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学界成为马猴真酒》诗喑

6、某人的迁怒

　　“嗯……”原理斟酌着开口，打破了僵局：“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萩原研二从头到脚打量原理，以确认他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他的目光停留在原理瘦削的锁骨上方，那里有一道泛红的划痕。

　　萩原研二招呼着警方的随身医生过来，对原理说道：“你身上有点小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另一边，目暮十三和工藤新一处理完正式抓捕雪也樱子的事情之后也走了过来。

　　他不好一色地摸了摸鼻子：“是我们的倏忽造成了您今天不愉快的遭遇，我很抱歉，宫野教授。”

　　“您不必叫我教授，目暮警官。”

　　“那就……宫野老弟，哈哈。”目暮十三尴尬地笑笑，转向萩原研二。“萩原警部，感谢你今天的协助。”

　　“你是警部？我意思是，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工藤新一不可思议地说道。

　　萩原研二其实不在意这些，但他瞥见了原理眼里的惊讶，于是难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对工藤新一说道：“他这么年轻也是大学教授，而你甚至更年轻，高中生侦探。”

　　工藤新一对此很受用，但他依然对大学教授和音乐人这个组合感到疑惑。

　　“诸星先生和宫野教授是怎么认识的呢？”

　　工藤新一问道。

　　当然是同事——

　　原理在内心这么回答，但除非他疯了才会告诉警察和侦探他和这个男人在一个危险的犯罪组织共事。

　　“就偶然……”原理缓慢开口，思索一个合理且不会被追问的理由。

　　“这不重要。”萩原研二打断了原理的话，“我才是和原理很久不见的老友，能单独给我们一些时间么？”

　　莱伊看向原理，原理迟疑地点点头。

　　目暮十三觉得这个场面莫名诡异，他按住工藤新一的肩膀，笑笑：“你们聊你们聊，我先把这孩子还给他家长——”

　　待心思各异的人离开，萩原研二朝原理飞速道歉：“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原理不以为意：“没什么，还要谢谢你救了我。”

　　萩原研二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感到放松，他锐利的黑色瞳孔突然没了焦点，像是落在原理身上，又像是落在了远比原理更远的地方。

　　“你还好吗？”

　　原理忍不住问。

　　“我……”萩原研二深吸了口气，然后朝原理露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有点不知所措，我一直挺期待能再见到你的，却没想到会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

　　“萩原先生，这不是你的错。”原理没有安慰过什么人，只是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柔软。“你甚至比我后出现在这个地方，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也是我自己选择了在这里吃饭才遇到了案件。”

　　原理朝萩原研二眨眨眼：“案件很快被解决了不是么？萩原先生救了我。”

　　萩原研二感觉自己被扼住了脖颈，更加难以呼吸。

　　原理总是这样的，在那之前这样，在那之后仍然是这样。

　　不在意自己，却总为他人着想和开脱。

　　萩原研二想把眼前人揉进怀里再也不放开，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没头没脑的，也许会就此吓跑原理也说不定。

　　要慢慢来，要一步一步来。

　　于是萩原研二开口：“下周有空吗？我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

　　原理这些天的心情一直很好。

　　哪怕变本加厉老是来找借口和他说话的莱伊也没有影响到他。

　　[那个观点很少有人赞同，我很高兴终于能有人和我聊聊那篇不受欢迎的论文了！FROM宫野原理]

　　给萩原研二回完短信，原理愉快地哼起了歌。

　　他最近沉迷于和萩原研二交流一些学术观点，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愉快。

　　虽然当时二人在英国的研究方向不同，但萩原研二总能和原理找到共同的话题。足够客观的学术态度，愿意探索冷门观点的好奇心，以及恰到好处的幽默与体贴，都让原理觉得，和这个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最后一点某个针织帽男一辈子都做不到吧。】

　　面包酱吐槽。

　　【他倒是幽默体贴，就是太太太没有边界感了，他能不能明白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同事，不要贴这么近才是对我们彼此最大的尊重。】

　　【说到同事，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波本拉入伙？】

　　原理哼歌的声音戛然而止。

　　见他没有反应，面包酱语重心长：“你要是想恢复记忆，就尽快让他签下魔法契约。再不济，一步一步来，先让他认同魔法这件事嘛。”

　　原理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撇嘴：“我其实觉得恢复记忆也没那么重要。”

　　“别啊，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付出代价达成的愿望是什么吗？万一是个威不足道的小愿望，比如想立刻吃到小熊饼干什么的，你不就亏了嘛！”

　　“所以你承认你哄骗无知青年？”

　　“那倒没有，”面包酱狡辩得飞快，“我也不知道你许了什么愿望，可是魔法神就是认可了波本这个人，你就算帮帮我，完成一下任务嘛。”

　　“可是波本看着真的很讨厌我诶 ——”原理长叹一口气。

　　“他看谁都那样。”

　　莱伊今天刚一踏进实验室，就看见抱着白熊的青年念着波本的名字长吁短叹。

　　他皱眉道：“那个男人很危险，你离他远一点。”

　　原理觉得自己抓住了不得了的重点：“波本看谁都那样？难道他也讨厌你么？可是你们不都是威士忌么？”

　　“这都不重要。”莱伊递给原理一个袋子，原理抬眼看了眼实验室的石英钟，明白这是莱伊雷打不动来给他送下午茶了。

　　虽然莱伊每天都来找他是很烦，但原理不会拒绝免费的外卖。

　　上次代价不等的后遗症很长，原理的昏昏沉沉持续了很久。

　　“可波本是情报组的，我是研究室的，我们八竿子打不着呀。”原理拿起三明治，放在嘴边，开始机械性进食。

　　“上一次，”莱伊犹豫了一下，“苏格兰那件事……”

　　“哦？”波本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就觉得你很可疑，莱伊，怎么会对一个死去的老鼠念念不忘？”

　　接着，波本扫了原理一眼：“还是说，你也是老鼠？”

　　莱伊面色不虞，挡在原理面前：“波本，说话要讲证据，安摩拉多是那位大人看重的人。”

　　波本走到莱伊面前，手上不知什么时候从原理桌子上摸到的拆信刀，擦过他的颈间，然后一把把他推走，站到了坐着的原理面前。

　　“我当然知道被那位大人宠爱着的家伙不会是老鼠，但你，”波本话头一转，“莱伊、诸星大，一个靠着女人进组织的人，身份到底是什么，可就说不清了。”

　　【天啊，他好可怕。】

　　原理在意识里和面包酱疯狂叫嚣救命。

　　他要哄骗这个男人签订魔法契约真的不会被他当场杀掉吗！

　　波本不满青年无视自己发呆，把并不锋利的拆信刀猛地插到了原理面前。

　　原理猛回神：“波、波本。”

　　波本看他一脸茫然与无辜，气上头来。

　　就是这样，这人从来都是这样。

　　15岁那年他和hiro遇见了从人贩子那里逃出来的满身是血的原理，然后三人一起，顺利解决了那一年长野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器官买卖案。

　　人生的初识总会让人印象深刻。

　　那一回原理给他留下的印象是满身的血和伤口。

　　他和hiro曾为他的遭遇而心疼，为能和这样一个遭遇了黑暗却仍然勇敢天真的人成为伙伴而高兴。

　　事实证明他们错得彻底。

　　那一年所谓的器官买卖不过是组织培养杀手弱肉强食结局下的乱葬岗，而原理身为曾经的胜出者，不过是把组织废弃的方案作为投名状认识了他和hiro。

　　他利用他的年少、利用他的瘦弱、利用他的假无辜……

　　制造了一场多年温情的假象。

　　和原理这个人不一样，hiro是真正的善良，才会轻易对他付出信任、才因此而死。

　　波本很难不恨在场的两个人。

　　一个是直接杀掉苏格兰的凶手，另一个则是把苏格兰送到琴酒眼前的安摩拉多。

　　波本猛地靠近原理，和他四目相对：“我其实一直在等……”

　　原理下意识咽了口水：“等什么？”

　　等你什么时候也把我放到和苏格兰同样的境地，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阴谋和招式，尽管统统用在我身上。

　　我可以一直奉陪。

　　*

　　贝尔摩德一脚踏进实验室，就看见了这么个极度诡异的场景——

　　波本和安摩拉多脸贴脸贴得极近，而一向冷静自持的莱伊像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整个人都呈现一种蓄势待发的紧绷感。

　　有点……意思？

　　贝尔摩德想着，拍了拍手：“男孩们，看这里。”

　　三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贝尔摩德满意地看着波本直起身子远离了安摩拉多，他迅速调整了自己，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件事和莱伊其实没什么关系，”贝尔摩德说道，“但我相信琴酒不会喜欢你有事没事在安摩拉多面前打转的。”

　　“我只是来问他要个药。”莱伊解释道。

　　“我以为，组织负责医疗的主要是雪莉。”波本冷哼。

　　“行了。”贝尔摩德打断了想反驳的莱伊，“波本，还有安摩拉多，有件事你们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