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寻月》云世鹤

78、看到

　　“防护服的开销，对破日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头轻轻靠在枕头上，唐芙月自欺欺人的理由相当简单——
　　钱。
　　没错，就是因为“钱”。
　　“常规防护服，理论使用时效三天，且消毒手续非常麻烦。”稍有不慎就直接报废了，视为一次性也不为过。
　　而循环防护服，虽然使用时间拉长到了三个月，但其中内胆需要定期更换。“而且买内胆很麻烦哦，正规渠道很难搞到，黑市假货太多。”

　　身为“月轮”，唐芙月经常需要进城，而这其中的防护费用是她完全负担不起的。
　　“所以我就去相信了。”顶着玖妈的生气。她坚定地相信了现在的病毒是没有“传播性”的。连日来的遭遇也“证明”了这一点，导致她完全大意了。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如果不是突发奇想来到秘密基地，如果那天两人直接回了破日……
　　“那我就是彻彻底底的罪人了呢。”唐芙月自嘲地笑到。

　　死亡啊……死亡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恐惧，愤怒，错愕之后，遗留在唐芙月内心的是浓烈的不甘。
　　她不甘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她还有想见的人，想做的事。
　　“还没有发现呢。”唐芙月睁开眼睛，去瞧自己苍白的指尖。
　　“原来我竟是这样害怕寂寞的一个人。”
　　好想。
　　想她。想小芙。想玖妈。想每一个以为是寻常，还没好好道别过，就成为了永久的人。
　　“我真是个笨蛋啊。”

　　“这个地址……空中吗？”意识有些沉重，少年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里删去。
　　尽管他几次向唐芙月坚持，他一定不会让她有事。后者依然落寞地谢了客，看样子是纯把他的话当做好心的安慰了。
　　“这病毒……有解决的方式才对。”和以前在外面瞧过的瘟疫的“黑气”不同，阿贝落整体的呈现更为特殊。
　　虽然少年现在很难总结出其中区别，但——他一定不会让唐芙月出事的。一定不会。

　　“嗯？是那个。”车子自泥土道上呼啸而过，少年的视线被什么东西所吸引。
　　那是一片青色。
　　“没错，就是这个！”
　　是九落果！
　　由于来自世界之外的原因，少年看东西更为“本质”。
　　尝试治愈白鼠的时候，他敏锐地将世界现有的草药与他理解的草药进行了提炼。
　　“也就是说，发挥作用，‘治疗’的成分是存在的，只是表现方式不同。”
　　在世界外，它或许从某种叶片里存在。而在这个世界，它或许在某种果子里存在。
　　观察几日后，少年合理推断，世界之外的“九落果”或许对病毒有效果，而九落果里生效的那个“成分”，如今少年看到了。

　　奇怪，本来我有这样的能力吗？
　　念头短暂地划了过去。
　　但考虑到或许是世界的原因，少年并未深究，而是研究起了如何能最大限度地保证九落果的药效。
　　“老大，往前就是信号里提到的东方了！”
　　正埋头寻着，一个兴奋的声音忽然传到了少年耳中。
　　他身躯一震，躲在丛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果然，那隔着头盔的沉闷声音来自熟悉的装扮——
　　是原氏的保镖！

　　“好。”和贫穷的破日不同，原氏向来是财大气粗的。
　　尽管现在野外感染的概率并不大，这群保镖依然嫌弃地套着防护铠甲——哦，自然也有武装需要等的原因。
　　只是刚听了唐芙月说过的话，少年的思路也难免被带了过去。
　　奇怪。原家的走狗为什么在这里？
　　由于要为唐芙月传递消息，少年走了一条从未走过的路线。
　　如果他推算没错的话，这个位置距离破日约莫有个三公里，是个很暧昧的距离。且离唐芙月所在的位置也并不算远。
　　倘若叫这几个保镖过去的话……少年眉心一跳。他压低身体，趁几人不备又换了个更近的位置，非要看看这群家伙来这里是有何贵干。

　　“在这等我。”
　　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
　　见鬼地有些耳熟。
　　少年凑了过去，就见一个男人命令他的三个同伴在原地等候，自己继续向前。
　　想办法避过了那三个家伙的视线，少年意外发现前面是一片青草空地，也就屏气凝神慢慢回退，换了一条路迂回着绕了过去。
　　“少爷，个人认为，这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但我现在需要的，并不是来自你的建议。”
　　“……是。”

　　完全匍匐在地上，少年终于听出了男人的声音——是那个队长！
　　似是起了小小的争执，唔……但由于一被制止，队长就听话地闭了嘴，所以少年也没能听出更多的信息。
　　少爷。
　　不过，但这个称呼就很有价值了。
　　今日少年才听唐芙月说过，原氏在空北的公司“原意医药”，几个月前才上任了一位神秘的总裁，大概率是本家的少爷。
　　“说他神秘，是因为他从上任后一直没有露面，也没什么消息流出。”尽管唐芙月大胆地闯入过原意几次，但都是在外围活动，也没见过这个家伙。
　　“有机会的话还真想见一见啊。”她不爽地眯起眼睛：“看看是什么样的家伙，竟然长了一副这么黑的心肠。”

　　机会难得。
　　更重要的是，少年一定要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大胆地抬起头来，就见队长高大的身影似乎遮挡着什么人。
　　可恶，角度看不到。
　　他皱起眉头，移向了更合适的角度——那片低矮到完全藏不住身的草地，紧张的鼻尖全是汗水。
　　今天是个还不错的天气，刮着微风，算为少年添加了一抹保护色。
　　三步，两步，一步。压着移动的声音，闭着嘴巴，少年终于挪到了预想的位置。
　　他迫不及待地看了过去，但露出的身影怎么也不在他的想象之中。
　　只见那人一身简单的衣装，顶着一张年轻冷漠的面孔——不是羽流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