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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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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时菜不如比利时巧克力有名,不过那道啤酒炖牛肉的味道很好。
饶是江渺这种有健康饮食习惯的人,也多吃了好几口。
吃过甜点后,封燃提出要送江渺回家,却被回绝。
出了餐厅,江渺迫不及待地点了一支香烟。他没缺德到边走边抽,只是站在旁边一棵光秃秃的法国梧桐树下抽。
封燃买完单出来,见到的就是正在吞云吐雾的江渺。
暖黄色的路灯光自上而下地洒下来,照亮江渺的发丝。指间火红的烟头,把他得脸照得很亮,可没回烟雾被吐出,那张清俊好看的脸便又看不真切了。
封燃走了过去:“不要我送你,急着要走,就是为了出来抽烟?”
江渺摇头:“我家就在旁边,散步回去就行。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封燃刻薄道:“少抽两支烟,比你走一辈子都有用。”
“那不行,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江渺大方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与打火机递给封燃,“你要吗?”
银黄色的烟盒,万宝龙的柑橘单爆珠。
封燃不喜欢抽万宝龙的烟,倒不是因为味道差,而是他嫌烟盒长的像尺寸做错的避孕套盒子。
可是被江渺一勾,封燃的烟瘾的确有些犯了,于是他妥协,接过了烟和打火机:“谢谢。”
烟盒里只剩最后一支烟,封燃将其取出后,把包装盒揉成一团,掷进旁边的垃圾桶。
电子打火机被摁了好几下,却点不起来。
江渺推测:“可能是发热丝断了。”
这个打火机已经用了半个月,发热丝早已被烧得极细极脆。
或许是江渺方才点烟时没注意,把本就脆弱的发热丝给碰断了。
“行吧。”烟盒已经躺在垃圾桶里,封燃无法将手上的烟装回去,只好伸手去口袋里摸自己的打火机。他不常在室外吸烟,打火机能在办公室里、车里、家里找到,唯独无法在他自己身上找到。
江渺道:“你没带打火机吗,那我给你点吧。”
封燃问:“你带了两个打火机?”
“没有,但是我有火。”江渺说罢,抬手起来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使烟头变得更烫更红,“你用我的烟点吧。”
闻言,封燃将自己手上的烟对上了那支烟。
燃烧的烟丝滚烫,热量从一支烟传导至另一支烟上。
白色的盘纸首先被点燃,微微的烟雾在冷空气中很快便消弭,融进月色里。
封燃觉得差不多,于是移开了烟:“好了。”
江渺手里的那支烟寿数已尽,他吸完最后一口:“我这算不算以德报怨?当时在海湾别墅,你烟盒里明明还有好几支烟,都没分给我,我这儿就剩最后一支,还给了你。”
封燃笑着吐出一口烟雾:“下回我送一箱给你。”
江渺说:“那不用,我怕自己尼古丁中毒。”
封燃好奇:“尼古丁中毒是什么症状?”
江渺答:“头晕恶心,强烈的呕吐感,肌肉松弛,全身无力,多次尼古丁中毒还会导致癫痫。”
吸烟有害健康这种话被印在每个烟盒上,吸烟者自然都明白。
既然开始吸烟,那就做好了承担风险的打算。
至少封燃是这样:“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大二的时候,当时一周上四节解剖课,老师一下课就跑出去抽烟,我就跟着学了。”江渺问,“你呢?”
封燃眯着眼,吐出一口烟,说道:“刚开始创业的时候。”
关于蜂巢资本,江渺了解不多,只是姚敏媛偶尔会说几句。
封燃明明出生豪门,也在学术上取得了足够的成就,最优选择应当是名正言顺地进入家族企业工作,未来继承父母的股份。
可是封燃却选择在大学课程结束后仍然留在美国,继续建造他的蜂巢。
放在普通人家里,养出一个日进斗金的高级合伙人,那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
可是放在封家,却有诸多人看封燃不顺眼,觉得他将一身本领给旁人所用,觉得他对不起家里的栽培……
在波涛汹涌的纽约创立私募基金公司,已经是难于上青天。
若还有自家人明里暗里使绊子,那更令人心寒。
对于封燃当时的困苦与艰难,江渺不敢说能感同身受,但的确是能窥见一二的。
说宽慰的话太过刻意,江渺开了个玩笑:“那看来你的创业过程还挺顺利的,我有个学长据说从中学就抽烟了,他说他刚开始创业的时候穷得戒了烟。”
封燃不否认:“的确,毕竟我现在赚得不少。”
江渺对一个季度赚一亿这件事还是有些眼红的:“所以你真的可以考虑给我们学校捐一台套体外膜氧合设备……成功企业家,回馈社会。”
封燃不接受道德绑架:“我干脆直接买一台放在你家里好了,免得你毕业之后就用不上了。”
江渺心动:“真的吗?”
封燃伸手在江渺的脑门上戳了一下:“假的。”
柑橘爆珠在此刻被咬破,浓郁的柑橘香从口腔入肺。
突然下了点小雨,江渺还是坐了封燃的车回家,从善如流地放弃了饭后百步走的想法。
封燃没开那辆宾利,换了劳斯莱斯库里南。
江渺有些羡慕:“看来你真的赚很多钱。”
封燃笑了笑:“怎么,想转行来做金融吗?”
江渺摇摇头:“不想,你们做金融的太多应酬,我一喝酒就胃疼。”
吃喝嫖赌抽,江渺只会抽烟,还不算无药可救。
封燃其实就多一项,他能喝酒。至于吃食以及嫖赌,他也没兴趣。
作为蜂巢资本的最高领导人,封燃的个人形象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公司的形象。他洁身自好,不入淤泥,便象征蜂巢资本的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在纽约这个娱乐产业十分发达的城市,做一朵不染尘埃的莲花,才显得与众不同,足以让人信服。
“胃疼?”封燃问,“你有胃病?”
江渺点头:“按时吃饭就没事,如果饿得太久又一次行吃很多就疼。”
封燃说:“学医的,怎么自己身体都照顾不好,又是吸烟,又是得胃病。”
江渺呛回去:“你学金融的,不也挥霍无度吗?商务车都长得差不多,你一次买两辆……”
封燃火上浇油:“其实我买了三辆,还有辆迈巴赫。”
江渺瞠目结舌,喃喃道:“资本主义的铜臭味……”
江渺自己也有一辆车,非常普通的马自达,读研究生的时候买的,现在还在还贷。
封燃关心:“熏到你了?”
江渺说:“香到我了。”
封燃笑出声:“可能是比消毒水的味儿香一点。”
车到达小区门口时,雨也已经停了。
小区不允许外来车辆入内,即使有江渺这个业主坐在上边也得走一套冗长的流程。
于是封燃干脆把江渺放在了门口,让他自己走进去。
目送江渺离开后,封燃才看见副驾驶座上被留下了一个透明的文件夹。
封燃没有刻意关注它,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词语,其中包括封见越。
于是封燃伸手将那文件夹翻了个面,字被压在下边,可见之处是白纸。
封燃给江渺发了个信息,让他出来拿文件。
没过多久,江渺就从小区门里匆匆跑出来。
而这时,封燃正坐在车里吸今晚的第二支烟。
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下来,封燃一只手搭在上边。
月色如水,如上好的锦缎,却被封燃手上的烟头烫破了个洞。
“拿去,我没看。”封燃将那份文件递出窗口。
江渺接过文件夹:“你看了也没事的,这不是保密材料。”
封燃的声音带着疲惫感:“我只是没兴趣看。”
要是真的没兴趣,就不会刻意将这个文件翻一面了。
江渺没有戳穿,他从身后伸出手:“你伸手。”
封燃听话地照做:“怎么了?”
江渺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渡到封燃掌心:“送给你。”
封燃看着掌心里几个红色的小果子,太阳穴生疼:“这是什么?”
江渺眨眨眼,一脸狡黠:“刚刚路过小区绿化带,看到枸杞树结果了。”
封燃弹了弹烟灰:“你这个小坏蛋。”
江渺大胆地拍了拍封燃的肩膀:“我不是小坏蛋,我是在哄你开心。”
封燃问:“为什么觉得我不开心?”
江渺答:“开心的人不会在一个小时里连着抽两支烟,隔着小区门,我就闻到烟味了。”
封燃问:“那开心的人都做什么?”
江渺说:“开心的人,在哄不开心的人啊……你现在开心点儿了吗?”
耐得下心写字,又会说讨喜的漂亮话,长得还好,难怪江渺讨姚敏媛的喜欢。
封燃点头:“嗯。”
话音未落,封燃便看着江渺夺走了自己手上的烟。
“那就别抽烟了。”江渺说。
封燃的手仍然摆在窗上:“你管得还挺宽。”
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江渺是应当劝诫封燃要少吸烟的。
肺病的遗传概率不低,既然封见越得了那样古怪的肺病,那么封燃会患上肺病的概率变也要比普通人高一些。
江渺当然可以端出医生的姿态,摆出专业知识,来和封燃说话。
但是江渺没有,他看着封燃,说道:“因为我在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