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山海录[第二部]》今天包饺子

19、熟人

　　抓水怪的人自然已经不在湖这边了。

　　估计这会都进山林中去抓了，不对，应该是先找。

　　水面上现在乱七八糟的，还有条船在水面上倒扣着也没人管。

　　看来上午这里的确挺乱的。

　　听说有不少人受伤了，但都不太严重。

　　最严重的，应该就是那个脸上被抓了一爪子毁容的。

　　他们沿着湖边走，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

　　那群人在一片已经见底的水域中忙活着，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杨戬和展昭眼力好，虽然那片水域远看已经见底了，但是水底不是平的，有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

　　而那些人都是站在比较洼的地方。

　　此时洼地还是有水的，但是不深，最深的地方看着也不能没过膝盖。

　　“他们在找什么？”沉香也往那处人多的地方看。

　　他看到不少人弯着腰，手里还拿着东西，好像是在水里捞东西。

　　“感觉像是在捞东西，不会是有人掉东西进去了吧。”

　　杨戬看着那边，那种深度的水，人肯定是淹不死的。

　　“他们手里拿的有筐子，有篮子，还有笊篱，”展昭仔细辨认着，“应该是在捞东西。”

　　这时刚好不远处有一对母子经过，看着也是朝着那边去的。

　　男孩七八岁的样子，手里也拿着一个笊篱，跑在前面，很心急的样子。

　　他母亲的手里则是提着一个小背篓跟在他后面。

　　男孩喊让她娘快点，他娘则是让他跑慢点别摔着。

　　男孩就说再慢就要被人给捞完了，然后母子两个就都跑开了。

　　看母子俩着急的样子，他们也没好意思去拦下人家问问。

　　“捞什么捞完了，听着不像掉了东西进去。”杨戬疑惑。

　　“我们过去看看吧。”沉香拉着展昭的手，就要往那边走。

　　只是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和尚？而且听声音有些耳熟，转头果然就看到一个熟人。

　　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灰色的僧袍。

　　这衣服穿在别人身上估计会丑死，可穿在他身上，就好像有股仙气。

　　“无尘小师父，你怎么在这里？”沉香看到无尘很惊讶，还呀了一声。

　　开封相国寺了然大师的关门弟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展昭和杨戬也都有些意外在这里能见到他。

　　无尘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又念了声佛号才道：“小僧奉师命出来游历，顺便到天竺山帮师父看看老朋友。”

　　杭州有个天竺山，山上有个天竺寺，天竺寺里有个和尚叫天竺。

　　天竺是寺庙的住持和尚，和了然大师是老相识。

　　“天竺山离这不近，你怎么跑这来了？”展昭问道。

　　无尘没有回答展昭的问题，而是问道：“我师兄还好吗？”

　　“好着呢。”沉香回道。

　　无尘笑着点头，这才开始回答展昭刚才的问题。

　　“都说了出来游历的，帮师父看完朋友，自然哪都去得。”

　　无尘说完这话，看了一眼远处，带着些调侃又道，“看三位走的这方向，莫非也是准备去捞鱼虾的。”

　　这小和尚不开口的时候，真的会给人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可是三句话就能让人幻灭，然后反思自己为什么刚才会有那种错觉。

　　幸好三人跟他还算熟，尤其是展昭，挺了解这小和尚。

　　无尘这么一说，连沉香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说这湖里的没有鱼虾了吗，都让水怪吃了。”沉香还记得在茶摊听人说过这话。

　　“传说罢了，”无尘道，“我在这几天了，每天都看到不少人能捞一些小鱼小虾回去。”

　　“水怪只吃大的，不吃小的吗？”沉香问道。

　　“不一定都是水怪吃的，这几年旱灾，人也吃了不少，鱼都没机会长大了。”无尘道。

　　之前很多难民都来这里抓过鱼的，难民甚至比鱼多。

　　估计是因为这样，水干了才见不到鱼的。

　　然后就有人造谣，把这安到了水怪的身上。

　　估计也是为了增加些水怪吃人的可信度吧。

　　“为什么大家都在那一片捉鱼，不去别的地方？”沉香看着那些人问道。

　　别的地方不是没有人，而是就零星的几个，就那里跟下饺子似的，还不断地有人过去。

　　杨戬和展昭刚才也发现了这一点。

　　“因为那片离抓水怪的地方比较近，先前一个月都有人守着不让靠近，里面可能鱼多点大点吧。”

　　无尘这几天每天都来西湖边，对这里的情况了解一些。

　　“你到杭州多久了？为什么要在这西湖边待那么多天？”展昭不解。

　　虽然不知道和尚游历跟他们一般人有什么不一样，但在这样一个湖边待几天，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我来这看一只鸟。”无尘的回答，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什么珍稀的鸟吗？”展昭问道，“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特别的鸟存在，你不会是说的那水怪吧。”

　　展昭说到后面才想起，那水怪也可以说是鸟，这小和尚好奇心还挺强。

　　无尘摇头，“不是，我发现了一只很奇怪的鸟，全身黑色的，猛一看跟乌鸦差不多。”

　　三人都瞅他，连沉香都觉得这和尚好奇怪。

　　他们的眼神像是在说，你癖好还挺特殊，天天跑来这看只黑乌鸦。

　　无尘看他们这样就笑了。

　　“我说跟乌鸦差不多，又没说它是乌鸦，再说了，关键不在于这鸟长什么样，而是它做了什么。”

　　“一只鸟能做什么？那只鸟有多大？”杨戬问道，三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就跟乌鸦差不多大吧。”无尘说着看向天空，“他每天这个时候，差不多都会出现，就是不知道会在哪一片，你们要没事，我们一起去找找看。”

　　“那走吧。”展昭道。

　　“我们不是来抓水怪的吗？”沉香看着展昭。

　　“谁说咱们是来抓水怪的，咱们就是来看看，抓水怪是当地衙门的事情。”展昭笑着对他眨眨眼。

　　沉香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舅舅和展大哥都没有说过他们是来抓水怪的。

　　“那我们来这干什么？”

　　可他想捉水怪，他还想坐着水怪回开封呢。

　　“先看看情况，等事情解决了给你抓。”展昭把他抱起来低声道。

　　“有人跟着你们吧，我怎么说总感觉有种被盯着的感觉。”无尘虽然这么说，但却没有四处去看。

　　沉香皱眉，虽然不是很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也知道不能添乱。

　　于是他接着刚才的话题问无尘：“那只鸟做了什么？”

　　无尘却有意卖关子，“等会你们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沉香噘着嘴瞅他，他最不喜欢别人这样了，虽然他自己有时候也会这么做。

　　这世上很多人都喜欢卖关子，可是大概都不太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卖关子。

　　但是有人不知道掩饰自己的不痛快，例如沉香。

　　而有人却懂得掩饰，装作若无其事，甚至很不在意的样子。

　　就是为了不满足卖关子那人的某种心理，例如此时的杨戬和展昭就是这样。

　　“那鸟和乌鸦哪里不同？”展昭好似不经意地问道。

　　无尘笑了，但是这一点他倒是没准备卖关子。

　　边走边道：“全身都是黑的，爪子是红色的，嘴是白色的，翅膀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色彩，看着像红色的，但好像也能看到绿……”

　　展昭听了无尘的描述，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样东西，是血鸦寨的寨旗。

　　他没见过血鸦寨的寨旗，只是听人描述过，是红爪红嘴，翅膀上有斑斑点点的血。

　　不是完全一样，估计就是巧合。

　　“你看得还挺仔细。”杨戬道。

　　“我昨天差点在林子里抓到它，离得很近，所以看得很清楚。”

　　“和尚不是慈悲为怀，不能杀生的吗？你抓鸟干吗？”沉香看无尘的眼神中带着怀疑。

　　自从无尘在开封府蹭过饭后，沉香就感觉这和尚有些‘不正经’。

　　甚至怀疑过他背后是不是喝酒吃肉。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怀疑好像是对的，这和尚捉鸟不是为了烤着吃吧。

　　“你抓鸟不是为了吃吧。”杨戬比自家外甥直接，沉香怀疑都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杨戬是张嘴就来，害得无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这位杨施主，不可妄言。”无尘看着杨戬依旧面带微笑。

　　但沉香能感觉出他的笑不是发自内心的。

　　无尘除了刚开始认识他们的时候，叫他们施主，后来熟了，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我就是问问，你别太敏感了。”杨戬笑着回道，“还是说回鸟吧，你为什么要捉它？”

　　无尘犹豫了好一会才道：“我说了你们可能觉得荒唐，我从来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过有这种鸟，可我觉得……那只鸟可能和这里的干旱有关。”

　　听到他这话，杨戬和展昭就对视了一眼，无尘难道看过《山海经》？

　　但他们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可能，无尘是见过无垢的本体的，他并不认识，还是听他们讲的。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展昭问道，“如果有人告诉你，一只鸟能造成一座城的干旱，你信吗？”

　　“所以我才说有些荒唐，但这鸟还有那水怪，说不定是某种启示。我总觉得，这其中可能有某种联系，就是一种直觉，说不清为什么。”

　　不然他也不会每天都来这湖边了。

　　不得不说，这和尚的直觉有些特别。

　　或者说，这就是具有慧根吧。

　　他能被了然大师收为关门弟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杨戬就不说了，单说展昭。

　　展昭觉得自己如果不是听杨戬说过，自己还看过《山海经》，就算看到再多的鸟，他都不会和干旱联系起来的。

　　就算是他后来亲眼看见那只乌鸦一样的鸟干了什么，他应该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大概也只会觉得，那只鸟有些特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