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山海录[第二部]》今天包饺子

10、进城

　　太阳西斜的时候，他们终于是看到了杭州城的大门。

　　逆光中的城门厚重古朴，和以前没有多大区别。

　　他们五个人分成了两拨，此时出现在城门口的只有杨戬沉香和展昭。

　　顾左和顾右两兄弟，已经比他们先一步进城了。

　　展昭以前来过这里，现在的城门口就稀稀落落几个人。

　　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

　　和以前的熙熙攘攘根本没法比。

　　以前这个时候，正是城门口热闹的时候。

　　周边进城的赶着出城，出城的人也会赶着进城。

　　“三年旱灾，对杭州的影响的确很大。”展昭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会杨戬和展昭都下马了，因为进城要经过检查。

　　只有沉香一个小孩坐在展昭的马上，手里还自己牵着缰绳。

　　展昭的马比较温驯，这几天也和沉香混熟了，所以很乖。

　　“应该也有包大人说的人心的原因。”杨戬手里牵着缰绳道。

　　展昭点头，有时候人心的险恶是比天灾更可怕。

　　检查完他们就进城了，展昭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已经把自己的剑给包了起来。

　　走在城中，他们发现也有不少店铺开着门，街上也有做小买卖的。

　　虽然和以前比起来人不多，但感觉还行。

　　的确是没有难民，也没有看到乞丐。

　　他们就这样骑马朝着驿馆的方向缓缓前行，一边看着街上的情况。

　　拐入一条街道的时候，进城时就走在他们前面的几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此时被两个人拦了下来。

　　这几辆马车，应该是外地来做生意的，

　　拦下他们的两人都穿着相同的衣服，手里还带着兵器。

　　这一路展昭和杨戬也有注意到，街上有不少这样打扮的人。

　　好像是在巡逻，可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衙门的人。

　　倒是很像江湖门派的人。

　　两人拦下马车，正在盘问人家是哪里来的，来干什么的等等。

　　来来回回盘问了很久，展昭听着都觉得他们是在故意为难了。

　　最后，他们还要人家把车上的货卸下来检查。

　　展昭他们索性就停下多看了一会。

　　刚才进城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被查过了。

　　眼前这两人既不是衙役，又不是官兵，就有些奇怪了。

　　以前杭州城可没有这些事情。

　　货最终是没有卸下来，因为一个管事的明白了过来，塞了些银子给他们。

　　虽然动作隐秘，但展昭眼尖呐。

　　“这些是什么人？”杨戬自然也看到了。

　　展昭仔细打量拦下马车的那两个人，终于在一个人的袖口处看到了一个标志。

　　“是……飞鹰门的。”他的语气中带着迟疑。

　　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飞鹰门是一个江湖门派，在杭州算是挺有名的。

　　掌门人叫童守信，是个很有江湖义气的人，不过展昭跟他不熟。

　　展昭跟飞鹰门的副掌门游天明比较熟，不过游天明只是一个挂名的副掌门。

　　游天明喜欢各处游玩，也从来不过问飞鹰门的事情。

　　“飞鹰门的名声挺好的，不会是有人假冒的吧。”展昭又道。

　　“是地头蛇吗？”杨戬问道。

　　他听说有些地方的江湖门派，连当地官府都管不了。

　　其实就是当地的地头蛇。

　　“不应该啊，飞鹰门在当地的名声还不错，掌门在江湖上也算有名，对手下人管教也比较严，从不干欺压百姓的事情。”展昭道。

　　就在他们两人小声交谈的时候，那边的马车终于被放行了。

　　飞鹰门的那两个人，刚好就看到了骑在马上正看着他们的展昭三人。

　　“喂，你们看什么呢？哪里来的？干什么的？”

　　那两人边说，边朝他们走来。

　　一个胖子，一个瘦子，走路都没个正行。

　　那样子，妥妥的就是一幅嚣张跋扈的地头蛇模样。

　　哪里像一个名门正派，开封的地皮流氓都比他们有气质。

　　“下马。”走近了，瘦子用一种强制或者说是命令的口气对三人道。

　　“你们是什么人？”展昭皱眉。

　　骑在马上可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杨戬更是没动，面上甚至带上了一点饶有趣味的神色。

　　上次听到有人对他用这种口气说话，都不记得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猛一听到，都有一种恍惚感。

　　“看不见吗？”那人抬起自己的手，给展昭看他袖子上的鹰标，“飞鹰门。”

　　“飞鹰门不是自诩名门正派吗，什么时候也干起了这收保护费的勾当。”展昭笑着道。

　　言语中带着嘲讽。

　　沉香不用回头看，都知道展昭现在的神情肯定是似笑非笑。

　　那是一种很能激起别人愤怒情绪的神情。

　　果然，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收保护费了？我们只是例行检查。赶快下马接受检查，不然就把你们送到衙门去。”

　　刚才收人钱的瘦子恼羞成怒道。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展昭还没开口，坐在他身前的沉香先开口了，“那个伯伯塞了一大锭银子给你，你放袖兜里了呢。”

　　刚才‘塞银子’那段戏码，不止展昭和杨戬看清了，连沉香都看清了。

　　他本就机灵，见展昭停下看着那边，他也就顺着展昭的目光看了过去。

　　刚好也看到了那一幕，本来他还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但展昭现在这么一说，他瞬间就明白了。

　　“你个死小孩乱说什么，信不信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沉香这一开口，更是让他瘦子感到愤怒。

　　这三人还都在马上，没有一个把他放在眼里的。

　　沉香眨巴了两下自己的大眼睛，这人要挖他的眼睛。

　　他哼了一声。

　　那小表情，看了也够气人的。

　　“你们拒绝下马，我们现在怀疑你们就是杀那些乞丐的凶手，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那个胖子厉声道。

　　好嘛，展昭心道，刚到杭州，这还什么都没干呢，连巡按大人的面还没见着呢，就先被人安了一个杀人凶手的罪名。

　　“你说要把谁的眼珠子挖下来？”杨戬脸上的那点悠闲神情，这会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说你们，赶紧给我下马。”

　　瘦子的口气已经很不耐烦了，伸手指着杨戬道。

　　此时附近没有人围观，旁边更是连路过的人都没有，但是远处有人偷偷看这边。

　　可见这些人平时就让人畏惧，还没有人敢招惹。

　　难道飞鹰门换掌门了？展昭心道。

　　只听哎呦一声，那瘦子突然用另一只抓住了刚才指着杨戬的那只手。

　　疼得他腰都弯下去了，感觉自己的手腕子怕是要断了。

　　杨戬对着他的手腕弹了一颗弹珠，就是平时沉香打弹弓用的那种。

　　打的是他的右手，他弯腰的时候，放在左边袖兜里的那锭银子却掉在了地上。

　　“呀，银子掉出来了呢。”沉香指着地上道。

　　“哟，这不刚才收的保护费吗。”展昭笑着道。

　　“记性这么不好，要不要把脑袋给你摘下来涨涨记性？”

　　杨戬面无表情地问道。

　　沉香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感觉舅舅要摘人脑袋这事，跟挖眼睛一样残忍。

　　以前他可也没听舅舅这样说过话。

　　“你们等着。”胖子根本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见同伴突然这样，就有些慌乱。

　　说完，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呼哨。

　　随即远处也有几声呼哨声响起，和他的有所不同，但好像是在回应他。

　　果然，不一会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飞鹰门的人，都穿着同样的服饰。

　　把他们三人和两匹马围了起来。

　　展昭发现，远处看热闹的人这会也都不见了。

　　近处的商铺也都开始关门，看来是怕惹麻烦。

　　这哪是什么名门正派出场该有的场面？

　　“看你们这下还怎么嚣张？”胖子有些得意道。

　　“你们死定了。”瘦子忍着疼痛道。

　　“要揍他们吗？”沉香回头扬着小脸问展昭。

　　一听就是没有把飞鹰门的人放在眼里。

　　这下可惹怒了飞鹰门的人，一个小娃娃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分出了一条道，一个人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

　　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个子很高，长相普通。

　　这人的衣服上也有鹰标，但是和其他人不同，他的鹰标是在衣领上。

　　虽然几年没见，但是展昭还是认出了他是谁——飞鹰门掌门童守信。

　　“出什么事了？”童守信看了一眼还骑在马上的展昭和杨戬，转头问他的手下人。

　　他一看这两人就不是普通人，这种情况下面色都没有变。

　　就连他们带的那个孩子，都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他好像并没有认出展昭，展昭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和他打招呼，这会也就放弃了。

　　难道是我这几年变化太大了，展昭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他这几年长高了不少，脸肯定也变了一点，但至于认不出来吗？

　　还是说，当年人家就没有记住自己。

　　这都是有可能的，毕竟那歌时候他才十五岁。

　　他那会刚入江湖没多久，机缘巧合下认识了游天明。

　　还和他一起去了飞鹰门，这才和童守信有了一面之缘。

　　童守信这会能过来，其实也是巧了。

　　听到呼哨声的时候，他刚好就在附近，于是就顺路过来看看。

　　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大事，需要召集人。

　　刚才打呼哨的胖子也是一惊，他没想到掌门会亲自过来。

　　这事，他其实还是不想让掌门知道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于是赶紧跑到童守信身边回话。

　　神情和刚才的嚣张完全不同，非常恭敬地道：

　　“掌门，这两个人拒绝检查，还打伤了我们，我们怀疑他们就是凶手。”

　　他这话说的，就是故意倒打一耙。

　　童守信看了一眼那还哎呦个不停的瘦子，皱了一下眉头。

　　转脸问展昭：“请问两位为何不让检查，还打伤我的人？”

　　“请问你们一个江湖门派，凭什么对我们进行检查。”展昭反问。

　　“他们没有告诉你们原因吗？”

　　童守信倒是没有他的手下那般嚣张，态度显得很谦和。

　　这倒是和展昭见第一次见他的印象一致。

　　童守信特别喜欢结交江湖朋友，也没什么架子。

　　他还喜欢邀请大侠来他这挂名当个副掌门啥的，所以飞鹰门有不少副掌门。

　　游天明一个喜欢无拘无束的人，就是这样当上的副掌门。

　　“你何不先问问你的手下人呢？”展昭笑着道。

　　或许是游天明的原因，展昭对童守信还是有点好感的。

　　因为游天明曾说过，童守信是个好人。

　　童守信看向那两人，被伤了手腕的瘦子此时忍痛道：“掌门，我们是没来及说，他们就动手打伤了我。”

　　展昭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飞鹰门的人，在掌门面前一个个都敢这样信口胡诌。

　　那么传说中的童守信对门下管教严格这话，就有待考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