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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Undefin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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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什么说《玫瑰眼》是他的第一首原创作品呢?”闻屿川换造型的间歇,晓宁迫不及待地问。
秦雾拧开矿泉水瓶,抿了一口,“好像在哪个综艺里提过。”
晓宁结合秦雾给出的“应该是个音乐类慢综”、“常驻mc里有个翻红失败的老牌歌手”、“闻屿川是飞行嘉宾”、“海滩篝火晚会”这几条线索,终于想起四年前那部播放量平平的综艺。
她打开视频软件搜索,又拉着进度条快速定位到闻屿川的部分。
夕阳下一众嘉宾坐在沙滩上,围着篝火烧烤,闻屿川抱着吉他弹了一段不知名的旋律。
在其他嘉宾问起时,他只说是首叫《玫瑰眼》的歌,很久以前写的。
然后这个话题就结束了。
晓宁不信邪地又往后看了看,疑惑地望向秦雾:“哪儿说了是第一首原创了?”
秦雾正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趁现在网络状况良好及时上传云端,闻言回答:“不是说了吗?很久以前写的。”
“哈?”
秦雾慢悠悠分析:“首先,刚刚闻屿川说这题有点难,其实已经给了提示,《焚野》这个选项基本可以排除了。其次,他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这首歌肯定是公开演唱或者提到过的,否则这个问题就没有意义了。”
“而《焚野》之前,他在酒吧驻唱时的歌单都被大家扒过,里面也有一些原创,但《玫瑰眼》并不在其中,所以……”
她看向晓宁。
晓宁:“所以其实你刚刚也不能确定这首真的就是第一首原创歌曲吧,全靠猜?”
秦雾耸耸肩,笑得有点无辜:“赌一把咯。”
虽然在知道正确答案的情况下,赢的概率是百分百。
“行吧。”晓宁满脸麻木,“现在我是不知道该夸你审题能力强还是知识储备多还是记性好还是胆子大了。”
秦雾坦然地照单全收:“可以都夸。”
“不过还是要先夸你照片拍得好看!”晓宁凑近她,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光影构图氛围无一不绝,“我们的百夜大神随便拍拍都是艺术品!真不愧是是我们串串界活菩萨,串串香里的审美冠军!”
说起来,闻屿川的粉丝名“串串香”,应援色星川蓝,和她俩都有关系。
他刚爆火那阵,某次活动后,后援会会长晓宁决定新官上任三把火,把粉丝名、应援色和应援口号定下来,于是和秦雾蹲在路边小饭馆里讨论。
粉丝名,大多是从正主的名字里取字组词,或者取谐音。
秦雾细嚼慢咽着她那份坚决不肯加辣的串,提议:“不如叫串串香吧。”
晓宁:?
后来她们又想了几个,秦雾出于某种恶趣味,还是把“串串香”作为备选添了进去。
晓宁联络了那个不太管事的经纪公司,将几个选项发过去,麻烦工作人员征询闻屿川本人的意见。
那时她还觉得像闻屿川这种恃帅行凶的酷哥,必不可能选“串串香”这种毫无美感的粉丝名。
没想到一晃多年,这个沙雕称呼用到现在。
念及此处,她狠狠瞪向罪魁祸首秦雾。
秦雾茫然地眨眨眼。
……
闻屿川唱完最后一首,大家都按照流程蓄力准备喊“安可”了,他忽然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身上背着吉他,一手搭在立麦上,笑容恣意:“今晚还有一个小惊喜,是一首一直以来没机会唱的歌,希望大家喜欢。”
台下观众在短暂的愣怔后爆发出一阵欢呼:不愧是特别场!居然有惊喜!
他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比,声音压低:“在此之前,我要邀请一位今晚的特别来宾,和我一起完成这场表演。”
AR场景不知何时又变了样,红水晶般璀璨绚烂的玫瑰飞扬在半空,仿佛下起一场红色的雨,观众席不断响起惊艳感叹。
秦雾抬头看了两秒,莫名地,心底隐隐涌上某种预感。
眼前忽然弹出低电量提醒,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次,“无界眼镜”进入节电模式,自动关闭场景渲染。
电池体积缩小后,实际使用效果比实验室的测试结果还要离谱,有必要和他们的电池供应商谈谈新的研发计划了,她想。
浮华虚影如云雾般悄然散尽,她抬眼,看向从阴影处走上台的人。
聚光灯下,乌发雪肤烈焰红唇的美人走上前,红色的皮质抹胸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黑色高跟长筒靴踩在舞台上踢踏作响,大波浪卷发勾着绮丽弧度,随着步伐在腰间一摇一晃。
“大家好,我是叶玫!”叶玫走到闻屿川身边挥挥手,朝台下观众打了声招呼,笑起来明艳不可方物。
认出她的观众已经开始惊呼,没认出来的还在左右询问。
“这你都不知道,金色大厅最年轻的华人小提琴手,天才美少女。去年回国之后在《偶像音乐会》当导师,超火的好吗!”
“川哥怎么会请她来?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知道啊,大概在音乐方面有合作?川川的朋友圈一向很神奇。”
“有一说一,她和闻屿川站在一起好养眼啊。”
晓宁刷着暴增的群消息,咬着牙嘀咕“哪儿来的糊逼蹭热度”,秦雾没说话,只听舞台上的声音传来:
“感谢川哥邀请,时隔那么多年能再次合作,真的特别荣幸……”
“……”
最后环节留下的时间不多,简单交流之后,前奏响起。
旋律依旧是刻入骨髓的熟悉。
在闻屿川最终定稿前,她被迫听过几十个版本的《玫瑰眼》。
彼时十七岁的闻屿川盘腿坐在学校天台上,抱着他那把用的最顺手的红色吉他,歌还没有填词,所以只是随手弹,随意地哼。
想到什么就在纸上潦草地写两笔,那些作废的曲谱团成团扔了满地。
夕阳下,少年半阖着眼,长睫镀上金红光晕,眸色清浅似一泓秋水,哼着歌时鼻音懒散,光凭简单的曲调就足够惊艳。
而秦雾这样无趣的恶人,只会在每次离开时提醒他把垃圾收拾干净。
然后被打断思路的少年会气急败坏地朝她丢纸团。
其实那几十个版本虽然有所区别,但她听来又大差不差,闻屿川却像虔诚的匠人在打磨一枚稀世珍宝,一遍一遍修改,不厌其烦。
后来她才隐约明白,少年人的赤忱热烈才是无价之宝,它被雕琢成十七岁永不坠灭的玫瑰色夕阳,藏匿进那颗宝石,最终为心尖之人双手奉上。
像个浪漫美好的童话故事。
多年后男女主角再次同台。
而秦雾在台下,依旧是那个看戏的局外人。
……
“我们是共犯,浪迹天涯永不背叛。”
“把你眼里的玫瑰点燃,换一刹的绚烂。”
台上的男女视线交错,眼中只有彼此,黑衣与红裙,红色吉他和黑色小提琴遥相呼应,宛若天成。
音乐和鲜花,热闹和欢呼,光影流转,一切都镀上鲜艳温暖的色彩。
“你是唯一共犯,陪我在夕阳里溃烂。”
“绯红灵魂步履蹒跚,终会抵达彼岸。”
动感的电吉他和激昂的小提琴纠缠着不分彼此,气氛呼啸着奔向巅峰,成就今晚最后一场无与伦比的表演。
秦雾翘着腿坐在台下阴影里,于茫茫人海中注视着台上鞠躬致谢的二人。
*
“这回可是首唱,错过你就等着后悔一辈子吧。”
秦雾其实还挺好奇如果她不去到底会有多后悔的,但闻屿川明里暗里念叨了整整三天,她还是应了。
否则要被烦死。
霁云中学的跨年晚会在整个临海市的高中圈子里都久负盛名,而自从闻屿川要上台表演这事儿传开之后,简直像冬天里的一把火。
霁云学子每个人都能领到一张晚会入场券,但并不强制要求参加,12月31日那天的晚自习取消,大家可以自行选择是留校观看晚会还是回家提前享受假期。
由此延伸出一条地下产业链——不参加晚会的同学把票卖给外校的,还附赠校服租借服务。
今年的生意比以往更火爆,99.9%都是冲着闻屿川来的。
谁让江湖传闻“本校加外校喜欢闻屿川的女生排起队来可以绕霁云的操场三圈半”呢?
秦雾浏览着那个不在老师监管下的秘密论坛,转让晚会入场券的帖子被顶在首页,个个都是红标的热门,价格令人咋舌,她不禁感慨有钱人是真多,而新生代黄牛们的胃口一个比一个大。
她惯来不喜欢那种吵闹场合。前两年的晚会,她都领了纪检部巡视现场维持秩序的活,不止成功逃掉班级表演,还卖了票小赚一笔。
今年本该继续捞一笔新年快乐费,奈何已经答应了闻屿川,她不准备食言。
可到了31号这天,命运又和她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被誉为“活阎罗”的数学教研组组长兼创新一班班主任杨华一把把卷子拍在讲台上,震得台下学生噤若寒蝉。
秦雾所在的创新一班,在上周的九校联考中班级均分头一回落到第二,输给了老对手三中的火箭班。
而各科之中落后最多的就是他教的数学。
作为惩罚,晚自习时间他们要留在教室里进行数学小测,可能会是全校唯一一批被迫错过晚会的倒霉蛋。
班里一片怨声载道。
有人抗议:“不是,凭什么啊?隔壁二班考得还不如我们,怎么不留下来?”
就算死他们也得拉个垫背的。
霁云中学一个年级通常控制在五百人左右,自高二起每次大考完分一次班,前六十名中排奇数位的进创新一班,偶数位的进二班。
两个班汇集了精英中的精英,无论师资安排还是教学进度都完全一致,实力伯仲之间,竞争自然也无处不在。
“这次数学试卷整体比上次的月考难,但二班平均分进步了1.2,而你们呢?”杨老师抬手点点台下众人,“比月考低了整整0.7!差三中火箭班1.3分,均分比二班只高了0.1还好意思说!”
台上的老师大发雷霆,台下的秦雾猫在后排,一滩烂泥似地趴着,神情木然,笔在指间飞速旋转,像螺旋桨般快要飞出去,百无聊赖地想:
老杨大抵是气糊涂了,0.7哪里“整整”了?
一片哀嚎过后,忽然有人举起手:“老师,秦雾也得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受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