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白月光好像是我》蓝葡萄叶

29、童话

　　秦艽其实很满意宋俞的回答，也很满意宋俞的画。

　　宋俞的画，与俞千手，以及俞信的画都差不多，同样的几个元素，但是她的用色更加大胆，色块分布均匀，线条过渡流畅。

　　可以看出这几幅画里面，宋俞的画水平最高。

　　但她身上的一点实在是太多了。

　　她查遍户籍，查不到宋俞这么一号人物，也查不到她的入境记录，应该是用了法术偷偷溜进青鸾国的。

　　瞧她灵力低微，用的法术不应该那么悄无声息，应该是背靠大能，潜伏青鸾国，应该另有目的。

　　可是秦艽派去调查宋俞的人回来，说她要么就待在房中画画，要么就那里都去。

　　再比如现在，换做他人，早就求饶，宋俞这番行径，到底是真的蠢，还是装的。

　　秦艽的确看不透她。

　　秦艽展开下一个卷轴，宋俞站着，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了画中的内容，简直和她的木版年画一模一样。

　　宋俞道：“他也是抄袭的。”

　　长公主挥手，两个宫人围了上来。

　　一阵风绕着湖心亭转了一圈，吹起纱幔翩翩，俞信来到此处。

　　俞信画师个子和秦艽差不多，头带四方巾，不似其他的读书人，看起来很壮硕。

　　俞信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殿下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道：“起来吧。”

　　秦艽展开面前的那幅画：“说说你画这幅画用意。”

　　俞信解释的头头是道，他说：“祭月时节，是一年中月最圆的，因此我画了一轮皎月。荷叶袖是参照了以往的古画的女神图，柳枝则是取自留下的留。”

　　“留？”秦艽疑问：“为何而留？”

　　俞信道：“传闻之中，秋月女神与魔族祸世将军有过一段露水情缘。但因神魔殊途，最终还是分道扬镳，双双殉情。这个柳枝就是表达对祸世将军的思念。”

　　秦艽呵斥：“无稽之谈！”

　　余信比宋俞有眼力，见长公主殿下不开心，立刻请罪道：“长公主殿下见谅。”

　　秦艽态度稍稍转圜：“那你又为何只画了刺猬和天鹅？”

　　俞信不敢再说。

　　看到有他有些顾忌，抬头又低头，秦艽道：“你放心说，说的不好，罚你的是秋月，若是你说不出所以然，罚你的是我。”

　　俞信这才道：“在秋月女神的众多宠物之中，刺猬和天鹅的关系是较之于其他宠物是最好的。所以画这一幅画时，草民想借此隐喻祸世将军和秋月女神之情。”

　　俞信一边看长公主的反应，一边说，直到看到长公主殿下真的没有生气，才磕磕巴巴把话说完。

　　秦艽便开门见山道：“抄袭一事又作何解释？”

　　俞信惶恐：“草民怎敢抄袭，长公主殿下有何证据？”

　　秦艽依旧是一样的步骤，拿出那一幅木版年画道：“你这又作何解释，一样的元素，一样的布局。”

　　“回禀长公主殿下，草民正是这一幅画的作者。”

　　“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俞画师。”

　　“自然是有的。”俞信很自信，“长公主殿下可曾想过，草民只有一个人，是怎么画出数千余幅一样的画作。”

　　秦艽道：“你倒是说说你的方法。”

　　俞信道：“因为那不是画出来的，而是用木板拓印出来的。”

　　将画复印到木板上，请能工巧匠在木板上面雕刻出纹路，刷上颜料，将纸依次印上纹理，经过层层的颜色相加，便形成了出现了眼前的这一幅幅画。

　　这的确是一个好方法。

　　“那用的木板是什么木板？”

　　俞信一下子就被问住了，磕磕绊绊道：“樟木。”

　　樟木时常用来做画轴，用来当拓印木板，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秦艽道：“有一个人和你有不一样的见解，要不你来听听他说的？”

　　那一瞬间，余信突然有一些慌，直到见到宋俞缓缓从幕后纱帐走出来。

　　是女子。

　　于是他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面，俞信自信：“这位姑娘有何高见。”

　　“你说的是樟木。”宋俞道：“各类木材渗水不一样，你怎么能发现樟木可以用来制作拓印的木板？”

　　“我……我试出来的。”

　　“那很抱歉，你说的板材是错的，你实验结果也是大错特错。”宋俞眼睛死死盯着俞信，道：“那位画师作画的方法叫木版年画，用的是松木板。”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

　　“自然是书上写的，”宋俞什么书都会瞄两眼，不巧，正好在书上看到过松木板的特性，“木工小记，王先生写的那本，里面明确记录了这一内容。”

　　俞信哑口无言。

　　宋俞道：“松木板需要一个预先的处理，它需要在水中浸泡半年以上，一年最佳。你连板材都说错了，怎么可能找到最何时的方法。”

　　宋俞到此都没有半年，得到这块木板的契机算是十分巧合。

　　年前，宋府进了一批松木板，打算修缮杂物间里面的家具，不慎掉进了池塘，宋俞闲逛的时候，脚滑掉了下去，在池塘底部看到了那些木板。

　　同人协力把木板捞了上来。

　　宋俞也问过罗夫人，可不可以用木板做些手工，罗夫人大手一挥，让宋俞自己处置。

　　因为板材合适，宋俞立刻起手画了起来。

　　“你是抄袭的！”

　　俞信伊始看到出来的是个小姑娘，心里不慌不乱，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东西。

　　可是她越说，俞信心里越慌，面前的小姑娘，似乎是太一样。

　　不过，他也不是死路一条，他跪倒在长公主面前：“求长公主明鉴，草民没有抄袭。”

　　秦艽道：“那你为何说不出来创作细节，创作思路都暧昧不清？”

　　完了，长公主说这话时，俞信才真正意识到完了，不得长公主的信任，他已无力回天。

　　长叹一声，嗨！

　　接着，整个人倒在地上。

　　秦艽示意，派人拖下去。

　　带俞信走了以后，秦艽看向宋俞，道：“你就是俞信试图假冒的那个画师吧？”

　　宋俞不想承认，道：“不是。”

　　秦艽又道：“你身上的魔气都熏到我了？”

　　魔气？

　　宋俞抬手嗅，嗅不出任何结果。

　　秦艽道：“叫你属下出来吧，藏头露尾吧。”

　　此时谢铮走了出来，道：“宋姑娘，长公主。”

　　宋俞还没反应过来。

　　谢铮道：“宋姑娘，长公主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可以不必隐藏通关文书的事情了。”

　　“你怎么知道的？”

　　长公主没有回答，她说：“你觉得一个普普通通无权无势的长公主，是怎么活下来的。”

　　秦艽又问：“秋月女神，他有这么多宠物，你怎么只画了？刺猬和天鹅。”

　　宋俞挠挠头，又觉得在长公主殿下面前做这个动作不太好，于是她就放下了手。

　　这个问题对刺刺刺猬画师来说也很好回答，根本不用多想。

　　但是对于宋俞而已，或许可以追溯到更久以前。

　　这是爷爷讲的一个童话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森林里面的一只刺猬。森林中的刺猬，因为浑身带刺，被森林中的伙伴嫌弃，很孤独。天气渐冷，天鹅南飞，一只受伤的天鹅被团队抛弃，迫降在这一片森林。

　　天鹅在河边奄奄一息，伤心的小刺猬出外在河边散步，看到不认识的东西出现在这个河边。虽然很害怕，但它还是帮天鹅包扎伤口。

　　天鹅醒来，和刺猬成了好朋友。

　　宋俞问：“然后呢，然后呢？”

　　爷爷被宋俞烦的不行，迷迷糊糊间道：“后来天鹅因为冬天没去到南方，冻死了。”

　　五岁的宋俞因为这个结局，偷偷躲在被窝里面哭了一晚上。

　　十五岁的宋俞在病床之上奄奄一息时，回想起这个故事，有了不一样的思考。

　　她把这对朋友画到了画里面。

　　她画魔尊起的号，名字叫做刺刺刺猬，因为爷爷说她就像个小刺猬，在爷爷奶奶面前那么乖，在爸爸妈妈面前就有多难搞。

　　一开始刺刺刺猬不是画里面的小刺猬，天鹅也只是天鹅。后来，随着梦里面一次次见面，宋俞成了画里的刺猬，她那个不敢和任何人言说的潜意识，也有可能是精神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成了那只天鹅。

　　她有朋友，她很喜欢和朋友玩，可那不是唯一。

　　梦里面的那个唯一，恰好契合了宋俞缺失的需求。

　　于是，渐渐的，宋俞成了那只小刺猬，她幻想出来的朋友顶替了天鹅的位置。

　　宋俞画这副秋月女神的时候，为什么只画了刺猬和天鹅。

　　其实话不应该这么说，这话说反了，应该问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神仙可以画，为什么单单画了秋月女神这一个无人祭拜的神仙。

　　因为她养了刺猬和天鹅这两只宠物。

　　当然，这话不能和长公主说，宋俞道：“刺猬和天鹅在以往的传说里面，是关系最好的朋友。”

　　宋俞低头，想起了两人的过往，抿了一下唇，道：“我画画的时候想起了我的朋友。”

　　长公主抬眼，很认真地听宋俞的故事。

　　谢铮本来毫无兴趣的，也用余光看着宋俞，打听到这些东西，尊上不得好好赏他！

　　宋俞道：“我因为一些很自私的原因和它告别，从此陷入人生低谷，而且它再也没有给我见它的权力。”

　　因为想要治病，和它告别，穿越来这个破世界，再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