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栖吟

27、傻不傻

　　十二月下旬，风凄冷冷的刮着，枯树寒鸟映着天幕

　　孙祁希靠着乒乓球桌上，身旁的迟圣和李思辰在一旁跟着坐，三个人在逃晚自习

　　也是因为快要走的原因，也没有老师管，学生会也不敢靠近孙祁希，敢怒不敢言

　　这是时候林羡走过来，她似乎根本不怕，面无表情道：“这都几次了？我这次必须要记下来”翻着本子就准备记他们名字

　　迟圣不参加培训，如果自己的名字被记下来了那可就完蛋了，虽说老师现在不管孙祁希和李思辰，但是老师管他啊

　　“别别别，林羡好姐姐，别这样，真的，求求你了”迟圣握着她的本子不撒手眼神里满是坚定和恳求：“就算看在易小沐的面子上行吗？”

　　这句话让林羡一愣，她看向孙祁希

　　孙祁希目光坦然，丝毫没被耽搁到，就这么看着迟圣表演苦情戏

　　迟圣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继续说：“就看在易小沐和孙祁希谈过的面子上给我一次机会呗？”

　　“滚！”林羡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把本子拽回来，拿起笔就记名字，一边记一边说：“我凭什么看孙祁希的面子上？他跟沐沐没关系！别恶心我们沐沐！”语气狠厉，记完名字收起笔看向孙祁希：“趁早离沐沐远点！恶心”

　　林羡说完这句话就要走，孙祁希喊住她

　　他吊儿郎当的，嘴角噙着笑意道：“帮我把易小沐带过来”

　　林羡讥笑道，转身：“凭什么？你还嫌伤她伤的不够吗？这是你的恶趣味吗？”

　　天空飘着零零散散的小雪花，雪影纷然，凌乱的映在他的脸上，竟让他的脸上看起来有些阴沉

　　“林羡，帮我个忙，我明天就要走了，我会很久看不见易小沐，我欠你一个人情行吗？”

　　林羡看着他那张认真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信，斟酌了许久，她缓缓开口道又坚定：“我不需要你欠我人情，人，我可以帮你叫出来，但是如果她是哭着回来的，我祝你不得好死！”

　　林羡回到了教室，里面的人都在上晚自习，只有易小沐看着窗外发呆，她走过去把易小沐拽出来

　　“怎么了？”易小沐被她拉着往楼梯下走，显然有点茫然

　　“有点事，需要你去”林羡脚步没停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一说，易小沐就有点不好的感觉了，刚走到一楼易小沐止住了脚步站着不动，林羡也拉不动她，就这样站着看着她，手也不松开

　　“什么事？你先和我说”说出这句话，她心慌得要命

　　林羡见也瞒不住了，只好实话实说：“是孙祁希”

　　听到这个名字，她鼻尖一酸，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但她忍住了

　　还真的是如自己所想，她一开始还不确定，以为自己多想了，没想到是真的

　　林羡继续说：“他说他明天就走了，想见见你，现在他还在后操场的篮球架那边等你，让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

　　易小沐有些惊讶，林羡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带到了后操场，易小沐似乎也接受了，跟着她一起去

　　教学楼后面是一个大操场，外面有一条环形跑道，跑到边上长满了野草，夜晚乌漆麻黑，只有篮球架上面微微亮着一丝灯光

　　孙祁希坐在篮球架的底箱上，迟圣和李思辰则拍着球投篮，看着林羡把易小沐带来之后两人也安静了，坐在另一边的篮球架的底箱上抽烟看着这一幕

　　孙祁希见易小沐来了，直接站起身拉着她让她坐在自己原本坐着的地方说了句：“给你坐暖和了”然后就蹲在她面前

　　因为是蹲着和坐着，明显易小沐需要垂眸看他，而他也需要微微抬头望她

　　“这么费劲心思让羡羡带我出来，是为什么？”她的声音低低的，语气有些不知所措

　　“想看看你，好久没好好看看你了，怪想你的”光线打在他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容上，褪去了冰冷，使得他本身漆黑的双眸格外浓暗，似乎还有几分柔和

　　易小沐沉默了许久，她不知道自己对于他来说算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分没分手

　　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被他一直操控着

　　她还是耐不住性子，问了一句：“我们到底分没分手？”

　　孙祁希想试图握着她的手，易小沐眼尖，把手缩回衣袖里，没得到答案不想让他碰

　　他的眼睛很黑，无波无澜，看不出其他任何情绪

　　他说：“没有分手，一直都没有，从来都没有”

　　闻言，她长长的睫毛瞬间被泪水沾湿，在她的一个面颊上有干燥了的泪痕，泪痕一直达到略微苍白的嘴唇边，在夜晚的灯光中闪耀着

　　他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黑耀石一般的眼有着柔光，伸手给她擦着泪水道：“怎么又哭了？别哭”

　　他委屈巴巴的补充道：“你一哭一会让林羡看出来，她就要祝我不得好死了”

　　听到这句话易小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胡乱的擦着眼泪，手在不经意的瞬间被孙祁希握住

　　他蹙眉给她的两只手哈气揉搓着：“怎么这么凉？”

　　“我一到冬天手就会凉，怎么捂都捂不热”看着他给自己揉搓手，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了笑容：“谢谢你”

　　“谢我干嘛？”孙祁希觉得莫名奇妙，笑着看她

　　“谢谢你给我捂手”

　　“傻不傻”他声音渐渐低下来，眸中全是宠溺的笑

　　对此，易小沐不想否认，觉得自己顷刻间是有点傻，她赞同的点点头道：“嗯，是挺傻的”

　　是挺傻的，不然不会一直执着于你放不下

　　孙祁希的眼神忽的坚定起来，没回话，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一张帅脸又禁欲又矜贵，不可亵渎

　　她微微失神间，男人身上的烟草味袭来，他的薄唇覆在了她的唇间，仅仅只是停留了两秒，就松开了

　　那个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逝，能听到彼此如雷的心跳声，她面上若无其事，心中却欢喜无比

　　他眼睛像深不见底的漩涡，神色也是温柔的：“明天，就见不到我了”

　　所以刚刚那个吻，是离别吻吗？

　　她没有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觉得他这一走，可能两个人就这么散了

　　但是也不能说散了，只能说有隔阂，很难回到以前了

　　“到了那边，你还是好好学吧，相信你”她垂眸捏了捏他的大掌，声音轻柔：“或许这样分开可能对我们俩都好”

　　“没分手”他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眼神认真：“只是会少了交流，只是我会二十四小时拿着手机，只是你只能靠着周末两天假拿手机，并不代表分手了”

　　她咬着牙强忍着眼泪，却还是没忍住，嗓音沙哑：“那段时间我并不好过，有时候不一定非要是谈了很久才会让人难以释怀，你明白吗？”

　　他点头轻声道：“嗯，我明白”

　　那晚过了之后，她也再没有看见他，她只是呆愣愣的坐在台下看着一个个同学纷纷上台表演，她只是感觉到空落落了

　　他走的那天起风了，冬日里呼啸的北风叫嚣着，灌在墙上窗户上

　　他没有出来见她，也没有发来消息，也没有关于他的传闻，就这么静静的走了

　　这种沉默安静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元旦晚会结束

　　大家都纷纷走了，只有易小沐还愣愣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姐妹花也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拉起她笑呵呵的说

　　“姐妹，甭郁闷，明天喝酒一起跨年啊？”周欣婷胳膊搭在她的脖颈上扬了扬眉试图让她开心点

　　易小沐也不想这么扫兴，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道：“我都行”

　　“你这笑的比哭还难看”林羡忍不住拆穿，又急忙安慰：“但是没关系，喝酒之后什么事情都是小事！”

　　“男人算个屁！姐妹还在！”周欣婷附和道

　　“人和孙祁希还没分手呢，只能说是……”郝若雨斟酌了半天的词，最后简洁明了道：“只能说是暂时的异地恋！”

　　“呵”周欣婷无奈嘴角一抽道：“您先管好您和孙强的爱情吧！”她刻意把‘孙强’这个字眼咬重了说

　　“行了行了别斗嘴了，进教室吃蛋糕了”林羡生怕这俩人又得吵起来，急忙站在两人中间隔开两人，带头快速往教室走

　　“哎你说，明天晚上吃点什么好呢？”周欣婷迫不及待道

　　“搞点炸鸡怎么样？炸鸡配啤酒哈哈哈哈想想就开心”林羡提议道：“咱们可以分开行动”

　　“我可以买酒”郝若雨举手率先抢话，搞得跟生怕别人给她抢走似的

　　周欣婷眼转了一圈笑道：“那我订酒店”

　　“那我和沐沐买吃的”林羡朝易小沐眨了眨眼

　　可能是心情的原因，易小沐也不怎么爱开口说话，但是对于这件事情她也觉得很满意，点点头声音淡淡的：“可以”

　　还没商量完就到了教室，一进教室几人瞬间噤声，其他同学都早已把桌子在中间摆一排，桌上有蛋糕和点的菜

　　“聊什么呢这么晚上来？”李京飞看向这四个姐妹花蹙眉问

　　“呃……我们，我们……”半天几人也不知道怎么说

　　李京飞也懒得知道了，手一挥让她们先进来

　　十四寸的蛋糕摆在正中间，蛋糕上面围了一圈白色长方形巧克力，巧克力上面用黑色奶油挤了每个人的名字，最中间原本空出来的位置用红色奶油挤了‘韩语班，元旦快乐’上面插了十根蜡烛

　　每个巧克力的中间都放了不一样的水果间隔着

　　看着班里的人都到齐了，李京飞拿出打火机在每一根蜡烛上点燃了

　　点燃毕，他后退一步笑：“都许个愿吧”

　　易小沐愣住，她都不知道该许什么，但是看到大家都纷纷认真的开始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她从来不相信这种愿望，她也没有什么想许的

　　但是她忽然很想试一试，她的心里只有孙祁希

　　但是哪怕两人这期间断了联系，也坚信两人是真的没有分手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很认真的对着蛋糕在心里默许：“希望他安然无恙无灾无祸，希望……他会回到我身边重新开始”

　　是啊，明知道不会有用，我却还抱有这样的期待

　　吹了蛋糕，都开始分蛋糕，易小沐端着自己的那块蛋糕走到床边看向校门外，她的思绪已经飞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大概是从亲耳听到他说今天就要走的那时候开始吧

　　从那时候她就开始患得患失，总感觉两人会不经意之间真的就散了，就怕到时候他回来之后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孩子

　　那到时候她真的会接受不了吧，也明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人，明知道他就是渣的彻头彻尾，却依然相信他待自己真的很专一

　　但是，专一应该对每个人来说都不是很难的事吧

　　如果真的说不能够让对方专一，那那个女孩该有多失败

　　“想什么呢？”周欣婷端着蛋糕走过来，拉回她多想的小脑袋瓜

　　“没想什么”她露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垂眸拿着蛋糕叉子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没咽下去还是塞

　　吃着吃着就开始‘啪嗒啪嗒’直掉眼泪，根本无法控制

　　“你怕什么吗？”周欣婷放下蛋糕，看透了她的多虑，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语气温柔：“怕他会不喜欢你吗？”

　　易小沐点头，握着叉子的手都有些发颤，尽量克制自己的哭声，红着眼看她：“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两个到底分没分手，只是他一直说没有分手没有分手，他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她捏着那张纸，紧紧的攥住，看向窗外：“他当初跟我说的话我什么都记得”

　　她抽噎着，仰着头想缓缓情绪，过了大概四五秒，她呼了一口气，看向周欣婷，认真的一字一顿道：“我从没怀疑过他当初许下承诺时的真心”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声音轻了下来：“从来没有”

　　可是，他的不联系，让她彻底的陷入了沉思

　　这让她感觉自己只是他的其中之一，感觉自己也是随时随地就可以被他丢弃

　　就是，很没有安全感

　　“别多想”周欣婷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有什么想问的事情明天再问，就算他之前再花心，也会给你一个合理的答案，现在无非就是等一等”

　　等一等……谁都不知道要等多久，谁都不知道等来的结果是分手还是继续