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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准备 ...

  •   贺楚摇摇头,浅笑道:“舞梨想闹就闹。”
      宋嫣“哦”一声,不管闲事了。

      宋嫣带着易嘉儿挤出人群,下楼出了孙羊正店。

      “宋嫣,你怎么连斗茶都懂?”易嘉儿一脸佩服,“而且,你居然背得出那些诗词书籍里的内容,好厉害!宋公让我学习,我记不住那些内容,一看到文字就困……”

      “恰好知道些罢了。”宋嫣道,“术业有专攻,你不喜欢学习也没什么,至少你会武功。”

      易嘉儿笑嘻嘻地说:“对,我武功很厉害。”

      宋嫣走到道路中间,顿住脚步。

      一眼望去,已能见底。

      宋嫣能看见最远处的医馆,只不过医馆之后,是毫无渐变的空白。

      快了。

      快走尽这幅画了。

      她能回去吗?

      宋嫣想起彭晓芝,又开始担忧。

      彭晓芝还活着吗?她回去了吗?

      彭晓芝之前说,如果她能回去,就想办法联系宋嫣,可是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宋嫣并没发现什么异样——梦没做了,人也不曾晕倒,更别说进入那个奇怪的幻境。

      自从入了这幅画,宋嫣变得迷茫。

      除了起初犹豫、之后坚定地插手钱塘案之外,她想什么、做什么,都很纠结。

      到底要不要真的走尽这条路,试图回现实?彭晓芝的仇报不报?她该怎么面对长公主?见了“父亲”宋文昭之后,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还有魏蔑,为什么会给她一种熟悉感……

      “宋嫣,宋嫣?”易嘉儿踮起脚,抬手在宋嫣眼前一直晃,“你在想什么?”

      易嘉儿的话打断了宋嫣的思绪,宋嫣蓦地回过神来。

      “没什么。”宋嫣摇摇头,“我们走吧。”

      算了,不管如何,先走完这段路吧。

      毕竟,能不能回去还难说。

      ……
      ……

      汴京内城,楚王府书房。

      “大王,如今商珂、龚风和陈掣都在我们手中且愿意出庭作证,材料商武凉的信笺、县丞陈殂的罪己书也已找到,这么来看,我们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差找到李馨和她手中的奏章了。”萧羡梳理完情况后,对赵婴道。

      “嗯。”赵婴想起一事,问,“贺楚到哪了?”

      “回大王,”萧羡作揖,恭敬回答,“应该快进内城了。”

      赵婴道:“让他进城后来见我一面。”

      萧羡大着胆子道:“当年安庆府的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贺楚是那几家名门望族唯一的幸存者,后来还削发为僧,若他进京,定然会惹得不少人关注,大王在这个时候见他,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照我说的做。”赵婴不解释。

      萧羡只好应声“是”,然后又道:“王大人他们已经到议事厅了,您这会儿去见他们吗?”

      “嗯。”

      赵婴起身,撩袍往外走,径直前往议事厅。

      议事厅内,坐着三位官员,正喝着茶侃侃而谈。见赵婴来了,官员们纷纷起身,朝赵婴行礼。

      礼毕,赵婴落主座,其余人都站着。

      “明日上朝,可以向官家禀明鱼留的案子了。”赵婴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那钱塘县令的奏章呢?”一位官员问,“不是说还没找到吗?”

      李馨的下落至今不明,李俊亲自去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人,赵婴对此并没抱有太多期望。再者,有龚风等人,也足够定鱼留的罪了,少一个李馨,并无太大影响。

      但赵婴向来不爱解释,淡漠地扫了那官员一眼,还没开口回答,对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多问了。

      “那……”一位王姓官员小心翼翼地问,“大王觉得,此事之后,鱼留将军之位,由谁来补缺为好?”

      鱼留从边疆回来后并未闲着,他在枢密院任有要职,否则赵婴也犯不着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把王一推上去。”赵婴说。

      “大王?”王一是王大人的儿子,王大人闻言,欣喜,但强迫自己理智,“犬子虽年四十有余,但资历尚不足,此次推他,会不会……”

      赵婴打断他:“让他最近规矩点,别犯事。”

      王大人见赵婴坚持,心花怒放地连连说道:“是,是。我明白了。”

      ……
      ……

      赵婴忙着安排麾下弹劾鱼留,赵克勤自然不会闲着。

      不过,赵克勤很是擅长弃车保帅,既然鱼留保不住了,他不介意就此放弃鱼留。

      当然,鱼留手中有赵克勤的把柄,为了不让鱼留把自己牵扯出来,赵克勤特意让左倦暗中联系鱼留,与他一谈。

      酒楼的包间之中,赵克勤与鱼留对坐。

      这几日,鱼留与钱塘堤坝坍塌一事有关的消息不胫而走,风声大,传言多,虽然起初有不少人持怀疑态度,但慢慢地,言论转向,鱼留的名誉岌岌可危。

      明眼人都知道,这其中定有赵婴的手笔。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赵克勤来说,当务之急是断掉鱼留这条尾巴。

      “想必鱼将军知道我请你来的原因吧?”赵克勤理了理衣袍,品了一口茶,含笑道。

      赵克勤气质儒雅,像个心思单纯、行事干净的的书生,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心可没那么纯净。

      鱼留正襟危坐,慢慢说道:“钱塘一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摄政王放心。”

      别人不知道,但鱼留一清二楚,当初能够贪下朝廷拨的那笔巨款,离不开赵克勤的调度。当然,就算有人知道,那人也不一定有证据。

      只有鱼留有。

      否则赵克勤也不担心鱼留会把自己捅出去。

      “眼下,官家和长公主的心思未明,小鱼将军或会受到牵连,若是鱼将军说到做到,我可保小鱼将军无恙。”赵克勤脸带笑意,看起来非常和善。

      “那便多谢摄政王了。”鱼留不傻,听得懂赵克勤的言外之意。

      只要鱼留认罪时不提及赵克勤,赵克勤便帮他保住鱼维周的性命。

      鱼留的确有错,但他对亲人的感情也毋容置疑,当初没能保住妻子钟一月的命,如今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活下去。

      鱼留曾经是个一无所有的乞丐,他并不重视家族门第,更别提奢求自己的孩子能够光宗耀祖,他只是简单地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够好好地活着。

      妻子已逝,他也即将为自己犯过的错救赎,但他的孩子无辜,他得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他的孩子。

      “小鱼将军勤勤恳恳,在边疆立过不少功劳,想保住他,并不难。”赵克勤平和地浅笑道,“但鱼将军闹出的事太大,若官家坚持连坐,小鱼将军也会受罚。”

      鱼留蹙眉。

      赵克勤不慌不忙,慢慢说:“所以,希望鱼将军遵守约定,不要让我失望。”

      鱼留明白了,鱼维周的生死,全在鱼留和赵克勤的一念之间。

      “我明白。”鱼留道。

      二人说完事情,鱼留先行一步,左倦进入包间,向赵克勤禀报了一件事情。

      “魏家衙内找到李馨了。”左倦说完,问,“我们的人需要动手吗?”

      赵克勤端起青瓷茶杯转了转,漫不经心地说道:“随便应付应付吧,就当,是帮鱼留的最后一个忙了。”

      ……
      ……

      鱼留回到府中,鱼维周正在正厅等他。

      鱼留认真地打量起鱼维周。

      这是他的儿子啊。

      都长这么大了。

      他似乎许久许久没有仔细看过他的儿子了。

      强大的气场、高高的个子、严肃的表情、俊朗的脸庞、如星如月的眉眼、以及,一身的凛然正气。

      这是鱼留心中最期待的儿子,从鱼维周出生那年起,他就期待着的模样。

      虽说鱼留从来没有刻意把鱼维周教成这样,可鱼维周这孩子,从未让人失望。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让儿子失望了。

      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对儿子的忽视,鱼留懊恼又遗憾。

      鱼留忽然想起他和钟一月为鱼维周取名的场景。

      鱼留从军之前是个混迹市井的乞丐,什么都不懂,连字都不识几个。后来,钟一月教鱼留认字,教他读《诗经》。

      “‘维申及甫,维周之翰’,这出自《诗经·大雅·崧高》,我当时很喜欢,所以借此给你取了名,叫维周,希望你能成为国家栋梁,不要像我一样碌碌无为。”鱼留在鱼维周的注目下走向正厅主位,坐下,“我把这个名告诉了你娘,你娘笑着说,‘维’是语气词,‘周之翰’即‘周家的栋梁’,而‘维周’二字连在一起,是没有意义的。”

      取名一事,鱼留曾跟鱼维周提及,彼时母亲钟一月尚在,还打趣鱼留断章取义,母子二人开着鱼留的玩笑,其乐融融。

      “您对娘说……”鱼维周开口,声音有些哑,“‘名和生活都一样,没有意义就没有意义吧,儿子过得快乐,比儿子过得有出息,更能让我自豪’。”

      自豪一词,能这么用吗?鱼留不知道,但,为儿子的开心感到自豪,或许是一位武夫父亲对儿子最大的鼓励。

      鱼留苦笑:“你如今出息了,可你快乐吗?”

      鱼维周,其实并不爱笑。

      “除却娘的事情,至少在此次回京之前,在听说钱塘一事之前,我是快乐的。”鱼维周垂眸,说道,“因为,我的信念还在。”

      鱼留沉默。

      鱼留不会讲道理,但他从小就告诉鱼维周,要做一个正义的、有道德感的人,就像当初鱼留救被山匪围困的钟一月一样,为正义和道德奋不顾身。

      这就是鱼维周的信念。

      偏偏,为鱼维周树立信念的人,亲手将信念撕碎。

      “爹,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联合人昧下修筑钱塘堤坝的银子?”鱼维周始终不解,“您明明知道,夏季涨潮,若堤坝不固,钱塘人士会死伤无数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彼时的钱塘,哀鸿遍野,满目疮痍,数不清的尸体在淹没房屋的洪水中和许多物品混杂在一起,触目惊心。

      有道德感的正义之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恶鬼才会。

      鱼维周无法想象鱼留做出那等选择的场景。

      他实在想不明白。

      可惜这段时间鱼留一直躲着他,他弄不清楚原因,心中更颓废,更迷茫。

      “维周,”鱼留抬起头,日渐浑浊的眼睛对上鱼维周迷惘的双眸,“坐。”他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爹还想跟你讲讲,爹与你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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