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青山枝

51、故事

　　早在宋嫣和宋文昭第一次对话的时候，宋文昭说过一句“当年你娘也是这么说的”，那时宋嫣就知道，她爹娘之间肯定也有不一般的故事。

　　“为什么要送你这个？”宋嫣问。

　　“因为我喜欢。”

　　很简单很纯粹的原因。

　　“你跟我娘怎么认识的？”宋嫣好奇，搬来小凳子，坐在宋文昭对面，一副八卦的表情。

　　宋文昭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你想听？”

　　“嗯。”

　　“其实很简单，”宋文昭说，“我和你娘的婚约是父辈定下的，但我俩都不想嫁娶一个陌生人，于是在苦劝父辈无果后，逃婚了。”

　　“后来呢？”

　　“后来啊……说来也巧，我二人各自逃婚，却在一家客栈相遇。那时客栈着火，我被困在房间中，是你娘救了我。”

　　“美救英雄哦。”

　　“是啊，”宋文昭追忆，“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我们逐渐熟悉，并向对方坦白了自己的背景，也是那次，你娘跟我说了那句话。”

　　“我不认识他，嫁什么嫁。”

　　当年，宁婉就是这么说的。

　　宋文昭接着道：“也是那时，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要嫁娶的人就是对方。”

　　宋嫣长长地“哦”了一声，感慨：“那还挺曲折的。”

　　“嗯，不过，我们都知道，如果不是那次逃婚，如果不是提前了解了对方，也许我们彼此并不会对对方有感情。”

　　“能理解，毕竟谈恋爱跟结婚后的生活是不一样的。”宋嫣一本正经点头，说得好像她谈过恋爱似的。

　　宋文昭正要问“谈恋爱”是什么意思，宋嫣却先一步提出问题。

　　“那，你们后来又是怎么分开的？”

　　虽说宋文昭没要宁婉留下的财产，但宁婉到底是给他留了，而且宋文昭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宁婉的爱意，按理来说，这二人的感情不会破裂，可二人怎么会分开呢？

　　说到这个话题，宋文昭沉默了。

　　宋嫣以为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连忙道：“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她好奇心很重，也喜欢对事情刨根问底，但前提是不侵犯别人的利益和隐私。

　　“没事，”宋文昭摇摇头，“只是在想，怎么跟你说。”

　　宋嫣没吭声。

　　宋文昭道：“你两岁那年，宁家开始没落，我娘，也就是你祖母，觉得你娘再不能给宋家带来好处，所以……”

　　宋嫣懂了。

　　门不当户不对了，婆婆就想欺负儿媳妇了。

　　可是，就算宁家没落了，也还是很有钱啊——花了宁家许多钱财的宋嫣如是想。

　　真不知道宋文昭他娘在想什么。

　　“四年前，你祖母故去，我曾想让你娘带你回来，但你娘说习惯了江南的生活，婉拒了。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来汴京，是因为她病了，不想见我，不想让我担心。”宋文昭低下头，黯然失神。

　　宋嫣安慰他：“别难过。”

　　“其实，比起难过，我更觉得遗憾。”

　　“因为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嗯。我对不起她。”

　　“别遗憾。”宋嫣说，“能遇见，能在一起，就很幸运了。”

　　宋文昭听出来了，宋嫣不太会安慰人。

　　为了不让女儿担心自己，宋文昭勉强笑了笑：“放心，爹没事。”

　　宋嫣点点头。

　　“说起来，你和瞻之怎么样了？”宋文昭转移话题，“你不愿意嫁给楚王，是因为不认识，那瞻之呢？你觉得他如何？”

　　这问题把宋嫣问懵了。

　　宋嫣忙道：“他挺好的啊，毕竟是我朋友。”

　　“真只是朋友？瞻之也这么想吗？”

　　“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想法。”宋嫣有意避开第一个问题。

　　宋文昭笑笑，故意说：“好，没关系，有机会了，爹帮你问问。”

　　宋嫣蓦地起身：“哪儿能呢！？”

　　“好好好，不能，不能。”

　　“那说好了，你别去问他。”宋嫣强调。

　　“好。”

　　宋嫣这才恢复平静，重新坐下。

　　真要问魏蔑那种问题，也得她自己去问。

　　这样，就算得到了不好的结果，宋嫣也能想办法隐藏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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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守清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前段时间还能勉强下床处理事情，现在就成天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了。

　　其实赵守清并不是从小就体弱多病，而是前几年因故落下了病根子。

　　说来奇怪，那年赵守清吃坏了东西，腹泻、呕吐，各种毛病换着出现，大夫也诊不出到底怎么回事。自那以后，赵守清的身体就不行了，经常生病吃药。

　　这天，赵守拙如往常一样守在赵守清的病榻前，跟她讲近日朝中的事情。

　　赵守清默默听着，只在关键时候提出自己的见解。

　　她想，十一哥这么依赖她，那她去后，十一哥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赵克勤来了，他一来，赵守清的身子忽地一阵紧绷。

　　行礼过后，赵守拙忽视赵克勤，继续跟赵守清说话。

　　赵守清困了，但没忘记赵克勤还在。

　　“十一哥，让我跟摄政王单独说几句吧。”赵守清道。

　　虽然赵克勤一直默不作声等在一旁，但赵守清知道，若今天他没跟她说上话，之后肯定又得折腾。

　　赵守拙不理赵克勤，只看赵守清：“可是，六姐，你累了。”

　　“无妨，”她说，“只随意谈几句。”

　　“这……”赵守拙始终无法拒绝赵守清，答应了，“好吧，那你们聊，我去外面等着。”

　　“不用等，你去做你的事。”

　　“我……嗯，我知道了。”

　　赵守拙走后，赵守清又遣散了宫里的其他人，最后，房间内只剩下她和赵克勤二人。

　　“感觉身体如何？”赵克勤明知故问。

　　“托你的福。”赵守清闭上眼睛，语气清冷。

　　“守清，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赵守清不吱声。

　　赵克勤坐到她的床边，伸手抚摸她的脸。赵守清感受到了，倏地睁眼侧脸，拒绝跟赵克勤有肢体接触。

　　“出去。”赵守清忽然不想聊了。

　　“为什么不吃我给你的药？”

　　这个问题听起来莫名其妙，但赵守清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说，她为什么不吃他给的解药。

　　是了，当初赵守清吃坏东西，身体变差，正是因为赵克勤让人在里面下了毒。

　　别人不知道，只有赵守清知道。

　　她只是没跟其他人提过，连赵守拙都没有。

　　毕竟，赵克勤给她下毒的原因实在算不得正常。

　　“守清，我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赵克勤拿开手，坐正，“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保重身体，我等你的回应。”言讫，他起身离开。

　　确定赵克勤真的离开后，赵守清捏紧了拳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一想到赵克勤曾说过的话，赵守清就不寒而栗。

　　他说，他居然说——

　　“守清，别做长公主了，做我的皇后吧。”

　　每每忆起那句话，赵守清就情绪复杂，呼吸紊乱，一阵恶心。

　　赵克勤，他怎么可以说出那种话。

　　他是她的皇叔啊……

　　而且，他为了让她屈服，不惜暗中给她下毒。

　　但赵守清从来不想跟赵克勤有太亲密的关系，所以她不曾吃他给的解药。

　　她怕自己因为解药而依赖他。

　　她不想那样。

　　这些年来，毒素在身体里日积月累，让赵守清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不甘心，但，她不后悔。

　　只是，她时日无多，在那之前，她必须为她的十一哥做最后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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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知道楚王曾在贺楚落难时施以援手后，汴京城里的百姓都对心地善良的楚王有了好感。

　　许多人都知道，汴京城里势力有三，但不得不说，比起名正言顺的长公主和根基深厚的摄政王，楚王算不了什么。

　　如今，百姓偏心楚王，对于楚王来说，是极好的一件事。

　　除此之外，百姓指责陈刘等人，甚至有文人把他们批得一无是处，完全忽视了他们以前立下的汗马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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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烤店的庭院之中，宋嫣荡着秋千，看魏蔑烤烧烤。

　　“还有多久中秋？”宋嫣问。

　　“十三天。”

　　“你肯定是那种，我问你几点了，你说十二点五十九的人。”

　　“嗯？”

　　“哈哈哈，说你严谨。”宋嫣一边笑，一边下了秋千。

　　却见宋嫣走到后门，把一只流浪狗赶了出去。

　　魏蔑注意到了，眉眼弯弯，满是掩不住笑意。

　　宋嫣回了秋千，一面荡，一面夸魏蔑：“你学得真快，比我店里那些小徒弟都快。诶，我说，要不你别考试别当官了，来给我当下手吧。”

　　“好啊，”魏蔑的回应总能让宋嫣微微讶然，“可是你舍得我做这些吗？”

　　“啊？”宋嫣呆。

　　“嗯，我是说，你不觉得大材小用吗？”魏蔑调侃。

　　“哈哈哈，那肯定不。”

　　她知道魏蔑不是瞧不起烤烧烤的，他啊，不是那样的人。

　　“你说，陈刘他们会不会对贺楚出手啊？”想到中秋夜宴，宋嫣少不得提起贺家的事情。

　　贺楚肯定会利用中秋夜宴做点什么，那陈刘等人呢？他们会反击吗？他们会如何反击呢？

　　魏蔑道：“双方的冲突定然不会少，至于结果……还是要看他们谁更胜一筹。”

　　“行，那我等着。”

　　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