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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星命 ...

  •   “春猎?!”
      这是所有人在知道此事的第一反应,钦天监观星选出了天气最好的一天,只是星象是凶相。
      “上次春猎的日子是大吉吗?”这是宇文浩成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说出这样的话。
      这些话往往都是曾经宇文瑜阳说的。阳陵王没有春猎的安排,他还是留在帝都皇城里,宗室子只带了宇文锦彦,习武参加春猎才最合适。
      军队的安排交给了陈邵青和凌川,原本就在北方跟着陈家的人是此次护卫的主力。
      春猎热热闹闹地筹备,新的臣子们仔细想了很多,其实危机自然是有的,但危机的影响确实是有限的,不管怎么样,百姓的日子都还是在往前走的,没什么不同的。
      行宫荒废,吏民司的前期工作量巨大,所幸陛下要求并不高。
      宇文浩成其实都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不出意外的话,春猎之后,行宫就不用修缮了,大概是要直接新建的。
      许中源对这些事情都是平淡接受的,其实他也只能接受。
      他还是期待陛下能够胜利的,这样的话才有可能保住他的儿女。他已经想不起来许轻舟说要去北境的时候他是什么情绪了,而现在,他还是庆幸的,家里至少有一个人,不会被卷进这些事情里来。
      日子最后定在了四月初,帝王出行,排场总还是有的。
      龙袍华服总是比他想得重,每每穿上总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他不适应,也不想适应。
      出行避开街道,行宫被围起来,一路上倒是平平安安,陈邵青还是骑马跟在御驾旁,太后的车驾在队伍的后面一些,看起来比御驾厚重,是特意改过的,为了避风。
      凌川带着禁军在行宫布置,没有陪同。
      “以前没觉得这么远。”宇文浩成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是。”陈邵青下马坐进马车。
      宇文浩成面带微笑:“怎么了?这么严肃?”
      “打仗之前不是应该少嬉皮笑脸吗?”他坐在靠外的位置上,“陛下想说闲话吗?干嘛不让桓王世子陪同?”
      “他又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陛下看我像是知道很多事情的样子吗?”陈邵青不解,“陛下真是我认识的所有人里面对生死最不在意的人。但明明……”
      “明明什么?”
      “算了,不太吉利。”陈邵青倒是很符合陈家的调性,忠诚,以命相陪的忠诚。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明明有那么多事情想做,为什么还是能把生死看的那么不重要。
      行宫收拾之后和以前倒是很像了,不过也不太一样,从前住的是储君居所,现在住的是天子居所。
      没什么相同,也没什么不同。
      依照规矩按部就班地走着,等待时间的流逝,也许再一次睁开眼睛,推开门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春猎一向不是赶尽杀绝的,为了以后的生态平衡,春猎更多是一场热闹的集会,骑射也是积分制,而非猎物制。
      有的猎物也许会不止一次地被抓住,不断地在生死之间徘徊。
      陛下带来的人很多,留在帝都的人也很多,许中源在帝都朝堂主持大局,似乎过去两年里风风雨雨那么多事情对他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春日里还是很冷的,风吹得头痛,他感觉自己体质变差了,明明北境才是更冷的。
      有脚步声传来,他往外看了一眼,赵旭恭恭敬敬引路,也没别人了。
      他没动,还是坐着。
      “陛下,不多穿些吗?”许文鸢的声音是有关心的,但也是淡淡的。
      他们之间总是淡淡的。
      宇文浩成笑:“娘娘不应该在这的……毕竟春夜寒凉。”
      其实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只是能说出口的,太少了。
      许文鸢坐在桌子的另一边,顺着他的眼神看天:“天气很好。”
      “嗯。”
      有回应,但也单薄。
      宇文浩成大概是脖子仰累了,低头,左手按了按脖子,扭头看了一眼许文鸢:“娘娘信命吗?”
      “陛下指的是哪种?”她还是看着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少年时皇长兄曾经得到过一对玉佩,不是从一块玉上雕刻的一对,而是两块完全不同的玉石雕刻而成的,他们看起来毫无关系,却在纹路和色泽上相辅相成。”他娓娓道来曾经的故事,“有人预言说,这不是很好的兆头,因为它们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遇到一起,也不知道遇到了多少人,才将它们雕刻成一对。”
      “我好像从未听说过这个故事。”许文鸢没有印象,太多年前的故事了。
      宇文浩成摇头:“预言不算好,可是皇长兄很喜欢这个故事,他自己留了一块,另一块是打算送人的。”
      “送出去了吗?”
      这句话唤醒了他的记忆,她之前病了,小时候的事情很多都不记得了。
      他低头笑了笑,继续道:“没有。”
      “那个人不喜欢他?”
      “这个不太清楚。”他的本意不是追忆过去的事情,身死事消,那些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事情,他没有揣测的必要。
      许文鸢不再追问,等他继续往后说。
      “其实这个故事我都快忘记了,之前捡到你的玉佩的时候才想起来的。”他其实不想重复提起祭礼刺杀的事情,但似乎这些事情总是相互关联的。
      那块玉佩他认出来了是她的,但当时并没有还回去。
      后来回到宫里,陷入犹豫和迷茫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了另一块玉佩。其实两块玉佩不太一样,连颜色都不一样。
      许青玄知道玉佩是从哪来的,昔日挑选太子妃的时候,太子殿下给所有的女子都准备了礼物,送给许文鸢的就是玉佩之一。
      另一块是很久很久之后,他被驱逐到北境的时候,从压箱底的行囊里翻出来的,这不是送给他的,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到了他的手上。
      他不喜欢挂这些配饰,是真的都快忘记了。即使两块玉佩放在一起,看起来也没什么关系。
      玉佩送到了长春宫,也没有后文了,她不缺配饰,也没有非戴这个不可的理由。
      这只是一个美好,但又没那么美好的祝愿而已。
      “那另一个呢,陛下是要讲另一块玉佩的故事吗?”许文鸢听懂了。
      宇文浩成解下腰上的玉佩,攥在手里:“其实也可以说是两块没什么关系的玉佩,只是被强行写上了美好的故事而已。”
      一块紫色的玉佩,一块绿色的玉佩,不管这么看,都不像是一对玉佩。
      “至少有故事,不是吗?”许文鸢的话也没头没尾的。
      宇文浩成低头笑笑,他好像有又陷入了一种犹豫不安里。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走到绝境,总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所以他到现在还是无法坦诚的说些什么。
      他把玉佩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早点休息吧,明天……”
      他不知道说明天什么,明天见,或者明天之后就不用见了。
      转身,从她面前走过。
      停顿,很突然。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手,被许文鸢牵着。
      “明天……讲点别的吧。”她仰头笑,是挤出来的微笑。
      但勉强算是宽慰。
      宇文浩成捏了捏她的手:“也不一定是明天,可能……”
      “我知道。”她其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铤而走险的事情他做的太多了。
      可是总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总有更重要的事情,总是有的。
      热闹消散,夜晚的行宫变得安静。
      紫色的玉佩许文鸢拿起来了,大概是故事的原因,她认真看了看玉佩上的花纹,两个玉佩的边缘都是桃花树,纹路相同,是同一棵树。
      不同的季节,不同的景色。
      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故事,才能走到一起。
      除了少数的几个人,绝大多数人,即便当两块玉佩摆在一起的时候,也只会觉得巧合罢了。
      其实她不太相信命运,星命算出来她的命运不算差,只是不该是现在这样。
      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她做出的选择不多,从来都是认命的。
      第二天的清晨,行宫里还是安静的。
      他穿上了骑装,需要便捷的行动而不是华丽的装扮。
      赵旭推开宫殿的门,又是安静到诡异的一天,只不过,这次推开门走出来的是他自己。
      宁瑄站在门口,等他出来。
      赵旭意识到了危险,张口却不知道该叫谁。
      “又是你啊,我以为这次会有不一样的人。”宇文浩成是真的有点失望。
      宁瑄的脚在地上摩擦,看不出来表情。
      宇文浩成笑了笑:“今天是个好日子,你知道钦天监怎么说吗?”
      “今天会有大事发生,有一颗蒙尘的帝星要开始发光了。”宁瑄是笑着的,今天在这里,大概会死很多人的。
      活下来的那个人,会是帝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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