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青山枝

57、鹿鸣

　　魏蔑说的是“在一起”而不是“成亲”，言下之意，他给了宋嫣更多适应的时间。

　　而且……宋嫣后知后觉地想起，魏蔑竟然信了她的话。

　　可，在多次试探之后，宋嫣发现，魏蔑根本不知道未来的事情，他是个纯粹的画中人、古代人。

　　慢慢地，宋嫣才反应过来，魏蔑信她的话，只是因为，那些话是她说的。

　　由于二人确定了关系，两家的交集越来越深。不过，考虑到官场问题，宋文昭和魏宰执没有经常私下见面，倒是魏娘子，有事没事就爱来宋府找宋嫣聊天。

　　当然，宋嫣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宋府。

　　在空闲的一个月里，她几乎逛遍了整个汴京城。

　　毕竟，幻境已经提示了她，“等待”离开。

　　虽然不知道要等多久，但宋嫣能感受到，快了。

　　十二月初，有消息传来，赵鹿鸣将于三天后到达汴京。

　　随着这则消息而来的，还有宫里官家的决定——为表示大宋与金的友好，建议双方进行一场蹴鞠赛。

　　早在战国时期，“蹴鞠”便出现了，只不过到了宋朝才逐渐发展成娱乐性的运动比赛，随后产生了蹴鞠组织与蹴鞠艺人。

　　宋嫣对运动不感兴趣，倒是那位四长公主……

　　“赵鹿鸣，”她念出这个名字，问魏蔑，“她到底有多厉害？”

　　应该还是挺厉害的吧，不然，怎么能代表金人来宋呢？

　　最重要的是，人尽皆知，赵鹿鸣是回来报仇的。

　　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七年前，四长公主与前金大王完颜渚飞和亲，三年前，完颜渚飞离世，四长公主嫁给其子完颜于匪。”魏蔑说，“四长公主今年二十有六，比金大王年长六岁。”

　　宋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对方是魏蔑，宋嫣就大着胆子问了，“在金，赵鹿鸣和完颜于匪，谁说了算？”

　　宋嫣向来胆子大，敢说敢问，魏蔑已经习惯了，一点儿惊讶的反应都没有。

　　“四长公主。”魏蔑答得也直接。

　　“哦，”宋嫣说，“那就麻烦了。”

　　“是啊。”

　　“官家举办的蹴鞠赛，好多衙内小郎君都报名了，你不去？”宋嫣转移话题。

　　“你想我去？”

　　“说实话，不想。”宋嫣老实说，“总觉得运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如今这种情况。”

　　说白了，赵鹿鸣本就没安好心，谁知道她会不会在蹴鞠赛上给大宋一个下马威，甚至做出更离谱的事情。

　　北方的金人彪悍威武，大宋的很多男子们实在不及。

　　“那我就不去了。”魏蔑说。

　　“啊，不至于，你如果想去，我不会阻止你的。”

　　“没事，反正我也不会。而且，我听你的。”

　　宋嫣闻言，不吱声了。

　　但心里乐翻天。

　　诶嘿，有这么一个温柔体贴听话的对象，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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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十日夜，天降小雪，次日一早，汴京城的屋顶一片雪白。

　　小孩子喜欢雪，就算雪不是很大，也要聚在一起打雪仗。

　　御街之上，一个女孩儿把拳头大小的雪球扔向对面的男孩儿，这时，一辆马车疾驰而过，雪球砸在了马车的窗口上。

　　马车停下。

　　女孩儿自知闯了祸，正要道歉，却被赶车的虬髯大汉吓到了。

　　“对，对不起……”女孩儿低下头，颤着声音说。

　　虬髯大汉盯着她，凶神恶煞，但没说话。

　　“啧，这么小的孩子都敢欺负我们这些外来人，看来，汴京城里的人还是那么目中无人。”马车内传出女声，声音婉转悦耳，但冰冷如雪。

　　“请王后指示。”虬髯大汉道。

　　“杀了吧。”女声轻蔑。

　　“是！”

　　虬髯大汉得令，跳下马车，拔出大刀，步步紧逼女孩儿。

　　女孩儿被吓得腿脚发软，瘫软在地，放声大哭。

　　大刀落下。

　　“铮——”

　　刀落，与一柄突如其来的宝剑相撞。

　　女孩儿没事。

　　虬髯大汉转头看去，只见年轻的一女一男靠了过来。

　　女子五官精致，杏眼如星，明亮有神。她神态淡然，气质清冷，站在雪地之中像高山之莲，只可远观，无法靠近。

　　男子容貌俊美，如琢如磨，左眉眉尾的黑痣尤为显眼，为他亲和的气质添了一分狡黠。

　　“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杀人，不太好吧？”宋嫣瞥了一眼虬髯大汉。

　　“你们是什么人！？”虬髯大汉怒目相视。

　　“你猜。”宋嫣故意气人。

　　“你！”

　　“尔穆，不得无礼。”女声再次响起。

　　宋嫣趁机踢了踢女孩儿的鞋子，让她赶紧走。

　　女孩儿惊魂未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哭着跑了。

　　宋嫣和魏蔑的目光皆投向马车上。

　　马车帘被掀开，一张素白干净的脸露了出来。

　　宋嫣看过她的画像，认出了她。

　　赵鹿鸣。

　　与金人粗糙的脸不同，赵鹿鸣的脸白皙透嫩，如果不是知道她在北方大草原呆了七年，宋嫣也看不出她的生活环境。

　　“哈，我认得二位，”赵鹿鸣含笑，“宋侍中家的小娘子和魏宰执家的衙内，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