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幻宗》言缕

3、第 3 章

　　又经过了一座规模平常的佛殿，二人终于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这似乎是整个寺庙内最为气势恢宏的建筑，殿前的铜钟边上还盘着一条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白蛟。
　　白蛟体型硕大，身上每一片白鳞都肖似成年人手掌一般。似乎是琉璃瓦片雕琢而成的，在正午的日光下反射神圣的光。
　　二人皆为如此精致的雕琢技艺而震惊，不由驻足观看。若只是粗略扫过，原本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但这一看，却叫二人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咦？这白蛟的身上的气息，怎的这般熟悉？”叶汀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脑海中空缺的记忆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搅乱着她的心绪。
　　与此同时，齐之玄也怔然。许是因为这雕塑太过逼真，又或是巨蛟身体幅度的扭动太过夸张。他居然在这雕塑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邪气。

　　可这是……神蛟啊。

　　当二人跨过这建筑红木门槛，便见这檀香味浓厚的大殿中并没有亮起现代化的白炽灯，只有几个烛台搁置在桌案上，点亮一室幽悄。
　　面前的塑像庄严肃穆，二人随着住持的指引，跪倒在蒲团上拜了几拜。将要起身时，叶汀却突然发现，原本的塑像化成了齑粉。哪有什么面目慈悲的神佛，那里分明是被铁链束缚着的，面目狰狞，身躯不停扭动的白蛟！
　　瞬间，叶汀的神经紧绷，却被白蛟那巨大的威压逼迫的动弹不得。她定定的望着将要挣破锁链的白蛟一动不动，这突然的举动令齐之玄有些惊讶，他抬头疑惑着看着肌肉紧绷的叶汀，再联想到他对这寺庙内诡异的错觉，只是静静看着，并未开口。
　　叶汀见二人并未有什么防御的动作，反而疑惑的望着自己，感觉不妙。只是随着眼神的变换，再向前看时，哪还有什么扭曲诡异的蛟龙，那塑像分明还是原本的样子。长身而立着，面目俊朗而柔和。
　　叶汀心叫不好，方才的景象她看的分明，怎的突然变了样？

　　迦蓝见二人都盯着塑像不说话，似乎是误解了一般叹了口气，虔诚道：

　　“这位是传说时期，温氏血脉的最后一条蛟龙。这蛟龙两千年前曾被道教大师赦封为野神一流，为河神，也庇佑过此方水土。只不过在一场浩劫中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它。于是为了纪念，人们便在此塑了它的像。”

　　叶汀是博士改造过的人造人，科学在她心里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对于这些自然是不大相信的。于是也并未太过注意迦蓝的解释，只是仍旧戒备的盯着那尊神像。
　　齐之玄等待半晌，仍未见什么异样，回身向着迦蓝，将要开口时却被对方止住话头。

　　“我知二位心不诚，无意拜神佛。今日请二位来此一见，也是受到一位故人所托。”

　　故人？很莫测的样子，这又是在搞什么……
　　迦蓝踱步到那塑像之后，双手掐了个奇怪的诀。刹那间，一阵气浪毫无防备的袭来，二人都被逼退了几步。
　　再抬眼，塑像的背后已经多出来一个一人高的大洞。那空间向下延伸着，深不可测。

　　“风火雷电，掌握四灵。火鸟燃羽，焚天烧地，火为我控，燃！”

　　火苗“欻”的一声，自齐之玄指尖飞向暗道两侧的沟壑，沟壑中的油脂被尽数点燃。叶汀目瞪口呆的看向齐之玄的手，这是她第一次动摇数年来对于玄学的不屑一顾。

　　假的吧……

　　叶汀：⊙▽⊙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齐之玄在宗门长大，自然察觉不到叶汀心里的震惊，他莫名其妙的看了叶汀一眼，又转身看向迦蓝。

　　“下去吧，二位施主。你们所求的终点，就在下方。”

　　一语毕，又是一礼的功夫，迦蓝已经转身。只剩下二人面面相觑。
　　无言，叶汀咬咬牙，率先走了下去。
　　暗道里空气潮湿，带着一股霉味。动物油脂燃烧的噼啪声在两人身边炸响，氛围凝重的可怕。
　　只是走着走着，齐之玄鼻尖猛然萦绕上丝丝异香。他抬手沾了些融化下来的蜡油，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人鱼烛。

　　他心中震骇，这种只存在于上古时代的东西居然能在这里碰到。看着不断向下的阶梯与两侧火光，这得需要多少人鱼的油脂，他心中莫名悚然。
　　正在此时，暗道内冷不丁一股气流回荡，身后的火焰似乎闪了闪。二人迅速回头，看向那还未离得太远的入口——只见一节衣襟翻飞，速度快的却看不清人影。
　　果然！之前被窥视的感觉并不是空穴来风。
　　齐之玄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箓，迅速甩在洞口处的地面，形成了一道发着光的结界。沐浴在这温和的光耀下的两人稍稍有了些安全感，却也一致认为此地诡异，不可久留。

　　于是，二人加快了脚程。又是几柱香的功夫，眼前的世界才豁然开朗。

　　巨大的青铜巨门屹立在前方，四周雕刻无数异兽鬼首。

　　“天啊。”叶汀不由自主惊呼出声。

　　诡异，的确诡异。齐之玄的风衣已经被解下了，搭在手臂上，此时一身青衣，笔挺的立在一旁。
　　叶汀回头看着他，却见他低头研究着身前的石碑。好奇心此时作祟，她也走了过去，只见那玄黑的石碑上刻着几个笔画古朴的字：

　　“无间城。”

　　无间城……永劫无间。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名字。
　　不过谁也没想到的，六净寺庄严肃穆的外表下居然隐匿着这样一个诡异的城池，极其肖似鬼故事中那阎罗府邸。

　　齐之玄伸手推动了一下那以青铜浇筑的门，门极其厚重，冰冰凉凉的，令人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瞬间，二人都有些泄气。难不成就这样打道回府么？不行，入口处的封印外，还不知有什么实力强悍的对手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齐之玄咬咬牙，祭出了修炼多年所得的唯一一张九天空间符。符咒的强大力量使青铜门暂时性的化作了虚幻透明的影子，二人顺利穿墙而过。

　　门后的空间并没有他们想象的一片漆黑，一条蜿蜒小路的尽头竟然灯火通明，二人将身形尽力隐匿在黑暗中，谨慎的向着灯火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