿过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道:“今早死了个户部官员,主管粮草军需的,你将摸查过的城中胡人的名单及住址给我。”

      岑梧还没回过神,反应了一会,跳起来骂道:“他奶奶的,契丹贼子还真敢在京城杀大官?”

      谢清白他一眼:“不过是我的猜测,也许我是过于惊弓之鸟了。”

      谢清话头又一转,目光凌厉:“但此事若真与契丹人有关,这京中肯定有与他们狼狈为奸之人,不得不防!”

      另一边,沈辞舟带了点了人前往严府。

      严怀生是五品官,府邸并不大。他出身布衣,凭进士入仕,家中父母亲俱在,府中有一妻两妾,膝下两子一女,皆为正妻所出,人口也算简单。

      沈辞舟到时,严府已接到噩耗,匆忙准备后事。

      严怀生的父亲强忍着悲痛在府门等候,他佝偻着背,满面泪水,用拐杖不住地敲打地面:“沈大人,请一定要还我儿公道,查出下毒之人!我儿为官谨慎,从不与人为敌,怎么就遭了此等祸事!我三个孙儿还小,这就没了爹了!”

      沈辞舟安抚他道:“您节哀,大理寺会查明此事。”

      严父抹了眼泪,感激万分:“多谢沈大人!怀生的书房就在前面,我带您去。”

      穿过严府花园,沈辞舟一路见下人忙着挂起白绸,能听闻厅堂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由心生叹息。

      严怀生的书房在府邸最东边,沈辞舟穿过拱门,意外在这遇到了一人。

      崔衡背对沈辞舟而立,微微抬头看着书房门口挂着的严怀生的书法,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沈大人,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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