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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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封燃的贿赂，江渺便不再提枸杞和南天竹的事儿了，吃饭的时候还喝了两碗高丽参鸡汤。
姚敏媛要给江渺添第三碗汤，却被他摆手拒绝，语气真诚道：“阿姨，我喝不下了。”
炖汤的鸡是用的是吃虫子和野米长大的老母鸡，味道的确好，可再怎么样也喝不下三碗。
封燃解围道：“妈，给我添一碗吧。”
姚敏媛受宠若惊：“好，你喜欢喝，以后妈妈叫人每天中午送去公司给你。”
封燃饭量不小，否则也长不成现在这高大健硕的样子，可他似乎从没有爱吃的东西，桌上摆的是什么他就吃什么。
江渺说：“姚阿姨，既然封燃哥如今回了京颂，以后让他经常回来陪你吃饭不就行了。”
姚敏媛将盛满了鸡汤的骨瓷碗放倒封燃面前，期待地看向他。
封燃点头：“要是我在京颂，以后一周回来两次陪您吃饭。”
姚敏媛难以置信，却是欣喜若狂：“好，好……”
封燃却扭过头，看向严仁希：“严阿姨，确定治疗方案之后，是不是就要把他移去研究所了？”
场面顿时从母慈子孝变得有些尴尬，气氛冷了下来。
封燃口中的这个“他”是谁，在场的人无一不知——封见越，他的父亲，此刻正躺在别墅的三楼，戴着呼吸机和心率仪。
封见越两年前确诊特发性肺纤维化，之后便一直住在海湾别墅，接受保守治疗。
特发性肺纤维化这种病临床表现缺乏特异性、无明确治疗方案、中位生存期短，是十分凶险的病。
而封燃在接到封见越的疾病报告时并没有回国，他当时在马赛度假，之后还悠哉地去了趟卡萨布兰卡，然后回了纽约。
严仁希处变不惊：“是，治疗方案已经差不多定下来了，如果顺利的话，下周就会把他移来研究院的病房。”
封燃重新看向姚敏媛：“我从下周开始，每周回来两次陪您吃饭。”
没等姚敏媛说话，江渺拍了拍封燃：“你回来三次吧。”
封燃点头：“好，三次。”
从达远大厦到海湾别墅，开车要近两个小时。
一周要来三次，封燃得给司机涨工资。
饭后，封燃去了露台抽烟。
江渺帮着把空碗碟收进洗碗机，之后也去了露台。
封燃的香烟抽了半支，见江渺过来，便摁灭了。
滚烫的烟头死在白茶花下的泥土里，一缕烟升起，最后一点儿热散进了空气里。
江渺注意到了：“没关系，我不介意烟味。”
封燃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和你没关系，我抽半支够了，就透口气。”
江渺出人意料地伸手：“分我一支。”
封燃猛地捏紧了香烟盒：“你多大了？”
江渺都读到博士，怎么可能还没成年？可是封燃还是担心他是不是天赋异禀，去念了英才班，是那种新闻报纸上说的十六岁拿到两个博士学位的人。
毕竟江渺这张脸太有迷惑性，穿燕尾服都透着青春气息，何况这会儿他穿的是件羊绒套头衫。
江渺答：“我二十二了。”
二十二岁，比封燃小了整整十二岁，十二生肖轮回一趟，江渺和他是同属相。
封燃还是没有给烟：“二十二岁就读博士了？”
江渺说：“我跳级了。”
江渺念书早，六岁就上一年级，后来陆续跳了几级，本科念完便被严仁希挑走，直接跟着她做博士生项目。
没人质疑过江渺的能力，他大学二年级就已经在顶级期刊柳叶刀上发表过论文，是一作。
封燃将烟盒收进裤子口袋：“刚刚那是最后一支了。”
江渺明明看见了烟盒里还剩了好几支烟，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干脆谈起别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干涉你的家事。”
江渺方才在餐桌上的举动，作为一个外人来说，的确是无理的逾越。
可封燃却说：“还好，我妈说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你陪着她，要是这么看，你和她更亲。”
江渺摇头：“不能这么算，血脉亲情是什么都无法替代的。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再怎么相煎太急，你和姚阿姨才是同根生。”
封燃听出了话外音，和他何太急的，除了姚敏媛，更是封见越。
然而封燃并未发作，神色自若道：“是啊，但是豆与萁的价值总是不同。要做羹汤，豆是必备品，但是在下边燃的，是什么都可以。”
江渺也聪明，听出了封燃意在表明自己与封见越的不同，没再继续往下说。
雨又开始下，却不像傍晚那样大了。
只是冬日最常见的细雨，夹着冷风，吹得人脸颊发疼。
封燃说：“下雨了。”
“我们进去吧。”江渺道。
封燃侧过半边身子：“她们说你和我小时候见过？”
“嗯。”江渺忿忿不平，“当时我找你借书，你不肯给我。”
“什么书？”
江渺眨眨眼：“《植物图鉴大全》，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你压根也没看那本书。”
封燃两眼一黑，立刻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吃枸杞。
“江渺，你还挺没礼貌的。”封燃说。
江渺保持自己不礼貌的人设：“我刚看见那本书就放在书架上，这回能借给我吗？”
那本《植物图鉴大全》放在客厅的书架上，最上面一层，横着摆在其他所有书的上方，颇有些艳压群芳的派头。
封燃无语：“不行。”
都念到医学博士了，还看儿童读物，幼不幼稚？
刘姨这时走了过来：“少爷，江先生，外边冷，进来喝杯热茶吧。”
封燃应声：“好，我们这就进去。”
刘姨煮了大枣茶，驱寒正好。
封燃没急着喝茶，而是走到玄关处，从衣架上取下那条骆马绒围巾，放到了江渺的手上。
江渺抬头：“给我的？”
封燃点头：“你脖子被冻红了。”
江渺收了那条围巾：“谢谢。”
严仁希和江渺走了之后，封燃也驱车离开，他仍不愿和封见越住在一个屋檐下。
封燃平日住在市中心的楼盘里，大平层公寓，设备一应俱全，他却并没有用过什么。对他来说，家就只是个吃饭睡觉的地方罢了，如果蜂巢资本打算进军亚洲市场，他大概会选择住在方便快捷的酒店。
或许是晚上高丽参鸡汤喝得太多，封燃觉得燥得难受，干脆脱了衣服，第一次在家中的泳池里游泳。
封燃是中学的时候才学会游泳，他当时在英国伦敦的一所公学就读。有一群不会背课题摘要却能把家里门楣爵位倒背如流，理不清氢氦锂铍硼的顺序，却能精准地排出公爵、侯爵、伯爵、子爵和男爵三六九等的本地学生在上体育课时“不小心”把他这个唯一的亚洲面孔推进了泳池。
泳池配备了救生员，再加上封燃长得高，所以没出什么事。
那些本地学生被罚了一周的Lunch Detention，他们再见到封燃时，他已经会游泳了。
再然后，封燃顶着“东亚病夫”的刻板印象，在校运动会的游泳项目上拔得头筹，惹得一众对他嗤之以鼻的外国人目瞪口呆，不敢再多招惹他。
在泳池里游了两圈后，封燃才觉得舒服了些，他干脆泡在里边吸烟，这回吸了一整根。
想了一整晚，封燃终于回忆起了自己曾经和江渺的接触。
当时江渺才四岁，还在幼儿园，封燃已经十六岁，在念十年级，已经选了自己A-Level考试的科目，高等数学、经济学和公共事务、商业和法律。
牙都没长齐的江渺捧着那本厚厚的《植物图鉴大全》，跑来和封燃说话，他当时已经口齿清晰，能说会道了。
彼时的封燃在客厅写高等数学练习册，微积分、空间解析几何与线性代数，数字和符号占据了他的大脑。对于凑上前来的江渺，他只觉得恐童症发作，夺过对方手上的书，连书名也没看，就将其放上到了书架的最顶层，随后回了自己房间，全程没和江渺说一句话。
十六岁的封燃身高五尺半，一米八多，江渺可能还没他一条腿长。
可江渺那时也没哭，甚至没闹脾气，不知道是太坚强懂事还是明白事事有报应，只是看着封燃离开。果然，四岁结下的仇，十八年以后，在他二十二岁的时候，终是报了。
封燃一晚没睡好，却还要面对新一天的工作。
吉娜给封燃准备了早餐，他一边吃，吉娜一边在旁边汇报他今天的行程：“针对封泰集团的融资并购项目，财务部那边拟定了几种方案，下午两点钟将在第二会议室举行会议……”
封燃吃着水煮蛋，嫌蛋黄噎得慌，拿起手边水杯喝了一口：“吉娜，这是什么茶？”
吉娜被打断：“是山楂枸杞茶。”
封燃不满地放下水杯：“以后别泡枸杞了，燥得慌。”
吉娜贴心道：“需要在餐厅给您放一台加湿器吗？”
封燃摆手：“不用，别泡枸杞就行。”
“好的。”吉娜点点头，继续汇报，“封泰集团旗下企业封泰药业的封伍恺董事长想和您见一面，您看是否要帮你安排见面的时间？”
封燃摇头：“不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